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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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去羅匈之外，在東南歐方向還有南斯拉夫、保加利亞、希臘、和土耳其四國可選。但稍加考慮就會發現，德國目前同樣沒有向它們出售軍火的政治基礎。
作為曾經“小協約國”的重要成員，南斯拉夫王國是希特勒最不信任的巴爾干國度。這不僅因為它長期奉行親英法的政策，更在于這個多民族國家是由塞爾維亞人在主導——當年，正是由于塞爾維亞的偏狹好斗，才點燃了世界大戰的導火索，并最終導致德意志帝國的轟然崩塌。現在這份恩怨只過去了20余年，所有蒙受過凡爾賽和約屈辱和痛苦的德國人，都不會忘記這一切的源頭。
如果只是與德國存有舊怨，倒也沒什么，當年在德國后背捅了一刀的意大利，如今照樣能成為前者的親密戰友。只要塞爾維亞人能“幡然悔悟”，希特勒必定不會拒絕一個面積將近25萬平方公里，人口超過1500萬的地區強國的依附。然而塞爾維亞人的獨特之處就在于，他們的血液里流淌著比1940年英國人還要強烈的剛硬頑強與寧折不彎，為了守護自己的信念，敢于向任何強大的敵人亮劍開戰。
早在塞爾維亞人獲得獨立之前，他們的反抗運動就是奧斯曼帝國在巴爾干地區統治的最棘手的麻煩。而在立國以后，塞爾維亞人面對奧匈和奧斯曼這兩個龐然大物也是絲毫不慫，這讓他們被奧匈總參謀長赫岑道夫視為眼中釘，誓要除之而后快。在一戰當中，塞爾維亞也打得尤為頑強，堪稱巴爾干一霸，如果不是德國遣大軍南下支援奧匈，只怕后者永遠都無法攻滅這個國家。
戰爭結束后，為了回饋塞爾維亞的英勇作戰，同時也是扶植自己的勢力填補因奧匈崩潰產生的巴爾干力量空白，英法對塞爾維亞可謂不吝厚待——原屬于奧匈的克羅地亞、波黑、斯洛文尼亞地區被一股腦的劃給塞爾維亞，再加上在戰爭中獲得的黑山，使得塞爾維亞的領土面積從1914年的8.8萬平方公里猛增至24.7萬平方公里。從此，塞爾維亞便對英法感恩戴德，其忠誠度比起同樣受到英法厚惠、但卻一直騎墻的羅馬尼亞二五仔，不知高到了哪里去。
時至今天，雖然貝爾格萊德政府中的大多數人都已經被德國的輝煌勝利嚇得恐慌無比，認為應當立即向德國靠攏保全自己，但在普通塞爾維亞民眾眼里，英法就像是悲劇故事中的英雄，令人無比惋惜、悲憤、和同情。塞爾維亞人甚至渴望同德國打一仗，以捍衛他們心中的正義。這種沖動跳脫的思想在南斯拉夫軍隊內部尤其有市場，他們莫名的對戰爭和橫掃西歐的德國&軍隊絲毫不懼。
在這種情況下，德國會向南斯拉夫出售坦克除非是腦袋被驢踢了。希特勒早已決定，不管貝爾格萊德政府能不能掌控局勢加入軸心，德國都會把它這個地區大國進行肢解。目前在南斯拉夫國內，擁有全國一半以上銀行資本的第二大民族克羅地亞人正在鬧獨立。而與奧地利接壤的斯洛文尼亞，也具備內附德國的可行性，這塊面積僅占南斯拉夫12分之1的地方有著國家近60的工業。只要把這兩處地區剝離出來，南斯拉夫就將再不足為慮。
同樣不可信任的，還有南斯拉夫東邊的保加利亞。這個國家正是通過1877年的俄土戰爭，才在俄國的力挺之下擺脫奧斯曼帝國的奴役獲得獨立，保加利亞人民對這份再造之恩的感激是如此強烈，以至于在俄國早已赤化的今天，都不能使他們心中的孺慕之思減弱分毫。即便一戰當中保加利亞是站在德國這邊，但它針對的也只是塞爾維亞和羅馬尼亞，對俄國恩人從未做出任何敵對行為。
以當前德蘇之間的關系，德國明顯不能向保加利亞提供武器。今天把坦克賣出去，只怕明天對面就成了斯大林的幫兇反過來打自己，這種生意誰敢去做？
而與保加利亞有深仇的土耳其，同樣由于戰略上太過敏感，而不適合被德國在這個時候攻略。一旦扼守黑海海峽的土耳其有什么風吹草動，俄國絕對是最先跳起來的那個，德國向土耳其出口武器，甚至比現在向羅馬尼亞出口武器還要觸怒莫斯科。此外，土耳其本身也因為一戰的慘敗，而在大國博弈的下注中變得萬分謹慎，這種隱含有政治輸出的軍售，只怕他們率先就會拒絕接受。
至于希臘，這個小國既沒有多少對坦克的硬性需求，在政治上又長期是英法的小弟，其不靠譜程度僅次于南斯拉夫。除非希臘宣布入軸，并將自己的資源和國門向德國敞開，否則任何形式的武器出口在希特勒那里都是免談。
聽得方彥一個個將自己設想的接盤客戶加以排除，古德里安的臉色變得越來越蒼白難看。他發現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眼前青年的任何一條分析，都是自己從未涉及到的領域，將原本美好的如意算盤擊得粉碎。古德里安神情變幻，然后像是掙扎般的再度開口：“西班牙呢？西班牙應該能大量消化這些裝備吧？”
方彥聳了聳肩，道：“據我估計，西班牙接手這批法國坦克的可能性也是微乎其微。這個國家內戰結束還不到1年半，破敗蕭條的經濟使他們根本無力再維持一支大陸軍，直到現在，西班牙還欠著意大利超過70億里拉的債務。此外由于法國戰敗，西班牙已經沒有來自陸地上的威脅，因此他們根本不需要這些裝備。”
古德里安聞言沉默了下去。過了半晌，他喟然嘆息一聲，道：“看來是我太貪心了。其實此次西線戰役，裝甲兵得到的繳獲物資遠不止這1850輛法國坦克，有超過10萬輛汽車、8萬輛摩托車都被裝甲兵接收，再擴編10個師都不用擔心運輸。我原本還打算，靠繳獲的坦克再掙回10個裝甲團，現在已不抱任何幻想。”
“10個裝甲團是不可能了，23個或許還有希望。”方彥頓了頓，若有所思地出言道。古德里安眼中光芒驟亮，繼而臉上浮現出驚喜希冀之色。方彥摩挲著尖潤的下巴，在踱步中慢慢開口：“或許我們都忽略了可愛的意大利盟友。他們才是這些繳獲坦克、甚至包括其它法制裝備的最大需求客戶。”
“3個月前，我曾經和陸軍總參謀部的蔡茨勒上校一同去意大利考察過它的軍隊情況。結果顯示，意軍的裝備匱乏程度簡直令人難以置信：只有大約12個師軍備齊全，而缺額超過一半的師足足占到了其編制序列的60。”回想起當時蔡茨勒那張又是驚怒又是懊喪的臉容，方彥便忍不住露出了滑稽的笑容。
“此外，意軍自己的坦克也是極為粗劣，別說是和捷克相比，就連瑞典L60和波蘭和7TP都遠遠不及。就算法國各型坦克都是嚴重反人類的單人炮塔，其戰斗力也絕對比CV33、CV35系列高出好幾個級別。現在意大利正在北非和英國交戰，其陸軍對包括坦克在內的各種裝備都存在巨大需求缺口，如果我們能向他們提供這些裝備，則必將得到一個滿意的回饋。”說到最后，方彥已是充滿了篤定。
古德里安表情變得冷峻，哼了一聲道：“意大利軍隊的情況我倒是了解，可他們現在哪來對裝備的迫切需求？最多再有半個月，英國就會向我們屈服，屆時整個地中海周圍都將再無戰事，意大利完全可以從容整頓他們的軍隊。”方彥粲然微笑，卻是并沒有做出任何解釋：“總之，您就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古德里安眼中銳芒陡然匯集。性格直接的他非常反感這種賣關子的行為，更何況是這種關系到眾多武器裝備的大事，但考慮到自己還必須仰仗這名青年去游說瓦&爾特，他也只能忍了下來。看著面色不豫的古德里安，方彥再度體會到了對方的不易相處。正準備讓步解釋一二，方彥忽然察覺到其中的不對勁，皺眉開口：“對了。這種裝備處理的事情，不應該是陸軍司令部向元首反饋，然后元首再命令經濟部協調解決的么？為什么現在是由您在出面？”
此言一出，剛才還面帶怒意的古德里安，頓時就在氣勢上蔫退下來了。只見他罕見的現出幾分局促與尷尬，糾結半晌方道：“我是想讓裝甲兵多得些好處。倘若由陸軍司令部出面，則最終換得的裝備至少有一半都會分給步兵，而如果我能和經濟部長閣下直接達成協定，則所有的收益都不會流失。”
方彥目光怪異地看著古德里安，他發現今天這名裝甲悍將實在給自己帶來了太多的意外。誠然，法國戰役的最大功臣就是古德里安以及他一手組建起來的坦克軍團，但其它部隊的戰功也是絕對無法磨滅；現在你轉過身去就要吃獨食，你的良心不會痛嗎？真要說起來，這些坦克大多數還是由步兵繳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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