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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華軒的老板拿出毛巾抹了抹額頭上的汗，這是半個時辰來的第十次了。不怪他這么緊張，只因為屋子里會面的，是如今江湖上正魔兩道的巨擘——小李飛刀和龍鳳雙環。
碧華軒的老板本以為上官金虹應該如傳說般霸氣側漏，荊無命也應如傳言般死氣縈繞。
他錯了，上官金虹和荊無命一點也不無情可怖，反而是很客氣的人。二人進門時沒有一絲倨傲之色，居然還和碧華軒的小二打招呼。
在二人之后進門的李尋歡和阿飛倒是有些倨傲和冰冷，若不是見到小二太慌張差點摔倒時李尋歡輕輕讓開，阿飛伸手扶住小二，很難相信二人真如傳言那般古道熱腸。
上官金虹做東，他身后站著的是左手劍荊無命，李尋歡身旁是飛劍客阿飛，雙方分列兩側。
“李探花，幸會。”上官金虹見到李尋歡時，臉上的笑容仿佛在告訴周圍所有人，李尋歡是他的多年老友。
雖然上官金虹的笑容讓所有如沐春風，李尋歡卻感受到了其中的“真實”——不為情所動，不為情所擾。
上官金虹的一切情感，都可以通過算計后再表達出來，之所以對自己的這副面孔，只不過是因為在對方的判斷中。有禮貌比沒有禮貌更適合今天的會面，僅此而已。
李尋歡可以肯定，若是他被上官金虹對方判斷戰力弱于對方。只怕“這個上官金虹”會立馬變成曾經的“那個上官金虹”。
“上官幫主，幸會。”
“今日前來。特為化解一場誤會。”上官金虹眼神真摯，仿佛真的是來做和事佬一般。
“我們之間，從未有過交情，也談不上誤會。”李尋歡笑道。
“有的。”
“哦？”
“林仙兒。”
李尋歡笑了，側身看了阿飛一眼，后者平靜地道：“林仙兒不是誤會。”
阿飛話音落下，碧華軒門口出現了一個女人。
女人的臉，讓人一眼就無法忘記。女人的身段，無時無刻不在引人遐想。
“小飛！”林仙兒現在完全沒有了天下第一美人的氣質，反而顯得有些神經質。
將男女之間的事看得如喝水吃飯般簡單的林仙兒，生平第一次感覺到了屈辱。
是的，是屈辱，委屈和恥辱！
她從未感覺自己是如此下賤，仿佛跌落到地獄，周身惡魔環飼，沒有絲毫希望的感覺！
阿飛沒有動，也沒有說話。
一旁的李尋歡很錯愕地看著林仙兒。在他眼里，林仙兒永遠是一副不認輸的樣子，仿佛一切盡在掌握。
可林仙兒卻慌張地跑到阿飛身旁。仿佛受驚的兔子，直到走到李尋歡和阿飛的中央，神情才開始舒緩，仿佛回復了天下第一美人的風采，柔聲道：“阿飛，我錯了，我到現在才知道這世上只有你一個人是真的對我好。”
這一次她沒有用手段，這一次她說的是真話，因為她已決定要以真心對他。
因為就在幾個時辰前發生的一切。實在是太惡心了。
惡心到林仙兒覺得自己的過去都全部惡心起來了。
林仙兒似乎沒有認真看著阿飛，自顧自地說道：“我決心以后絕不再騙你。絕不會再讓你傷心了，無論你要怎么樣。我都可以依著你，都可以答應你！”
林仙兒想要拉起阿飛的手，卻抓了一個空。
阿飛看著她，仿佛看著一只亂吠的敗犬，雖然有些不耐煩，卻也只是不耐煩而已，整個人是絲毫不在意的。
“我們走吧。”阿飛對李尋歡說道。
“好。”李尋歡點頭道，起身邊準備離開，似乎根本不在意這個行為會拂了上官金虹的面子。
因為李尋歡清楚，感情如今也只是上官金虹的武器而已，面子什么的，對方絕不會在意的。
“小飛，帶我走，求求你，帶我走！”林仙兒還想做出一點努力，“我知道你還是愛我的？”
“呵呵!誰年輕時沒愛過幾個混賬東西？”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林仙兒，還不快滾？”
羅玄和西門柔到了。
西門柔大喝一聲：“不想死的趕緊閃開！”
啪啪聲響起！
那是神鞭砸在碧華軒門窗上的聲音！
剎那間，碧華軒的門窗碎了一地！
酒樓內余下的食客翻窗的翻窗，爬墻的爬墻，忙不迭全跑了出來！
“哼！我知道，你們是來阻止上官金虹殺我的！”林仙兒恍然大悟，“呵呵，就算沒有小飛不要我了又如何？小李飛刀華山論劍的結果還不操控在我的手里！”
“真是蠢啊！”脆生生的聲音響起，孫小紅攙扶著天機老人也出現了。
“哼！”林仙兒仿佛恢復了當初的自信，自以為掌握了李尋歡和阿飛的罩門。
“你以為小李飛刀和飛劍客會被你的死打擊到？如今上官金虹已經領悟了太上忘情，你對他來說只是有用和沒用的差別！阿飛已經不愛你了，你已經沒用了！”
“阿飛已經不愛你了，你已經沒用了！”
這句話像重錘一般，錘在了林仙兒的胸口，她清楚上官金虹的行事方針，驚恐地自言自語：“沒用的東西，他不介意順手處理掉。”
“你要是剛才跑了。上官金虹也不會費那個事去追殺你的。現在么……”孫小紅很遺憾地站在屋外說道。
林仙兒知道，她逃不掉了！
因為上官金虹和荊無命，已經開始對李尋歡和阿飛出手！
窗欞出忽然出現一個寸許的洞口！
那是劍氣穿過木頭留下的痕跡！
難怪西門柔會打爛所有的門窗。再晚一刻肯定會被阿飛和荊無命交手的余波誤殺！
那些食客散去的一瞬間，阿飛和荊無命同時出手！
阿飛的劍。是火熱的，快如奔雷，被他的劍勢籠罩，竟讓人有一種熱血澎湃之感！
冰天雪地里狩獵，身體卻是火熱的。
荊無命的劍，是冰冷的，飛逝如歲月，無聲無息。讓人有一種時光易逝無可奈何的寥落之感。
生命早已逝去，萬物只剩凋零。
二人的劍法本都不應該是這樣的。
在此之前，沒有誰能夠擋住他們二人一劍！
二人的身影如在酒樓內閃爍，如雷轟，如電閃。
窗欞上、桌椅上，梁柱上，到處都是二人交手的痕跡！
忽然，窗棱四分五裂，碎片崩飛而出，炮彈一般沖向了將碧華軒團團圍住的圍觀群眾。勁風呼嘯而來。噗噗幾聲，不知幾人胸前綻放出血花。圍觀群眾噤若寒蟬，只想后退。但此刻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卻又哪能如愿？
李尋歡和上官金虹還沒有出手。
林仙兒在屋內一步都不敢挪動，眼淚汪汪，形影相吊。
阿飛和荊無命二人身形似鬼似魅，眾人定睛看去，總以為是自己眼花。
忽聽嗆啷一聲！
竟然是二人的兵器第一次碰撞！
方才兩人是在跳舞嗎？
倚天劍出，誰與爭鋒？
荊無命拋下半截鐵劍，站在上官金虹身后。
阿飛將倚天劍拋出窗外。劃出一個美妙的弧線落到了羅玄手中。
羅玄隨手拉過兩個圍觀江湖人士，抽出他們的鐵劍。分別拋向了荊無命和阿飛。
二人接過鐵劍，卻沒有再出手。
上官金虹恢復了沒有感彩的表情。荊無命同樣如此。
“今日有幸，何須華山論劍！”上官金虹聲音仿佛機械般冰冷，雙手一抖，龍鳳雙環竟然出現在他的手中！
這是從未發生過的情況！
龍鳳雙環，至短至險，上官金虹本已練到“手中無環，心中有環”的境界，根本無人能看到這對鐵環。
今天讓人大覺不可思議的還有李尋歡，李尋歡緩緩抽出了飛刀。
飛刀平平無奇，但江湖上有誰見到過在李尋歡手中的飛刀？
圍觀群眾一片嘩然，沒人看得懂了。
“飛刀還未出手！”孫小紅適時道破玄機。
小李飛刀什么時候最可怕？還未出手的時候！只要小李飛刀還未出手，對手就永遠不可能擺脫威脅！
不少人疑惑：“難道龍鳳雙環是吃素的么？”
還未讓他們多想，兩股不言而喻的氣勢從樓上二人身上散發出來！
雖然在場的人大部分武功境界都高不到哪里去，但樓上的氣勢表達卻十分清楚。
小李飛刀很快，快到沒人能看的到他出手！
龍鳳雙環很穩，穩到再艱險的局勢都可以控制！
上官金虹在等，在等小李飛刀出手。
小李飛刀也在等，在等一個絕佳的機會。
如果不是屋子里還有一個變數，這個局勢會持續很久。
原本這個變數在阿飛和荊無命交手后已經不算變數。
因為那時候阿飛已經斬斷了荊無命的劍。
神兵畢竟是神兵，就算荊無命已經到了“手中無劍，心中無劍”的境界，倚天劍的鋒銳還是極大的威脅。
如果那時李尋歡與阿飛轉身便走，今日之局就破了，不僅如此，二人配合下，殺掉上官金虹和荊無命也不是不可能。
可阿飛拋出了倚天劍，換回了兩把鐵劍。
阿飛的倚天劍變成了普通鐵劍。
荊無命的斷劍也變成了普通鐵劍。
局勢反轉了。
雙方平衡。
林仙兒成了變數。
“咯咯咯咯咯——”林仙兒笑了。
“小姑娘！”林仙兒在屋子里開始轉圈，仿佛已經將生死置之度外，“呵呵，你看，現在阿飛和小李飛刀的生死都在我手里呢！”
孫小紅這下真是被氣到了：“阿飛怎么那么蠢！”
“臭流氓！這下怎么辦？”孫小紅想到的只是，即使自己爺爺出手，恐怕也阻止不了林仙兒撲向李尋歡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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