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歷四年第十七章 摧枯拉朽(下)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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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摧枯拉朽(下)


更新時間:2017年04月15日  作者:張維卿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張維卿 | 永歷四年 


類別:其他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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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間的泉州府城位于后世的鯉城區,東、北方向是陳的江浙明軍,南面是鄭成功的登陸部隊,西南方向的晉江上則是福建明軍的水師。閱讀

兩軍先后抵近到泉州城下,圍城之勢就已然形成。城內的守軍俱是耿繼茂的私軍,比之劉清泰他們的綠營的忠誠度要高上很多,此間遭到了陳和鄭成功的兩面夾擊卻依舊擺出了死守城池的架勢。

泉州乃是海貿云集之所,海上絲綢之路的起點,自古而今更是東南海防重鎮,中國古代海防三大衛之一的永寧衛的衛城就在泉州府城渡過晉江的南部沿海,乃是福建海防的重心。

正因為如此,其城池堅固自不待提,陳和鄭成功合兵城下之后,并沒有急于攻城,而是分兵收取其他為耿繼茂所控制的地區,意在將其變成一座徹頭徹尾的孤城。

圍城展開,騎兵四處、艦船游弋、大軍則穩扎營盤,以防耿繼茂夜襲。到了傍晚,鄭成功便帶著護衛及部分軍隊來到了陳設在城東的聯合大營。

“越王殿下。”

“大木何須如此多禮,你我二人相交多年,奈何世事多艱,始終未能謀面,今日一見,實乃幸事,自當秉燭夜談,共敘中興展望。”

陳很高興,鄭成功是他一直以來很是敬仰的民族英雄,并非是后世著重宣傳的什么收復臺灣,而是鄭成功長達十幾年與滿清的不懈戰斗,乃至生命的最后一刻還在為抗擊滿清民族壓迫而竭力奮斗。哪怕是已經取得了如今這般輝煌成績的他,其實這么多年來也同樣是受到了諸如史上的李定國、鄭成功、張煌言這樣民族英雄們的激勵才能有今天的。

“那便如輔仁所言。”

比之陳,鄭成功顯得有些拘束。其實這也難怪,如今大明中興的勢頭幾乎是陳一手打出來的,他雖然打出了瓜州、鎮江的兩次大捷,對八旗軍也造成了不小的殺傷,但卻還是被陳兩蹶名王給比了下去。再加上他此前還與李之椿有過合作,以著鄭成功的驕傲,二人甫一見面,尷尬是不可避免的。

然而,此番他卻不得不來,陳提出了合作的意向,對他同樣是有利的。尤其是去歲剛剛經了那樣的一場慘敗,損兵折將,攜帶的大量軍需、輜重也沒能帶回來,與陳的合作對于盡快恢復實力是有著極大裨益的。

二人聯袂進入大帳了,麾下眾將盡數跟來。泉州圍城,鄭成功專力負責城南和西面的晉江,在城北則是派出一支小部隊作為張自盛率領的閩中師的補充。而在城東,這里是既定的主攻方向,陳的金華師以及部分地方駐軍的補充部隊云集于此,鄭成功則只是過來與陳會面的。

兩位藩王坐定,麾下眾將也是一一介紹。鄭成功這邊,甘輝、余新、萬禮都已經死在了南京,城南的大營乃是由周全斌、張英等將負責,而隨鄭成功前來的,有林察、周瑞、陳堯策、劉國軒等武將。

林察是鄭氏集團的老人,當年曾在鄭芝龍麾下帶兵,后來隆武朝滅,鄭氏集團星散,他沒有降清,而是跟著蘇觀生他們擁立了紹武為帝,乃是紹武朝最重要的一支武裝力量和武將之首相較之下,周瑞是福建人,但卻是魯監國集團的舊將,周鶴芝的堂兄弟,不過就在陳來到這個時代的前后,周家兄弟在溫州三盤內訌,倒是沒有兵戎相見,但其結果卻是周瑞投奔鄭成功,而周鶴芝投奔阮進,分道揚鑣。

至于后兩個人,陳堯策和劉國軒都是降將,前者與周瑞是史上的廈門大捷的重要功臣,而后者則是鄭氏集團最后的一員大將,就是現在還沒有混出頭,以至于陳差點兒都沒有注意到此人。

不過說來也巧,劉國軒是后世某武俠中鄭氏集團五虎將之一,陳手里也有一個,如今正在這座大營當中。

“這位是長安侯馬信。”

從臺州的綠營降將,到如今的長安侯,馬信也是屢立戰功的宿將,很是得陳信用。鄭成功自然聽說過其人,尤其是去年馬信率領南塘營在松江府擊潰梁化鳳,有效的牽制了蘇松地區的后續援兵跟進。雖然南京之戰最終鄭成功還是敗了,但卻并不妨礙鄭成功和他帶來的部將們向馬信鄭重其事的拱手一禮,表達一番謝意。

“明日爭取一戰攻取泉州,酒今天就免了,明日進了泉州在城內再擺酒慶功。”

陳與鄭成功并坐于上首,明崇左,陳是親王,鄭成功則是郡王,是故陳坐在左面,鄭成功坐在右面。而二人的部將們,則按照各自的歸屬分坐于兩位主帥的兩側。

湊到一起低聲進行了短暫的交流,鄭成功雖然震驚于陳的信心,但攻城戰上面,陳畢竟是名聲在外。

第一個在中國戰場上拿出的棱堡,也是第一個攻陷了棱堡,用時更是短得可憐。再如贛州堅城,斷送了李成棟、金聲桓舉兩省反正的永朝第一次抗清的守城名將胡有升在陳面前連一天都沒能撐下來。耿繼茂是從他老子手里繼承下來幾員出自老東江軍的宿將,但是相較陳以及這支威名赫赫的江浙明軍,卻還是差得太遠了。

由于明日還要進行攻城戰,宴會上沒有酒,更沒有女樂,干吃飯,哪怕是兩軍的廚子都拿出了看家的手藝,大帳中的眾將們卻還是興致缺缺,幾乎是吃過了飯食就各自回到所部帶兵。

入夜時分,陳與鄭成功對坐于帳中,喝過了茶水了,二人便交流起了一些各自的見聞,借此拉近了彼此間的關系。直到良久之后,陳才開口說道:“收復南京,北伐是遲早的事情。但是在此之前,尚可喜、耿繼茂、郝久尚和馬雄這些墻頭草若是盡快清理掉,始終于心不安啊。”

陳有此一言,鄭成功卻沒有說什么,如今江浙明軍已經是南明各藩鎮之中最強的存在,沒有之一,即便是西營加在一起也無法與之比擬。這不僅僅體現在軍隊數量上,更重要的是陳占據的江浙,其戰爭潛力遠高于其他地區。

鄭成功只是點了點頭,是表示贊同,還是表示聽見了,他并沒有明確的表達出來。而陳對此也沒有在意,繼續對鄭成功說道:“除了這些墻頭草,孫可望那個狹天子以令諸侯的流寇也不是省油的燈。去年我帥軍進攻杭州,他就在袁州與我軍制造沖突。這幾年使者來往,也是見多了其人的無人臣禮。不瞞大木,據我所知,此番西寧王西返,為的就是將天子從孫可望手中奪回來。”

孫可望是個什么樣子,鄭成功并非沒有耳聞,但是孫可望此前比之李定國的實力要遠遠強大太多,而秦藩更是楸枰三局的支持者。對那時的鄭成功來說,無論是在成功率,還是因為戰略的制定者錢謙益,孫可望都是要重于李定國的,哪怕姻親關系的存在亦是如此。

“哎,只恐傷到天子。”

永是現在天下各路明軍的共主,如果這根旗子被砍倒了,那么接下來各路明軍又將陷入到爭奪擁立大功,各自捧起手邊上的宗室,繼而陷入到無休止的內戰之中。而滿清,利用這段時間和內戰對明軍的損害,便可以重新恢復實力,再度獲得席卷天下的可能。

內斗是南明最大的內部問題,官與藩鎮、東林黨與閹黨、東勛與西勛、不同省籍之間不同派別之間的矛盾,更別說是那些私人恩怨和了。大勢力與大勢力之間的內斗,小團體與小團體之間的內斗,即便是陳也曾在大蘭山上被人排擠,在金華府遭遇過叛亂,直到內部制度成熟之后才擁有了并力向外的可能。

鄭成功的言下之意,陳豈會不知,此番既然相見,總要把事情擺明了才能有接下來的合作。

“確實如此,說句不恭的,今上的性子雖然比較,嗯,比較軟弱,但是無論怎么說,現在大伙都已經站在這面大旗之下了。各自為政,總也好過各自擁立一個宗室出來,讓韃子占了便宜啊。”

陳的話里話外就是不拿尚、耿這樣被逼無奈才反正的勢力當明軍看,鄭成功也看不上他們,只是二人如今各自所處的位置,卻讓他還是聽著有些不太舒服。不過陳表明了他對永的態度,那么另一件事他就可以放下些心了。

“輔仁前番書信中提到的魯王西宮妃和世子榮哥,今次沒有帶來嗎?”

聽到這話,陳搖了搖頭,繼而說道:“出兵前預見了會順利,但是沒想到竟然順利到了這個地步。西宮妃和世子還在金華,明天我便派人回去取接,盡早與魯王殿下團聚也是一件功德事。”

陳此話一出,鄭成功心頭懸著的一塊石頭算是落了地。陳沒有帶著榮氏和留哥,與其說是唯恐戰爭中有個損傷,不如說是他根本就沒打算去見魯王。而西宮妃和世子只要還給了魯王,陳就沒有了一旦永駕崩而改為遙遵魯王的籌碼。至于其他宗室,陳更早就表明了態度,那就是嚴禁他們返回封地,以免給分地找不必要的麻煩。

“此戰之后,福建大定,不過土匪、海盜應該還是不少,在下覺得還是讓宗室們呆在中左所來得安全。說到底他們都是皇親貴胄,四處亂跑一旦有個損傷,咱們這樣作為臣子的實在是不好與高皇帝,與今上交代。”

“大木所言甚是,正該如此。”

宗室問題上達成了一致,陳表明了不再遵奉魯王的態度,鄭成功投桃報李,也替陳將封藩江西的藩王們控制在了福建。雙方互惠互利,各取所需,這才是合作的基礎。

有了基礎,接下來的事情也就更好去談了。陳此番請鄭成功前來,泉州是說好了送給鄭成功的。

原因很簡單,鄭成功的核心根據地中左所位于漳州和泉州之間,現在鄭成功占據漳州,泉州方向卻還是會受到威脅,只有漳、泉盡在其手中左所才會更為安全。除此之外,鄭成功是泉州南安人,這份見面禮權當是鄭成功去年替他洞穿了瓜州江防的酬謝,否則潰逃南京的清軍根本不可能大量的被留在江南。

為了達成此番以及接下來的合作,陳此次進攻福建,水師并沒有跟來,為的就是不去觸犯鄭成功在福建的制海權和閩海貿易的權利。陳如今實力如斯,卻能夠主動示好,鄭成功才不會擔心陳以大欺小,合作才能夠真正意義上的達成。

“福建光復,接下來大木打算向何處發展?”

陳的意思很清楚,他的大軍會進軍兩廣,把尚可喜那一眾墻頭草連根拔起。鄭成功很希望得到潮州,那樣他的軍糧就能夠得到保障,但是那樣陳在北伐時就得為他的存在而擔憂,雙方的默契一旦被破壞,別的不說,光是一條類似于針對劉清泰那樣的貿易禁運,鄭成功就根本吃不消。

“大員,那里現在為紅夷所據,在下打算將其收回。”

果然還是要去臺灣啊,得到了這個答案,陳在心中不由得暗自嘆了口氣。不過鄭成功既然已經有了這個想法,那么他就不用再費心去向鄭成功推銷了。

此時的臺灣,荷蘭殖民者是一家,另外還有各路原住民部落存在。史上鄭成功收復臺灣,但是直到他的孫子鄭克降清,鄭氏集團對臺灣的控制也僅限于西南部沿海,其他地區則都是原住民部落的地盤。

鄭氏集團的幾十年如此,有清一朝兩百多年同樣是如此,區別不過是靠著漢人移民的努力才勉強拓展到了北部的沿海區域,乃至滿清被踹開國門時的臺灣地圖也只有西部沿海的區域,原住民部落控制的大半個臺灣滿清都是直到日本對其產生了覬覦之心后才正式畫進地圖的。

“既然如此,我再送大木一件禮物,想來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哦?”

鄭成功的好奇被陳勾了起來,不過陳并沒有急于將禮物拿出,而是賣了一個關子,表示明天鄭成功就能看見。

陳如此,鄭成功也只得一笑。不過二人這一夜里倒是相談甚歡,很多此前的疙瘩在對未來的展望中得到了撫平。

鄭成功決定收復臺灣,陳除了禮物以外,更表示了潮州軍糧貿易的優惠和對閩海貿易的不干涉原則,而鄭成功則表示在陳北伐時愿意配合出動部分海船助戰,作為運糧船,還是護航軍艦都可以。

這對陳來說是一大驚喜,畢竟最初他只是想要穩住鄭成功。鄭成功進軍臺灣,陳北伐期間估計還要深陷與原住民之間的戰事而不能自拔。倒不是原住民有多厲害,但是臺灣那地方的地利是人家的,穿山過林對正規軍來說很不舒服,再加上蠻荒所在,光是一個水土不服就能讓鄭成功陷入到泥潭之中。

不過臺灣一地,光是荷蘭人控制的區域就種植有大量的甘蔗,這時代中國糖產品與其他地區的巨大差價便可以讓鄭成功賺得滿盆滿缽。這樣一來,鄭成功獲得了經濟受益,陳則獲得了北伐期間東南沿海的絕對安定,他相信鄭成功對此也會有一定的心理準備才會付之于口,雙贏才是王道。

到了第二天,大軍三更造飯,五更拔營,南北兩路偏師同時出動以加劇守軍的壓力,為主攻方向營造更好的守城環境。

大軍列陣完畢,勸降的廢話陳也懶得說了,笑著向鄭成功點了點頭,繼而擺了擺手,陣后的明軍炮兵們便推動著一輛輛沉重的炮車緩緩行來。待到達既定的炮兵陣地,固定好炮車,炮長們紛紛揭開了火炮的炮衣。轉瞬之后,一個又一個黑洞洞的巨大炮口便指向了炮兵陣地與泉州府城東門仁風門之間的廣闊天空。

“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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