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良湊近蒯越的耳邊說道：“正是因為李翊有豐富的用步卒大軍擊敗騎兵的經驗，所以他才不會犯同樣的錯誤。你以為他是那些敗在他手中的家伙可以比的？他是李翊。”
顏良加重了語氣，一字一句的說道：“他是一頭真正的猛虎。”
蒯越瞪了顏良一眼，有些不滿的說道：“你以為死守官渡，不和李翊決戰就能擊敗他？他今年撤走了，明年就不來了嗎？北疆永遠都有戰馬，永遠都有彪悍的騎卒，是不是我們因此就要放棄北伐，放棄平定天下，發起重振社稷的大業？”
顏良不再說話，他緊緊閉著嘴巴，一言不發。
在顏良看來，這些人現在都瘋了，被眼前幾場勝利沖昏了頭腦，他們完全忘記了冀州大戰慘敗的教訓。今日北疆軍的全線撤退和前年那一戰是何其相像，李翊是靠騎兵起家的，擅長騎戰，只要給他機會，他會用騎兵把我們撕成碎片。
“異度，讓各部拉近距離，放慢腳步，我們只要在天黑前到達平陽亭就行了。”顏良想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勸道，“將士們進續行軍，連續作戰，已經疲憊不堪，還是慢一點好。”
“我們累，北疆軍更累，你以為他們還打得動嗎？”蒯越冷笑道，“現在雙方比的就是韌性，就是體力，誰能堅持到最后，誰就是勝利者。”
蒯越不再理睬顏良，下令大軍加快推進速度，并催促袁紹率中軍盡快趕上。
此次如果不能重創北疆軍，不能大量消耗袁紹的實力，就算取得了中原大戰的勝利，也很難對天下局勢產生什么影響，對大漢社稷更是沒有任何助益。
假如河北實力猶存，袁紹全取中原，妄圖篡奪大漢社稷的力量將越來越強大，而大漢也就愈發看不到重振的希望了。
天邊突然卷起一股煙塵，接著一支騎兵大軍沖出了地平線，像潮水一般呼嘯而來。戰馬奔騰聲由遠而近，越來越大，漸漸震耳欲聾。
大地在這一刻劇烈地顫抖起來。
報警的戰鼓聲響徹了原野。
聯軍將士迅速結成了十幾個方陣，并在陣前豎起了一面面巨盾。各式戰車被推到陣前列，交錯排列。幾百臺弩車一字排開，張開了血盆大口。戰陣內，一萬多名強弓手蓄勢待發。
北疆騎兵浩浩蕩蕩地殺來，幾百面戰旗迎風飛舞，氣勢如虹。
“射……射……射……”不待北疆騎兵大軍靠近，蒯越就下令射擊了。第一輪齊射雖然射不到敵騎，但對己方的士氣也卻是一個巨大的鼓舞。
霎時間，箭矢如蝗，遮天蔽日。
“嗚……鳴……”
號角長鳴。
北疆騎兵逐漸慢下，并有幾十騎率先沖出，逼近敵陣觀察。
灰濛濛的塵霧鋪天蓋地地席卷而至，天空頓時為之一暗。
蒯越大驚，連連下令:“射……給我連續射……”
弩車的吼叫聲瞬間響成了一片。
號角再響，煙塵更大，而戰馬奔騰的轟鳴聲卻逐漸遠去。
北疆騎兵撤了。
聯軍將士難以置信，他們久久望著消失在天邊的北疆騎兵，不敢想象自己竟然逼退了當今天下最強悍的軍隊。
“咚……咚……”戰鼓聲突然沖天而起。
將士們被高昂的鼓聲所驚醒，所有人不約而同的舉起武器，放聲狂吼，興奮的歡呼聲經久不絕，重重聲浪穿云裂石直上九霄。
“我們贏了，我們贏了。”蒯越高舉雙臂，沖著顏良連聲大吼。
顏良神情淡漠，望著依舊飄浮在空中的塵霧，若有所思。
北疆軍的騎兵并沒有想象的多，甚至連一萬人都不到。他們的騎兵主力部隊呢？難道回援冀州了？如果臧霸、陳登已經殺進冀州，李翊想以最快速度擋住他們，那么調派騎兵回援是最好的辦法。
真的是這樣嗎？
聯軍前行到距離平陽旁三十里的時候，張飛、張燕再度返身阻敵。
這次聯軍不愿意和北疆軍混戰了，他們擔心陣勢散開后，會遭到北疆騎兵的突襲，所以僅以箭陣迎戰，把北疆軍擋在兩軍陣前。
雙方僵持了一會，天邊果然煙塵再起，北疆騎兵又出現了。
大概是因為步卒大軍未能誘出對手無法展開攻擊的原因，北疆騎兵大軍奔行數百步后，便轉身撤走了。
蒯越等人摸清了北疆軍的意圖，十五萬大軍隨即緊緊抱在一起，行軍速度大為遲緩。
蒯越書告袁紹、劉表，他在書信中說道：“北疆騎兵已有部分回援冀州，以目前北疆騎兵的數量，顯然無法從正面取得突破，所以他估計北疆軍要放棄利用騎兵偷襲聯軍的計策，轉而利用其強悍的步卒大軍、白馬、濮陽等堅固城池，以及戰場距離黃河近，糧草可以就近得到補充等優勢，和我們繼續對峙下去。”
“為擊碎北疆軍固守黃河南岸、占據兗州的夢想，同時也為了防備北疆軍從兩翼戰場取得突破，讓我們的殲敵之策計策功虧一簣，還是請大將軍和主公馬上率領大軍跟上，和我們會合，共擊平陽亭，以便明日北上殺向白馬城，以最快的速度把北疆軍趕過黃河。”
袁紹帶著陶義、王摩、紀靈、孫輔、魯肅等十萬大軍跟在前鋒軍后面，緩緩而行。接到蒯越的書信后，袁紹一直緊懸的心終于放了下來。
他最擔心的就是北疆騎兵，但目前看來李翊并沒有在正面戰場上部署騎兵主力。應該是烏巢和故市的糧草被燒后，李翊大概改變策略，打算撤兵回守白馬和濮陽一線，因此他把騎兵主力都盡數派遣到了兩翼戰場，以求利用騎兵的優勢在兩翼戰場迅速取得突破，從而威脅河南和聯軍糧道，把聯軍拖在河南。
這個計策的確不錯，但李翊沒有預料到聯軍的攻擊速度太快，他的部署被打亂了，顧此失彼了。這是擊敗北疆軍最好的機會，千萬不能錯過。
袁紹顧慮一去，隨即下令各部加快速度，迅速拉近和前鋒軍的距離。
平陽亭。
大將軍李翊、征東將軍關羽、軍師徐茂公、賈詡和大將軍府司馬徐庶等人聽完成廉的述說，神情逐漸凝重起來。
今天成廉、鮮于銀奉命帶著本部騎兵佯攻叛軍，一是為了給叛軍造成北疆主力騎兵已經離開白馬、平陽亭一線，轉到河內和兗州兩翼戰場的假象，讓叛軍減少戒備，加快攻擊速度，二是想試探一下叛軍的防守能力，看看他們的攻防戰陣會不會對騎兵的攻擊造成威脅。
“現在看來我們的第一個目的達到了，但是……”成廉看看李翊，遲疑了片刻才繼續說道，“叛軍的攻防戰陣很堅固，如果強行攻擊，傷亡會非常大，而且還會嚴重遲滯大軍的攻擊時間。一旦我們在平陽亭戰場耽誤太久，或者被叛軍拖到了晚上，那我們就很難全殲燕城以北的叛軍了。”
“袁紹和劉表把我們當年對付胡騎的辦法全部學到了。”關羽恨恨的一揮手，咬牙切齒的說道，“他們兩個都參加了當年的遼東大戰，對我們擊敗數萬胡騎的過程一清二楚。前年冀州大戰的慘敗，大概讓他們想起了往事，所以這次特意準備了很多器械，打算和我們的騎兵正面對決。”
“我們在并州和大漠打了幾次大戰，尤其是勾注山和雁門關的兩次阻擊，不但把鮮卑人擋住了，還給了他們沉重一擊。”成廉對李翊說道，“這次南下，很多部落大人都擔心自己受損過大，將來可能會在大漠被其它部落吞并，所以心中惶恐不安。主公如果下令他們從戰場正面不計代價的強攻，他們馬上就會想到過去的慘痛教訓，攻擊的決心和信心會大打折扣。”
李翊想了一下，問徐茂公道：“茂公，叛軍的中路大軍大概有多少人？是不是和他們的前鋒軍一樣，也有非常堅固的攻防戰陣？”
“從斥候的探查來看，中路大軍大概有十萬多人，他們看到了袁紹的戰旗，還有九江軍和江東軍的戰旗。”徐茂公說道，“這路大軍帶了不少輜重，戰陣也沒有他們的前鋒軍那樣牢固。”
“此次我們撤得快，叛軍的追擊速度也非常快，很多重型器械都丟在了后面，而九江軍、江東軍幾乎沒有什么重型器械，所以這一路人馬相比他們的前鋒軍，防守能力差了很多。”賈詡接著說道，“叛軍要想防備我們騎兵大軍的攻擊，不僅需要巨盾巨矛和強弓弩車，更需要有眾多經驗豐富的士卒。叛軍的前鋒軍大都是前年參加冀州大戰的軍隊，比如蒯越、顏良、蔣奇、夏侯淵、劉磐、文聘、朱靈，這些人和他們的手下都有一定的對抗經驗，打起來的確難度很大。”
“叛軍前鋒軍的人數已經確定了嗎？”李翊又問道。
“可以確定為十五萬人左右。”徐茂公說道，“我們仔細查看過了，前鋒軍的帥旗在蒯越的軍中，這支軍隊現在由他指揮，另外，蔣奇、夏侯淵、朱靈這些人的手下都是各地的精兵，如果強行攻擊，我們的傷亡的確不小。”(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