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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時落時停。
劉若水打聽到路徑之后,轉入了一條山腳下的小道,走到一座小橋前,就通不過去了。
小橋上積雪如新,看不到人的足跡,只有一行黃犬的腳印,象一連串梅花似的灑在欄桿旁。
劉若水走過小橋,就望見在梅樹叢中,有三五石屋,紅花白屋,風物宛如圖畫。
梅林中隱隱有人聲傳來,走到近前,他們就見到一個峨服高冠的老人,正在指揮著兩個童子洗樹上的冰雪。
水的確可以洗冰雪,但是洗過之后,雪還是要落在樹上,水也立刻就會結成冰的
一般來說,用水去洗雪,要么是故弄玄虛,要么是已經瘋了。
但這個老人卻偏偏是第三種情況。
他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為他真的不懂這個道理。
他可以分辨出任何一幅畫的真偽,可以配出最厲害的毒藥和解藥,但這種最簡單的道理,他卻永遠也弄不懂的。
這樣的人的確罕見,但劉若水卻也見過幾個,向他們這樣的人雖然“愚蠢”,但卻最值得尊敬。
因此,等水洗凈了梅樹上的雪花之后,劉若水才開口說道,“梅大先生,我想要幾幅名字畫來換你手中的藥材。”
聽到劉若水說話之后,梅大先生原本有些不耐煩,因為來找他的俗人太多了,只是當他聽到“名字畫”三個字之后,臉上的不耐煩立刻散去,連忙說道,“畫呢?給我看看!”
劉若水從懷中掏出一副精心裝裱的字畫,然后遞給了梅大先生。
梅大先生將其展開一看,發現里面是一副字畫,畫是八駿圖,字也是《八駿圖》。
明明只是用水墨描繪的黑白色駿馬,甚至只是神似形不似,但就是這番神似,讓這八匹駿馬仿佛活了過來,甚至隱隱能聽到風嘶馬嘯的聲音。
在一側,則有一排鐵骨錚錚的大字。
穆王八駿天馬駒,后人愛之寫為圖。
背如龍兮頸如象,骨竦筋高脂肉壯。
日行萬里速如飛,穆王獨乘何所之?
四荒八極踏欲遍,三十二蹄無歇時。
屬車軸折趁不及,黃屋草生棄若遺。
瑤池西赴王母宴,七廟經年不親薦。
璧臺南與盛姬游,明堂不復朝諸侯。
“好字,好畫,只是不知這位劉若水是哪位大家?我怎么從未聽說過。”梅大先生看到字畫之后,立即被其吸引住了,他欣賞了三刻鐘之后,方才扭過頭來,向劉若水問道。
“在下便是劉若水。”劉若水笑了笑,開口回答道。
劉若水除了武者以外,還是一位儒者,是王陽明先生的弟子,因此在書畫上面,他的造詣已經堪稱大家。
“當真?”梅大先生臉上露出一絲懷疑之色,因為劉若水身上的氣質并不像一名書生。
“如果不信,我可以親自畫一幅給你看,不過我這字畫可貴得很,一幅字畫要換一株藥材。”劉若水回答道。
“莫說一株,十株百株我也愿換。”梅大先生急不可耐的說道。
交易,就這樣達成了。
有了材料,劉若水自然要繼續釀酒。
梅大先生這里不僅藥材齊全,而且還有真正的好酒,以及釀酒用的器具。
因此,劉若水就多付出了幾幅字畫,然后駐扎在了這里。
因為得知劉若水釀酒的緣故,劉若水還認識了一個酒鬼,一個總想從他那里偷酒的酒鬼。
梅大先生的弟弟,梅二先生。
梅二先生和他的哥哥一樣,是一個妙人,在江湖上的七妙人中排行第二,江湖人稱“妙郎中”。他的醫術高明,恐怕不在平一指之下。
但他的脾氣古怪的程度堪比平一指,平一指是“殺一人,救一人”,而他則是“三不治”,他往往會做出拿了人家的診金,不替人治病的荒唐事。
梅二先生是一個臉皮極厚的人,因為在三天之內,他已經偷了二十六次酒,而每一次必然會被劉若水揪出來,可他還是樂此不疲。
遇到這樣的家伙,劉若水也只能無語了。
“梅老二啊,你有完沒完?實在不行,等我釀好酒之后,分你一壇,如何?”劉若水一把抓住梅爾先生伸向酒壇的手,無奈的說道。
“為何要等釀完?讓我先喝一壇,如何?”梅二先生厚著臉皮說道。
“現在也不是不能喝,但實在是糟蹋藥材了。”劉若水哭笑不得的說道。
釀制“三炎酒”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光是那三位主藥就是無比的珍貴,要是現在就讓梅二先生喝了,那簡直就是焚琴煮鶴了。
他忽然頓住語聲,開口道:“此間只怕又有遠客。”
梅二先生動容道:“三更半夜來的絕不會是老大的客人,只怕又是來找我的。”
其實他直等到現在才聽到屋外傳來一陣沙沙的腳步聲,來的人似乎并不只一個,布履都很輕健。
只聽一人朗聲道:“不知這里可是梅花草堂么?”
過了半晌,就聽得梅大先生的語聲在前廳響起,道:“三更半夜的闖來,是小偷還是強盜?”
那人道:“在下等專程來訪,不但非偷非盜,而且還有一份薄禮奉上。”
梅大先生冷笑道:“三更半夜的來送禮,顯然更沒有存好心,各位還是回去吧。”
那人笑道:“既是如此,在下等只好將這幅王摩詰的畫帶回去了。”
話未說完,門已開了。梅二先生皺眉道:“這幾人先摸透老大的脾氣,投其所好而來,必有所求,我們看看他們到底是哪一路的人馬。”
他并沒有走出去,只將門推開一現,悄悄往外望。
只見來的一共有三人,一人只有三十多歲,短小精悍,目光炯炯,手里托著個長長的木匣子。第二人面如重棗,長髯過腹,披著件紫緞團花大氅,顧盼之間,目卑睨自雄,顯然是個慣于發號施令的人物。
第三人卻是個十來歲的小孩子,圓圓的臉,圓圓的眼睛,紅斗蓬上鑲著白兔毛的邊,看來就象是個粉裝玉琢的紅孩兒。除了他之外,其余兩人眉目間都帶著憂悶焦急之色。
看到這幾個人之后,劉若水的眉頭不由得輕輕一挑。
對他來說,那兩個成年人其實不值一提,雖然他們兩個的名氣不小,可他們的本事,恐怕連劉若水的一根小手指都比不上。
真正讓他關心的,是那個小孩子。
因為一直以來,劉若水都在考慮一件事。
自己,是不是該殺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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