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一只鑲嵌了十幾顆珍珠的精美金絲楠木禮盒裝好貓眼石頭面后便被置于了柜案上。
此時，完成交易只剩最后一步。
掌柜一臉媚笑上來請了潘氏。
“敢問姑娘是銀票付款還是鄙人親自送貨上門？”
潘氏咬了咬唇。
她沒辦法做到貨款兩訖！
這就是她最沒有底氣之處！
這就是她特意譏諷沈默云兩人，欲令其揚長而去的原因。
此時她應該如何結賬？
她不能讓店家送貨上門，貨到付款！
一千兩銀子買頭面？
家中知道了還不得翻了天？
父親要怒，母親要鬧，姐妹們也不會放過她！
到時候免不了一番口舌之爭！
若家人不信任她，那今日所做便成了徒勞，她人財兩空，還免不了受責罰！
若她費盡口舌，叫家人信了自己能令這頭面盈利，可畢竟是用的家中錢銀作本金，精明的姐妹們必定要與自己平分利潤！
最重要的，到時候家中人盡皆知，她還如何將做了手腳，換了寶石的頭面再高價轉手給家中姨娘？
于是無論如何，不能叫掌柜上門收取銀兩！
可一千兩銀子，她怎么可能一下子拿得出來？
她今日一共帶了五百兩銀票出門！其中三百兩是母親給她為明日的宴席置辦頭面的！剩下的則是她幾年來好不容易積攢下的私房銀子，輕易她是不會動的！
那賞雪宴明日便要進行，她這一日之間不可能湊滿一千兩銀子！
所以，她唯一可行的法子，便是既不叫掌柜知道她的身份，又要令這掌柜愿意賒賬！可這顯然是兩難的！
于是，潘氏只能將臉上的笑容調至最溫婉動人，落落大方又淡定自然。
“掌柜，我今日沒帶這么多銀票！此刻我先付三百兩定金如何？”
“自是可以的！”掌柜的立即笑到。“姑娘可以放心，只要三成訂金一下，這頭面小的一定為姑娘好好保存，等姑娘什么時候方便再來取貨。”
“不是！掌柜沒聽懂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此刻便要將頭面帶走，但卻只能先付三成錢銀，剩下的余款明日再來結清。掌柜看能否通融一下，將來本小姐一定來多多光顧。”
“這……未免強人所難了！”掌柜說得含蓄，可一張老臉明顯已經黑了！
癡人說夢吧！你若是公主郡主要賒賬便罷了！
可你連姓甚名誰都不肯說，誰知道你何方神圣？你要將東西卷走，他該找誰要銀子？三百兩銀子？就那些配料加盒子都不夠的！
又不是只值三五兩的東西，你一口氣要賒下七百兩銀子？
真真做夢！
沈默云與郭嘉兩人對視一眼，同時笑出聲來！
果然如此啊！
潘氏急著將她二人趕走，沈默云便猜到她多半是付款有困難。
畢竟有多少款爺出門會帶千兩銀子？
何況是她這樣家中姐妹眾多的商家女！即便不算開銷，她潘家女兒月例加上賞賜一年撐死了最多一百兩銀子！
此時若想要一口氣捧出一千兩，完全是無稽之談！
所以剛剛潘氏上來挖苦可不就是因為自己兩個潛在對手不離開，她與掌柜周旋不方便。她怕稍一不慎，到嘴的鴨子便會再次飛回自己兩人手中。
此時的郭嘉也不客氣，朗聲一笑，一下子便吸引了店堂里邊所有人的注意力。
“這位姐姐真是有趣！莫不是以為掌柜是開善堂的？只付三成銀兩便想帶走頭面？剛剛姐姐財大氣粗，我還以為姐姐家里是開錢莊的呢！原來姐姐底氣足是想賒賬啊！”
幾位剛剛被奚落的夫人自然不愿放過這機會，此時不由再次聚攏來，只想為自己也出口惡氣。
一時間，眾人也不客氣，直接便對著潘氏指指點點。
潘氏心中惱火，卻只能委曲求全。
“掌柜的！你放心！我不會賴賬！明日這個時辰，我便讓丫鬟將銀子送來！您若不放心，我可以立個字據，按個手印給您！”潘氏一臉誠懇。
字據？字據頂個屁用！誰能肯定你的身份？誰能信你的字據？掌柜的心里暗罵著，臉上卻是一臉為難。
“姑娘，您看這樣可好？您若此時不方便，便先將定金付了。然后您說個時間，下午也好，傍晚也行，明早也罷，小人將頭面送去您府上，到時候您若方便，便給小人將余款結清。若不方便，便由您府上立個字據，蓋個印，小人最多可以給姑娘賒款七日！”
哼！若不是因為千兩銀子的數額的確有些大，他一天都不會給這個來歷不明的丫頭賒賬！也不知道究竟是誰人府上，捂得這般嚴實！
潘氏袖子下邊的拳頭握了又握，掌柜這樣子分明是不信任她！
“掌柜！您看，我這一沖動，這么大一筆款項，如何能叫家中知曉？您便信了我吧！要不然如此吧，我這便讓丫鬟回家拿幾套總價大于千兩的頭面押在您這兒，待明日我再拿現銀贖回，這樣您總該放心了吧！”
厭煩和郁悶早已經爬上那掌柜眉宇。
媽的！你押珠寶給賣珠寶的？
掌柜不是傻子，他一下子便想到了另一種可能！這姑娘該不會是想要將自己家中過時的珠寶來神不知鬼不覺騙取自己這上等貨？
防備之心一起，掌柜再次嚴詞拒絕！
“既然姑娘家中有不少頭面，咱們對面鋪子便是典當行。姑娘回去拿幾套珠寶來當了，明日再贖回便是！小人這……可不收客人押的頭面。否則，夫人小姐們還得以為我這鋪子里賣的都是別人家不要的首飾呢……您說呢？”
“怎么！我們家小姐還能賴了您不成？掌柜的這條街上還有兩間我們家開的鋪子呢！”潘氏的丫鬟也忍不住為主子壯起聲勢來。
“掌柜的！”清泉一般的聲音出現，是沈默云翩翩走來。
“既然這位姐姐拿不出銀子，您也別強人所難，落了姐姐的面子！我與我妹妹商量一下，一千兩就一千兩！這位姐姐既然一時半會沒法拿出銀子，那這套頭面便留給我二人吧！”
說著，沈默云便向著潘氏懷中的盒子伸出了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