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糕羊:、、、、、、、、、
清晨,圍繞山丘而立的周軍營寨里冒起點點炊煙,伙夫們用行軍野炊車生火做飯,為全軍將士準備早餐.
湊合著睡了一夜的宇文溫,此時站在山頂上,沐浴著晨曦,看著手中捷報,良久無語。
三日前的凌晨,行軍總管李靖率領一萬五千騎,襲擊了東突厥大可汗——處羅可汗的牙帳,在骨利干部族的接應下,大破東突厥軍隊。
那一戰,陣斬兩萬余人,俘虜二十余萬人(在隨后趕來的友軍協助下),牛羊數十萬,東突厥貴族死的死、降的降。
處羅可汗在亂軍之中負傷墜馬,被周軍俘虜,不過因為傷重不治,當天日出后沒多久便死了。
毫無疑問,這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大捷,東突厥的牙帳(王庭)被摧毀,大可汗死,小可汗傷亡殆盡,東突厥的主力軍隊完蛋,東突厥要完蛋了。
宇文溫反復看了看這捷報上的“防偽標記”,確認無誤之后,將其交給軍吏:“向全軍將士宣布這個好消息吧。”
片刻后,軍營各處的電喇叭,響起了“播音員”的聲音,如潮的歡呼聲隨后響起,聲浪越來越大,向四面八方傳去。
宇文溫傾聽著歡呼聲,看著東方日出,又看看眼前這片茫茫草原,眼中既有興奮,又有遺憾。
決戰地點,在北面二百多里外,在他前往于都斤山的半路附近,宇文溫琢磨了一下,發現處羅可汗很大概率是在設伏。
這和那幾個突厥貴族的供述不太一樣,因為按照口供,處羅可汗不該在那個位置。
很顯然,處羅可汗煞費苦心的設了個計中計,騙這些扮演“黃蓋”的突厥貴族來騙他,然后趁他率兵撲向“位置暴露”的可汗牙帳時,半路上伏擊。
對此,宇文溫到不覺得有什么后怕,他確實打算率軍前往突厥貴族所說的可汗牙帳駐地,但絕不會放松警惕,行軍時會往四周派出游騎,撐開數十里半徑的警戒圈。
所以,他會和處羅可汗來一場決戰,無論對方有什么伎倆,決戰的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他獲勝。
但是,決戰沒打成,處羅可汗的實際行蹤,被周國老早布下的暗棋透露給行軍總管李靖。
如果說宇文溫的御駕在明處,李靖等行軍總管的行軍就處于若明若暗的狀態,趁著東突厥的注意力被御駕吸引,在大草原上迂回。
宇文溫的行動路線,對于各行軍總管來說是“已知數”,因為御駕的行動限定在特定地區,所以各行軍雖然各自索敵,卻都很有默契的以御駕為圓心,在一個巨大圓圈周邊作戰。
所以,當處羅可汗在算計周國皇帝的時候,其后背暴露在周國行軍面前,然后得到密報的李靖集中萬余騎兵,對處羅可汗發動致命一擊。
一戰定乾坤,來個一鍋端。
李靖的運氣很好,因為骨利干部族派出來報信的人,連同隨行的周國軍情人員,并沒有特定目標,只是戰前計劃,前往幾個擬定的消息傳遞點之一守株待兔,正好被李靖麾下行軍撞見。
不過若是被其他行軍撞見,想來其他幾位行軍總管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只是,這機會和我無緣。’
宇文溫如是想,心中充滿遺憾,他還想以一次驚心動魄的大決戰,為自己的皇帝生涯畫上完美的句號。
但轉念一想,皇帝御駕親征,麾下打了大勝仗,將敵軍主力殲滅,作為全軍主帥有指揮上的功勞,凱旋班師,倒也名副其實。
回去后,宇文溫就該“退休”了,雖然心中有些惆悵,但再無遺憾。
平定草原,這是宇文溫的心愿,有生之年做到了,還有什么好遺憾的?
一旁,英國公楊濟看著天子沉思,見天子氣色不錯,沒有中風的跡象,暗暗松了口氣。
捷報傳來,楊濟激動萬分,但他擔心天子受不了這樣的驚喜以至于激動過度中風,所以和其他人捏了把汗,現在天子無恙,真是值得高興。
楊濟上前請示:“陛下,接下來,我軍是會師,還是通知各軍后,先行南歸?”
宇文溫聞言看向南方:“往南,穿過大磧、磧南草原,南端就是河套五原地區吧?”
“回陛下,差不多,按照經度,五原在南偏東方向,直線距離大概一千里。”
楊濟希望宇文溫安排好后續軍務后,趕緊南歸,莫要在草原、戈壁上吃風沙,好好休息,不過宇文溫環顧四周,仿佛在思索著什么。
片刻后,宇文溫吩咐原地駐扎一日,各部兵馬小心戒備,提防有人偷襲,然后派出使者通知各行軍,按照某預案,到預定地點之一會師。
宇文溫向來小心謹慎,覺得如今打了大勝仗,也不能掉以輕心,免得被一些蝦兵蟹將偷襲得手,那可就不妙了。
東突厥的王庭完蛋,但己方要趁熱打鐵,將磧北草原殘余的東突厥勢力收拾一遍,這都是必須馬上做的事情,所以宇文溫覺得自己不能急著回去。
當然,他沒有必要待在磧北,等塵埃落定才回去,會師后布置好一切,他就可以南返,乘火車回長安。
楊濟見宇文溫東張西望,有些不甘心的表情,擔心這位要率軍清剿東突厥殘余勢力,便趕緊勸諫:“陛下,犁庭掃穴之事,自有各行軍擔當,陛下只需坐鎮后方即可。”
宇文溫聞言看向楊濟,笑道:“不是,朕不是要親自犁庭掃穴,只是覺得沒到燕然山看看,總是有些遺憾。”
前漢(西漢)時,霍去病北伐匈奴,封狼居胥山;后漢(東漢)時,竇憲北伐匈奴(北匈奴),勒石燕然。
封狼居胥、勒石燕然,彰顯著中原王朝赫赫武功,但狼居胥山位于何處,目前眾說紛紜,無一定論。
不過大家都認為燕然山就是如今的于都斤山。
也就是突厥建國時王庭最初所在地。
宇文溫這次出征,想到于都斤山(燕然山)轉轉,也算是留個“到此一游”,順便看看自己運氣好不好,能否找到當初竇憲勒石燕然的位置。
于都斤山,實際上是一座山脈,有不少山峰,并不是孤零零的一座山,史書上記載的《燕然山銘》,到底刻在燕然山的哪里,眾說紛紜。
對于宇文溫來說,只是覺得沒能去于都斤山(燕然山)走一圈、看看風景有些遺憾。
眼見著太陽東升,他便要往山下去,卻想到了什么,特意吩咐軍吏,要保留山頂火炮陣地,等明日離開前再拆除。
大軍扎營,以這座山為核心,實際上就是確保有個制高點,一來方便觀察敵情,二來方便布設火炮,居高臨下射擊來犯之敵。
這座山,其實更像是一座大土丘,若在中原多山地區,是很不起眼的小山頭。
山坡不算陡,丘頂有一道暗紅色巖石,遠遠看去宛若雞冠。
這道巖石長數十步,東西走向,高三四丈,側面有幾處巖壁相對平整,周軍在巖石頂上設有觀察哨和光學觀測裝置,隨時可以發揮光學通信和敵情觀察作用。
宇文溫正要下山,卻聽到議論聲,轉頭一看,卻見幾名士兵和軍吏對著巖壁某處指指點點。
讓人去問,原來是有人發現那巖壁南面中間位置有人為打磨的痕跡,磨成一方平面,長寬宛若尋常坐榻尺寸,上面還刻著字。
因為哨兵要借助繩梯攀上巖頂,而繩梯剛好在那石刻附近,所以爬上爬下的士兵,很快注意到這塊區域有些特別。
又因為軍中識字率較高(相對),所以士兵們勉強認出巖壁上刻的字是漢字,譬如有“南單(音‘丹’)于”字樣。
宇文溫聞言一笑:“南單(音‘丹’)于?應該是南單(音‘蟬’)于吧,單和于連起來,是一個特定詞匯,單字讀音必須為‘蟬’...”
話剛說完,他面色一變:“什...什么?南...單于?這石刻提到了單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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