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行周第六百八十四章 現實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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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四章 現實


更新時間:2019年06月11日  作者:米糕羊  分類: 歷史 | 兩晉隋唐 | 米糕羊 | 逆水行周 


火車行駛在軌道上,發出“況且、況且”的聲音,坐在車廂里的淵蓋蘇文,滿臉俱是灰敗之氣,一雙眼睛沒了色彩,目光渙散,看著眼前食案沉默不語。https://.la

那年,父親去世,他繼任東部大人受阻,迫不得已低聲下氣向貴族們乞求,乞求大家給他一個機會當東部大人,當時,雖然心中覺得屈辱,卻依舊斗志昂揚。

這次卻不一樣,被自己信任的將領出賣,直接把敵人引到眼前,這樣的打擊讓年輕的淵蓋蘇文受不了,精神支柱垮了。

他能依仗的,就是這些忠心的將領(貴族),然而,就是這些人,在大敵當前之際居然退縮了,選擇當狗侍奉新主人,也不愿跟著他這個少主拼死一搏。

一支軍隊,即便在戰場上輸得再慘,只要骨干還在,那就有反敗為勝的機會,可若是連骨干都沒了,那就真的完了。

自那日起,淵蓋蘇文就被軟禁起來,除了行動受限、再不得發號施令,其他倒也如常,但深受打擊的淵蓋蘇文仿佛老了幾十歲,變得暮氣沉沉起來。

仿佛一個歷經滄桑、看破塵世的中年人,想要剃度出家。

他被軟禁后,外界的消息斷絕,再不知戰事如何,也不知那些不愿意投降的將領及其麾下兵馬,是逃出去了,還是被壓制了。

軟禁的日子持續了幾天,他就被周軍帶走,在那嬉皮笑臉的金名誠陪伴下,過忘川,乘坐神奇的“空中纜索”出山,抵達薩水。

然后往薩水下游走,最后坐上聞名已久的火車,前往平壤。

“大人,魏王其實很好說話的,沒有什么氣勢凌人的做派。”金名誠為淵蓋蘇文沏茶,然后將對方面前已經涼了、一口未喝的茶拿開。

“魏王排行第三,是當今皇太子的異母弟,歷練多年,無論是軍務、政務都頗為熟悉,為人十分健談,想來會問大人許多事。”

金名誠一路上絮絮叨叨,淵蓋蘇文則不怎么想搭理他,金名誠心知肚明,卻依舊滔滔不絕的挑起話題,以便讓舊主心里有個數,待得見到周軍主帥、魏王宇文維寧,好歹能夠應答得體。

他當然不是為淵蓋蘇文著想,此次淵蓋蘇文實際上是騙了他,所以金名誠慶幸自己命大之際,當然不會再念什么舊情。

不過還好周軍留有后手,說降了淵蓋蘇文手下幾個大將,才讓淵蓋蘇文“將錯就錯”。

但事情總是成了的,現在周軍大肆宣揚東部大人、前莫離支之子淵蓋蘇文率部歸順王師,這對于瓦解高句麗軍民的士氣頗有幫助。

所以,場面活總是要做得好些,一定要強調淵蓋蘇文主動投順,這樣大家臉上都有光。

此次周軍主帥、魏王接見淵蓋蘇文,如果事情進展順利,作為參與者的金名誠當然也算是立了一個大功,所以,他是為了這件事而盡心盡力。

之前,考慮到淵蓋蘇文年輕氣盛,金名誠擔心這位死腦筋,在見到魏王之后口出狂言,甚至鋌而走險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頗為擔心。

但元帥行轅那邊說無妨,所以金名誠就陪著淵蓋蘇文前往平壤。

淵蓋蘇文漫不經心聽著金名誠吹噓周國是如何強大,眼睛時不時掃向窗外,但漸漸地眼睛就往窗外看,再也收不回來。

鐵路兩側是黃澄澄的農田,大量成熟的麥子迎風搖曳,許多人在地里收割莊稼,舉目望去,是一片讓人心曠神怡的田園風景。

淵蓋蘇文仔細看了看,看著這片豐收景象,有些失神。

先前,他派出山的細作,帶回來的消息是周軍在屯田,而且是大規模屯田,不僅僅在平壤周遍地區屯田,而是在已有的耕地恢復農業生產。

當時淵蓋蘇文還有些將信將疑,現在看著鐵路兩側豐收的情景,他終于確定了:周軍確實是一邊打仗一邊屯田,而且看樣子屯田效果不錯。

在占領區產出的糧食,足以彌補周軍兵馬部分所需,那么,己方寄予厚望的“堅壁清野、依托群山長期對峙,將敵軍后勤拖垮”的構想,完全沒有用了。

再加上周軍一直在修鐵路,將各地緊密聯系起來,相互間調兵十分方便,所以...

這就是現實,殘酷的現實。

淵蓋蘇文愣愣看著車窗外的農田,良久,長嘆一聲。

平壤,元帥行轅,行軍元帥、魏王宇文維寧正在看戰報,自高句麗的東部大人淵蓋蘇文“棄暗投明”后,高句麗一方為了奪回淵蓋蘇文鎮守的地區,派大軍來奪,于是前不久敵我雙方爆發了一場大戰。

這場大戰,以周軍的勝利而告終,而淵蓋蘇文鎮守的地區本是漢時樂浪郡吞列縣故地,所以簡稱“吞列之戰”。

此戰高句麗大敗,意味著對方已經無力出擊,只能被動防守,因為周軍屯兵吞列故地之后,已經從側翼威脅高句麗臨時國都所在地,對方不得不分兵防御,更加無力出山襲擾周軍的控制區。

而此戰過后,周軍將大量俘虜釋放,讓這些被嚇破膽的敗兵回去擾亂軍心,順便消耗存糧,可以預見,在接連慘敗的陰影下,高句麗君臣的日子會很難過。

但己方卻不一樣,已經把控制的平原地區經營起來,靠著鐵路、炮樓、堡寨保護著屯田軍民的同時,將高句麗軍隊關在群山之中,然后步步為營,逐漸壓縮對方的地盤。

大概最遲到明年秋天,高句麗就要死透了。

宇文維寧如是想,放下戰報,起身在帳內來回走動,想著父親的交代。

此次他掛帥出征,滅高句麗,父親給的期限是兩年,戰略是“放血”,讓高句麗因為“失血過多”而死,死得透透的。

之所以如此行事,是因為高句麗立國數百年,旦夕之間亡國,必然有大量心向故國的貴族、百姓,一旦時機合適,這些人就會聚集在“復國”的旗號下起事。

那么,這場滅國之戰不需要打那么快,既然對方躲進群山之中,那就慢慢給對方“放血”,在一次次的小規模交鋒中,消滅對方有生力量。

就這么折騰兩年,直到對方“失血過多”而死,死得透透的。

期間,將俘虜的百姓、投降的士兵及其家眷全都運到中原,拆散之后分別安置在各地,讓這些人被浩瀚的中原人口“溶解”,再掀不起什么復國的風浪。

與此同時組織中原百姓到這里定居,用足夠多且心向中原的常住人口來經營漢時故地,并支撐起像樣規模的軍隊駐扎,在經濟上實現“收復漢四郡故地”的既定國策。

這些工作,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宇文維寧有絕對信心做到:待得高句麗滅亡之際,高句麗故地不會有大量心懷不滿的遺民,以至于讓新羅和百濟有機可乘。

這兩個國家,屆時無法調撥高句麗遺民鬧事,以此弄得周軍自顧不暇,管不了他們北上占便宜、蠶食土地。

想到這里,宇文維寧停下腳步,轉到案前,看著一封公文。

新羅國王派出使節,即將抵達平壤,對方來平壤的目的,就是要向他告狀。

說周軍某些將領,不顧兩國聯盟之大局,竟然偷襲正在攻打高句麗軍的新羅兵馬,造成新羅將士傷亡,所以,新羅王希望作為行軍元帥的宇文維寧主持公道。

而百濟國王也派出使節,到平壤求見他,同樣也是要告狀,控訴某些周軍將領悍然興兵,威脅那些攻打高句麗軍的百濟將士。

這幾件事都是事出有因,宇文維寧對內情明白得很,既然對方來告狀,他倒不介意聽一聽對方的說辭。

講道理?我很喜歡講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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