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行周第九十九章 風聲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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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風聲


更新時間:2017年12月03日  作者:米糕羊  分類: 歷史 | 兩晉隋唐 | 米糕羊 | 逆水行周 
正文

剛換下來的一領鎧甲,夾雜著汗味和血腥味,鎧甲為札甲形制,為西陽軍器監所出,甲葉是大冶監所煉精鐵冷鍛而成,十分堅韌,由豬皮條綴起,穿在身上能擋住五十步外射來箭矢。

除非是鈍器敲擊,或者是強弓重箭近射,不然要破甲就得花一番功夫,而現在,鎧甲左后肩位置有一個大缺口,看樣子根本不是普通兵器造成的創口,宛若被猛獸用爪子硬生生扯掉一塊那樣。

宇溫看著鎧甲上的缺口,腦海里首先想到的是鎧甲主人被怪獸襲擊了。

如果是老虎,一般是用爪子拍,要么就是咬,淮西地區有老虎是很尋常的事情,這年頭森林覆蓋率高,兩淮地區的虎患也不是一年兩年了,但這缺口明顯是被某種野獸用爪子抓掉的。

既然不是老虎,也不太可能是熊羆,那就是怪獸。

宇溫如是想,他甚至有一種錯覺,認為是九陰白骨爪現世,但這不可能。

答案很快揭曉,士兵將一個鐵爪帶過來,宇溫拿在手中看著看著頗為驚訝。

這是一種兵器,但比較少見,名為“鐵撾”,實際就是帶“手肘”的鐵爪。

被己方士兵繳獲的鐵撾,形制為一繩一爪,爪分五指均為鐵制,比人的手掌略大,每指除大指外,都是三節。

第一節末端銳利有如鷹爪,每一節相連之處皆可活動,各節均能伸縮活動,每節都有機括,有繩索連同宛若經脈。

將這玩意拋向敵人,然后將繩索一抽,牽動機括使爪深陷入人體,敵人越掙扎這鐵爪抓得就越深,除非生生被扯下一塊肉,不然極難逃脫。

“這玩意是用來抓人的?”

“回大王,正是如此,敵騎正是用這玩意抓活口。”

“抓活口的話,把馬射倒,再把人敲昏不就成了?或者用索套也行嘛,何必用這玩意。”

面對宇溫的疑惑,死里逃生的劉波兒答道:“大王,末將也是聽張司馬說的,說捉生將時常用一些特制的兵器捉俘虜,用索套總有不方便的時候,而用鐵撾,在敵軍之中抓了一人便跑,十分方便。”

“捉生將?你們今日一番惡戰,是遇到敵軍的捉生將了?”

“是的大王,剛遭遇時,末將見敵我雙方人數相近,便領兵沖了上去,結果一番惡斗下來,差點就全軍覆沒,末將被這鐵撾一抓,差點就掉了一塊肉。”

劉波兒此時光著膀子,軍醫在為他包扎左背上的傷口,虧得有鎧甲擋住那鐵撾,劉波兒的傷并不嚴重,敵兵投出的鐵撾只是抓掉了一部分鎧甲而已。

宇溫將鐵撾交給旁人,拍了拍劉波兒的右肩:“好好休息,不過要記得寫報告交上來,寡人要看的!”

“末將遵命!”

寫報告,就是戰斗總結,總結經驗教訓,以便不斷提高自己的戰斗素養,這是虎林軍獨有的要求,效果很好,并不是宇溫無聊弄出來的事情。

虎林軍騎兵主將劉波兒,不久前帶著一群新參戰的宗族騎兵上戰場開葷,結果買賣開張后沒多久,就中了來襲敵兵的圈套。

當然,劉波兒也設了圈套,眼見著敵我都是六十余騎,索性就懟上了,這一懟不要緊,劉波兒所部差點被打崩,傷亡過半,虧得援兵來得及時才讓他們轉危為安。

劉波兒遇到的這股敵人,不是設想之中的塢堡豪強武裝,而是精銳騎兵,由捉生將率隊,專門深入宇溫控制的地盤捉生。

這些騎兵操著北地口音,明顯不是當地人,大概是尉遲佑耆軍中精銳,亦或是從河北南下增援的幽燕驍騎,仗著本事了得直接來捉生。

捉生將,一種低階軍職,職責是深入敵方地盤活捉俘虜,大概和后世的精銳特種兵、偵察兵類似,單兵作戰能力很強,小團隊作戰時戰斗力驚人。

這樣的敵人,對付起來很棘手,宇溫昨日得報,別將薛世雄帶著新兵去歷練,遇到一股勢均力敵的騎兵,原以為可以給初生牛犢練手,結果差點全軍覆沒,那些敵人之中,似乎就有捉生將。

不僅如此,在各地游的己方騎兵,都遇到了極其強悍的敵騎,這表明事情在起變化。

精銳的騎兵,不是一年兩年就能練出來的,北地的許多牧民,無論胡漢從小就和馬匹打交道,四、五歲就開始學著養馬、伺候馬,六、七歲就開始騎馬。

九、十歲就能騎馬去打劫,十三、十四歲就已經殺人如麻,到了二十歲,已經做到了“人馬合一”,四、五個人一伙,可以弄死二十多名普通騎兵。

宇溫靠著一些江漢地區的宗族豪強武裝騎兵,和這樣的對手玩騎戰,玩得過才怪,看上去雙方兵力差不多,斗起來一不留神就會全軍覆沒。

以薛世雄所部為例,要不是有薛世雄這個猛人挑大梁來了個大逆轉,五十余騎肯定全軍覆沒,而敵軍損失還不過半,最后雖然贏了,也只剩下八人。

盤踞渦陽的尉遲佑耆,看樣子已經在賭桌上加了籌碼,那么,鎮守汝陰的宇溫當然也要加籌碼。

夕陽西下,曠野,圍住‘物’的騎兵移動起來,向著孤立無援的糧隊發動進攻,在他們看來,這些排著整齊隊伍防御的步兵,不過是垂死掙扎的羔羊。

幽州很冷,到了冬天天寒地凍,想要活下去,就得去搶劫,搶漢人村莊也好,搶契丹人、靺鞨人部落也罷,搶得到東西才能活下去,搶不到就得餓死。

所以,無能的人都死了,命不好的人也死了,他們卻活下來了。

五歲開始伺候馬,九歲開始騎馬搶劫,十五歲雙手沾滿人血,二十多歲的他們,什么敵人都不怕。

在幽燕苦寒之地熬出來的騎兵,對付起兩淮之地的廢物不要太輕松,即便敵人的數量再翻一倍,他們也不放在眼里,更別說面前的敵人還是以步兵為主。

羊再多,也擋不住幾匹狼的進攻,不是么?

開始圍的騎兵,從四個方向逼近排成方陣的步兵,距離漸漸縮短,騎兵們開始射箭襲擾,有人拿出索套,準備將方陣外沿的士兵套住、拖走,就這么在陣前拖著,逼得對方驚慌失措。

距離接近到五十步,騎兵們已經射了一輪箭,對方默默承受著箭矢沒有還擊。

三十步,又射了一輪箭,許多步兵中箭卻依舊站立著,維持整齊的陣型,看樣子身上穿著重甲,得再近一些放箭才能破甲。

這支運糧隊很奇怪,獨自在曠野里行軍,根本就沒有多少騎兵在外圍游走、護衛,似乎是一支不得光的隊伍。

現在排成方陣試圖自保,每一面都是前后兩排人,合計八十人左右,步兵們平端著短矛,矛頭對外,前排士兵半蹲,后排士兵站立,方陣人數大概有三百多人,

那短矛的樣式有些奇怪,好像是一根鐵棒外緣綁著把短刀,除了這種兵器就只有長矛,沒有弓箭手,對方似乎對那奇怪的短矛有信心。

但這對于騎兵來說無所謂,因為羊的羊角再多、模樣再怪,也擋不住狼牙。

兩百多匹狼,會害怕你區區三百多只羊!

索套已經準備完畢,就在騎兵們即將‘抓羊’之際,微風拂面,帶來了他們聽不懂的呼喊聲。

“第一排,射擊!!”

風聲驟起,似乎有許多笛子在呼嘯,狂風之中,騎兵和坐騎身上濺起無數血花,二十多年磨合而成的人馬合一,在腥風血雨中瞬間消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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