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行周第一百零三章 馬五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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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 馬五


更新時間:2016年08月27日  作者:米糕羊  分類: 歷史 | 兩晉隋唐 | 米糕羊 | 逆水行周 


席馬五,不,馬五喝了碗水,開始講述他的故事,首先是說自己的情況:“小的從小在鄴城長大,今年二十歲...”

“二十歲?你看起來也就十五六歲吧?”宇文溫問道,對方的樣貌看起來很年輕,所以他得知其自保年齡后很w..lā

“小的只是面相看起來年紀小些罷了...”

馬五接著說了下去,他出身牧戶,從爺爺的爺爺開始就是養馬的,世代在馬監做牧戶,歷經朝代變遷也如此,所以養馬是家傳的本事,連帶著騎術也了得。

做牧戶沒有什么好前途,累死累活養馬,養得好也就得上官說個“好”字,要是出了差錯,輕則挨鞭重則被罰得傾家蕩產。

這種苦差事沒誰愿意子孫接著做,奈何編入了牧戶那永遠都是牧戶,到了馬五父親這一代,家中已是窮得響叮當,

正月初五時婆娘生下次子馬五,之后染上風寒沒幾個月便去了。

馬五父親帶著著大郎馬重陽,拉扯著二郎馬五過苦日子,大約八年前,馬大郎把無故毆打父親的馬監吏員打傷,畏罪潛逃后便沒了消息。

又過了兩年,正是周國進攻齊國的時候,馬五父親被征發隨軍作戰,最后沒于亂軍之中,馬五家破人亡孤零零流落街頭,就在這時一個人出現了。

那人就是他的兄長馬重陽,只是此時已換了名字叫做席安,原來馬重陽畏罪潛逃之后,機緣巧合之下做了席府的仆人,因為頭腦靈活被二郎君看中,就被賜了名字做了席二郎的親隨。

席家家主席毗羅投了周軍得到重用,帶著全家來到鄴城,席安(馬重陽)惦記著家中父親和弟弟,便在城中四處尋訪,終于找到了苦命的弟弟。

馬監是不能再回去了,給富貴人家養馬好過給官家養馬,席安想辦法讓馬五在二郎君席勝面前展示了養馬技術和騎術,總算讓弟弟入了席府。

按著規矩要改姓,不過席勝對馬五的養馬技術十分贊賞,沒把名字全改掉就叫他做“席馬五”,雖然是賣身為奴,但在席府至少能管吃管住,又有席安照應著,馬五不用擔心有哪個仆人敢欺負他。

不過席安當年入席府時隱瞞了身世,一直說自己家中父母雙亡,沒有兄弟姐妹,現在怕引起郎主不快,便沒讓人知道馬五是他的親弟弟。

席安和馬五交了底,他如今受二郎君器重,遲早有一日能夠跟著二郎君發達,到時立下功勞再攢下錢財,就給馬五贖身脫離奴籍,兄弟倆找個地方購置田產一起過好日子。

馬五跟著兄長在席府做事,日子倒也過得舒坦,他家傳的養馬本事,相馬、醫馬之術也是十分精通,席勝喜歡馬,重金買回的駿馬都交給馬五料理,而馬五也將這些馬匹養得膘肥體壯。

席勝對馬五很滿意,所以給予的待遇也日漸提升,馬五的騎術好所以稍加訓練便做到了騎射嫻熟,席勝外出打獵也時不時帶著他隨行,所以馬五即是馬奴又充當護衛。

馬家兄弟二人在席府混得不錯,席安(馬重陽)頗受席勝看重,成了心腹之一,馬五為人忠厚老實,在席府仆人之中人緣不錯,日子就這么一天天過下去。

周國內亂,后來在鄴城立了新朝廷,席家家主席毗羅為丞相尉遲迥干將,出任徐州總管,在鄴城有別院,而馬五便在鄴城養馬,席五則是跟著二郎君在徐州。

一個多月前二郎君來到鄴城,席安也跟著來到鄴城,兄弟倆再度團聚,不過有一日席安忽然被叫出去辦事,回來之后急匆匆的和馬五見了面。

“兄長說,他為二郎君辦了件大事,要回徐州老宅躲藏一段日子,按說不會有什么,只是...”馬五說到這里忽然情緒激動起來,“兄長說,只是為了以防萬一,萬一一個月后沒見他捎來的口信,就說明他死了。”

“兄長走了以后,便再沒消息了!!”

“嗯?你兄長辦大事的日期,還記得么?”宇文溫問道,因為他想到了一個可能。

馬五說了一個日期,正是宇文溫入宮表演滾油撈錢的日子,又問了馬五其兄長外出辦事的具體時辰,正是他被抓進秋官府大牢的時候。

“這樣啊...”宇文溫聞言心中有些小激動,因為他一直苦苦追尋的那個人,極有可能就是眼前這位的兄長——席安(馬重陽)。

那個為席勝跑腿,收買掌囚要把他閹了的關鍵人物!

宇文溫強忍著激動,讓馬五繼續說下去,只見馬五哽咽著將隨后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那日,席安匆匆交代了他,若是一個月后沒見捎口信來,就說明出了事。

會出什么事?馬五想不明白,但是當時兄長行色匆匆,看起來有什么難言之隱,也沒時間說太多,只是叮囑無論發生什么事都不要問他的下落。

他倆是親兄弟的事情,在席府里無人知道,席安交代的捎口信,就是兄弟倆之間的暗號:席安到了徐州,若平安無事會讓席府的人捎回口信說‘老宅草地的紫云英枯萎了’。

若是沒有口信來,那就沒有什么以后了,席安交代馬五從此不要再管他的下落,就當從來沒有這個兄長。

不久前,馬五左等右等不見有人給他捎口信,便壯著膽子去問管家,他借口席安到了徐州,會查看老宅附近牧馬地草勢情況然后轉告他,所以問管家有沒有收到席安的口信。

按說他一個馬奴沒資格和管家如此問問題,只是馬五一貫得席勝贊賞,管家便未著惱,回答得也很干脆,將席安托人捎來的口信轉告:老宅牧馬地草勢很好。

一聽這個所謂的口信,馬五心就涼了半截,他不太懂什么勾心斗角,但是既然和兄長之前約定的口信有誤,那么其中肯定出了問題。

問題出在哪里?兄長根本就沒有口信傳回來,那么為何管家會說席安傳回來口信?

馬五不敢深思,他不是蠢,是因為想到了一個可怕的結果,結合兄長臨行前的表現,他愈發不安起來,因為他察覺深思的結果,就是兄長已不在人世了。

不,這不可能,兄長那么好的人,不可能有事的,兄長一定在徐州好好的,也傳話回來了,只是傳話的人記差了,所以傳到管家耳邊的話走了樣,一定是這樣的!

當時馬五是這樣想的,他心存僥幸,覺得一定是因為某種原因,兄長托人傳的話走了樣,所以他托管家給席安捎去話,那是兄弟倆約定的暗語。

他決定再等一個月,兄長收到暗語后會回復,到時說不定就能證實兄長安然無恙,那么之前的事情就是虛驚一場。

馬五滿懷希望等著,然后就在七月十八日,他無意中看見幾名護衛在喝酒,其中一人便是那日護送兄長去徐州的護衛。

那名護衛喝多了扯開衣領透風,馬五瞥見其脖子上戴著兄長的項鏈,那項鏈是父親給兄長的,做保佑平安之用,席安(馬重陽)絕不會讓給別人。

馬五只覺得天旋地轉,跌跌撞撞回到住所,他終于確定了一件本來就是確定無疑的事情:他的兄長死了。

席安是席勝的心腹,如今卻被席府護衛害死,那么能指使護衛動手的就只有席勝,馬五不是傻瓜,他聽兄長說為席勝辦了件大事,要回徐州老宅躲藏一段日子,這么一來就可以斷定是席勝殺人滅口。

馬五只有兄長這一個親人,還想著相依為命過日子,如今兄長被人害了性命,他只覺得熱血上涌,一心要為兄長報仇,只是他手腳功夫差,想要近身刺殺席勝的話難度頗大。

正好次日席勝要去使邸,馬五被安排騎馬隨行,上了馬他就有了施展的空間。

那一****騎在馬上,看準席勝出門的瞬間,策馬沖上去拔刀就砍,馬五雖然沒怎么練過刀法,但揮刀砍人的力氣還是有的,結果席勝被管家推開躲過一劫。

一擊不中,馬五心中焦急,不過胯下坐騎還在,席勝就在身邊不遠處,他急中生智策馬轉身來了個后踢腿,直接踢中了席勝。

眼角余光瞥見席勝被踢飛,還沒來得多想便被射中一箭,馬五趴在馬背上沖出重圍,眼見著身后追兵緊咬不放,情急之下往街巷里鉆,在一處拐角跳下馬來躲入民宅。

擔驚受怕的躲避著官府搜捕,囫圇找了些食物充饑,馬五熬了幾日終于尋的機會逃出城去,因為刺殺席勝是一時沖動所以沒有細想退路,如今這個地步他已不知道該怎么辦。

“你是臨時起意才決定刺殺席勝,怪不得收尾亂糟糟,衣服也沒換。”宇文溫總算理解對方為何如此了。

“呃,我也想過,可若是拿了別家的衣服,那對方一家老小可就倒霉了。”馬五說道,“窮人家,有件像樣衣服不容易,要是沒了,未必能再置辦。”

宇文溫聞言無語,對方說的沒錯,窮苦的老百姓經常一家就一件像樣的衣物,誰出門誰就穿,在家的就穿破布甚至那啥,那一件像樣的衣物就是十分值錢的家當。

“你倒是頗會替他人著想。”張\定發對馬五有些另眼相看。

他在河邊一見到馬五,就注意到其身上衣服樣式,張\定發監視席府有一段時間,對其仆人、護衛的著裝十分了解,甚至想過喬裝打扮混入席府行刺的主意,所以憑著衣服馬上斷定昏倒之人便是刺殺席勝之人。

只是當時有外人在場,他便以眼神示意宇文溫情況有異,然后借著和馬五同騎一匹馬的機會,將其草草化了妝,改變面貌特征,以免被官府認出來。

宇文溫也靈醒,被張\定發一點,又見其自告奮勇的樣子,心里就明白大半,找了個借口為馬五更衣,入城后臨時租了個院子安置馬五,又找來醫生幫其療傷。

見著馬五窮途末路間還會為別人考慮,宇文溫倒是有些感慨,他開口問道:“臨時起意刺殺席勝,想來是沒考慮過準備創傷藥,這幾處箭傷十分要緊,莫非是硬捱下來的?”

馬五點頭說是,他察覺到兄長為席勝所害,滿腦子都是要報仇的想法,哪里有想那么多善后措施,那日僥幸擺脫追兵,身上中了幾箭疼痛非常,他自己拔了箭草草處理之后便硬頂著。

這幾日那傷口開始惡化,疼得他直冒冷汗,現在又開始發燒,逃出鄴城后也沒了去吃,惶惶然間惦記著去找兄長的遺體。

明顯的殺人滅口,遺體應該被處理掉了,那么要去哪里找呢?

馬五開動腦筋,琢磨著席五(馬重陽)應該是在出城之后的某處地方遇害,他回憶起那個陪同兄長出城的護衛,似乎離開后沒多久便回來了。

當時他以為對方只是護送席五出城便返回,如今越想越可疑,兄長說是要回徐州躲一陣子,那么出城后必然是往南走一段再折向東南徐州方向。

馬五對鄴城周邊地形很熟悉,琢磨著南郊二十里處的野馬崗是個殺人拋尸的好地方,于是忍著疼痛、饑餓,遮遮掩掩的往野馬崗走來。

只是傷口發炎自己又發高燒,二十里的路程又要走上半日,好容易來到野馬崗,馬五已經打著飄了,只有尋找兄長遺體的信念支撐著他。

野馬崗東面是墓地,馬五覺得席府護衛殺人后拋尸會在這邊,所以踉踉蹌蹌的來到東南角,當時口渴難耐便向著河邊走去,結果走著走著就暈倒了。

“方才這位好漢捏著小的手腕,讓小的裝暈之后他自有主張。”馬五說道,“郎君,接下來怎么辦?”

“好好養傷,先熬過去等退燒后再說吧!”

“可是,可是席勝還沒死!”

“可是你快要死了,滿臉紅光的,莫要是回光返照。”宇文溫說道,見著馬五搖搖欲晃卻又滿眼通紅的樣子,決定將實情相告:“席府如今被官府圍得水泄不通,你要去就是去送死。”

“可是他害死我兄長,殺人要償命!”

“沒錯,殺人償命天經地義,先養好傷再說,沒有什么可是,按照本官說的做!”宇文溫開始循循善誘,“放心,只要你把各種細節都說出來,一定能得償所愿...”(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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