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在外頭吃完飯后,百無聊賴的姬月華又在外面閑逛起來。
本來在最初的時候,除了買食材及日用品,又或者出外吃飯的那段時間外,姬月華基本上都只會待在家中,不會花半點多余的時間在外面。
打掃完家務后,便死死地盯著房子的大門,說不定...兩個姐姐有一天可能會提早回來呢。
曾幾何時,抱著如此的想法,漸漸地從八云梓與若溪宛的生活規律中得知了,上班的時間是固定的,就算是放假也是事先跟上司說好的事情,這種突如其來的早歸的可能性就如同要在砂地里找到一根針一樣低。
姐姐們,從一開始便沒有禁止他外出。
放棄了不切實際的幻想,家中交托給他的事務,就成了姬月華早上至下午時份唯一必須待在房子的原因。
只是,家務終究是有限的...
在從前,準備三人份量的飯,吃完飯后洗三人份量的碗碟,或許還能說,這真的需要費不少時間。可是,當三人份量變成一人份量..那么,做飯與洗碗就不過是一眨眼的事情了。在此以外,只是打掃干凈的地方,就如同去洗一件本來便干凈的衣服一樣,無謂之余,也花不了多少力氣。更別說,最近不知道為何,兩個姐姐還禁止了他洗她們的衣服,工作量也是一下子減了不少...
截止至傍晚之前,只余下他一個人家中,并沒有如此多的事情需要去做。
也是從那時開始,姬月華養成了散步的習慣。
之所以會散步的原因,說來也單純....既然姐姐們為生活費而煩惱,為此才去工作的話,那么,只要他也找到工作,姐姐們便不用再擔憂這個問題了吧反正在家中是沒事干,出外找些東西做也只是打時間...要是能幫到兩個姐姐便好了。兩個姐姐都是在外面走著走著時突然便遇到機緣找到工作的,那么,假如自己也想找工作的話,總而言之先到外面逛逛吧,諸如此類的想法。
當然,姬月華沒有意識到的是,八云梓兩人之所以會遇到表現的機會,完全就是因為她們死命往能有工作機會的店鋪跑。雖然同為在街上走路,前者是漫無目的地亂走,很多時逛著逛著便到了民房住宅的地方,后者兩人卻是抱著鮮明目的,只在有可能的區域內求職,兩者是不同日月可言的。
也正因如此,八云梓兩人在第一天便找到工作了,而姬月華卻逛了一個多月都沒有遇上從天上掉下來的工作事件。
雖然不是沒有問過兩個姐姐該怎么辦,但是兩人顯然都不希望年幼的寶貝弟弟這么快便出外工作吃苦頭,每次都胡亂用些借口便推搪過去了...結果,又是一個多月過去了,姬月華還是不知道到底該怎么做才能找到工作。
姐姐們不愿意告訴自己...總而言之,也只能繼續逛了。
抱著這樣的想法,這次,姬月華便走到了一條狹窄的后巷中。
到底為什么自己會走到這兒說來就連姬月華自己也說不出為什么...走著走著,在注意到的時候便已經身處于這里了,事情的始末就是如此單純。
扭頭四處張望,附近的建筑物都接近無一例外地是些民房的模樣...唯獨,在小巷的盡頭,有一扇大大的木門立在正中,門是開著的,借著打開的門可見,一棟遠比姬月華認知中的民房巨大的長方形房子坐落在中心地帶,從門的兩邊,一直延伸屋的四面八方都由木圍欄孤立了起來,赫然于這個民房的集中地中,劃出了屬于房主本人的一片獨立小天地來。
被這特異的建筑物吸引,不知不覺間已走到了門前。
“請問,有人嗎”
姐姐云:進別人的家前必先敲門,這是禮貌。
姬月華叩叩的敲了兩下早已打開的木門...這是自他養成閑逛的習慣以來,第一次敲響了餐館以外的地方的大門。
連續朝門內開口揚聲問了數次,都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門的內部,是多么的寧靜。偌大的一個院子里,有樹,有石,有假山,有小池塘...就是沒有人影。
簡直就如同鬼屋一般....
對于這種彷佛沒有生靈的寂靜下意識地有點恐懼,然而在下一瞬間,小孩子對屋內的好奇心,卻又戰勝了這來自本能的膽怯。
說不定只是沒聽到呢...
心中就彷佛要安慰自己一般,想出了這樣的一個借口。
自打開的木門走了進去,姬月華走到了房子的邊緣位置,雙手按著地板爬了上木制的開放式走廊,隨即放輕手腳地沿著走廊走到一扇紙門的前方。
木制的走廊,好像已經有些年月了,饒是姬月華的體重比起同齡男性還要輕,走在上方也傳來吱吱的響聲。
輕輕的把紙門拉開了一點兒,大概就一只手的長度,姬月華從門探頭進去....
然后,他看到了。
一塊書寫著“殘心·無垢”的木匾,懸掛在墻壁的正上方。
那是剛勁有力,又透出一種銳利感的字。
在木匾的下方,于木制的地板上,一個身穿白色上衣,于腰間系著帶子,腰際以下穿著深黑色袴的白老人,正一動也不動地背對著姬月華跪坐于此。
老人的頭,并不如姬月華一樣是天生的亮銀色,而是歲月洗去了年華的灰白。腦后的頭,用一條看上去已經有點陳舊的帶隨意地綁著,長長的一條馬尾垂在那之下。
無懈可擊...
不知為何,在看到白老人的第一瞬間,姬月華的腦海里便閃出了這樣的字眼。
端整得沒有一絲瑕疵的坐姿,就好像與這地方融為一體似的。
明明只是隨意地跪坐于此而已,也不見得是個方便站起來的姿勢,甚至就連視線都不曾投過來,僅只是背對著他這邊....然而,縱使有著這么多的因素也好,坐在那兒的老人,卻給了他一種如山般的重壓。
只要踏進來一步,就是你的死期了....老人的背影,就彷佛如此般訴說著。
這是無須言詞的,一種近似本能地察覺到的警示。
好厲害的老爺爺...
看著老人的背影,姬月華不自覺地便出神了...兩人一個坐著,一個看著,彼此間沒有半點的交流,房子內也終究是寂靜無聲。
令人忘卻時間的寧靜..沉醉于此,不知不覺間,太陽已漸漸往西落下,等姬月華察覺到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日落的時候。
糟糕!!得趕快回去給姐姐們準備晚飯!!!...
心中焦急萬分地懊惱著自己居然把時間拋諸腦后了..正當姬月華轉身準備離去時,一把蒼老而帶著無邊威嚴的聲音,亦恰巧在此時,于他的身后響起。
“老夫南宮龍飛,自退休以來,繼承這個道場多年,除了一個老朋友以外,已有好久沒有看到別人來這種鳥不生蛋的地方了。小朋友既然在外面站了這么久,為何不進來一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