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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么?這一路都心事重重的,倒覺得太安靜了些!”
“我在想如果你回了京,之前領兵攻占幽薊,此事怎么說還沒結束,卻被人中途領了功,豈不是太吃虧了!”
“別擔心!”修長的手覆上那雙細白的手。
“皇帝更說不準會借題發揮,若是給你加個謀反的罪,到時候可怎么辦?畢竟碑文出現在秦鳳路邊界,那屬于你的管轄之地。”
“此事我自有應對,不會讓自己吃了虧去。”
“真的嗎?”
“玉兒,相信我,這些我都能應付。”
“我……”
她有著上一世的記憶,怎會不憂心?
前有齊王終是逃不掉劫難,若楚王再登太子之位,他便是身處險境,難以改變夙命。
“不知你有沒有看過《推背圖》?”
“推背圖?”顏含玉問,“那可是精通天相的李淳風跟袁天罡一起編著的預言奇書?我記得在哪本書上看到過,李淳風推演出千年以后的命運,聽說其預言極準,真可謂是一個奇人。那本書我翻過,不過卻看不懂。”
“那本書我看過,對其中讖言也頗有研究。”
“原來臨哥哥竟然精通易學!”她滿眼欽佩。
精通易學,便是會推衍占卜之術,那可是失傳的遺跡。
趙賢緩聲開口,“我也只是略知一二,幼時無意得知大相國寺的懺音大師精通易學,便常去懺音大師那邊,自然而然的,懺音大師便教了我。”
“易學應是道學,懺音大師是佛門弟子,怎會精通易學?”
“我幼時也不明白,還問了懺音大師,大師回了我一句話:一切法門,明心為要;一切行門,凈心為要。”
“我琢磨了整整一年才明白大師說的意思,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訴懺音大師,大師說我與佛有緣,可入佛門。”
“懺音大師讓你出家啊?”
“那幾年跟著懺音大師,聽了許多話,深以為然。我自幼身子差,藥不離身,都不知道自己能活多久,當時真覺得自己出家也沒什么。但二哥知道后急切不已,說我年紀輕輕怎有遁入空門的想法。我知道二哥護我,便寬慰二哥說以后還會娶妻生子,不會出家。”
那雙明亮的眼一瞬不瞬的抬起望著他。
想到他的夙命,懺音大師既然通易學,難不成早就算出他的命運?讓他入佛門是不是想保全他?
她靜靜聽他說下去。
“哪知后來二哥說走就走,我當時卻怎么樣都看不開二哥的死。懺音大師告訴我,愛別離,怨憎會,撒手西歸,全無是類。不過是滿眼空花,一片虛幻。我知道大師是在勸我,但人去了便再也不可能回來,我沒辦法接受二哥身亡的事實。”
她感受他滿滿的傷痛,柔聲道,“逝者已矣,生者如斯。”
記憶中出現了同樣柔軟的聲音,她不是第一次說這句話?
“幾年前,你同我說這句話的時候我便想開了。”想到她遺失了一段記憶,他低眉問,“也不知你還記不記得?”
“是不是有一年我去陪著你守歲的?”
“你記起來了?”
“就是剛剛想到的,那年為什么會去陪你守歲呢?”她托腮想著,一雙眸子靈動無比,又抬起,“臨哥哥,你說會不會是因為那個時候我就喜歡你了?”
趙賢彎唇輕笑,一言不發。
反問了兩句,她又自顧不滿道,“不過,臨哥哥那個時候肯定不喜歡我,那個時候我還是個小丫頭。”
“你小時候特別聰明。”他的眉眼神情溫和,抬起一只手去撫她的眉。
長眉過眼,平順美好。
這張容色雖有了變化,但是這雙眼依舊晶亮,這雙眉依舊修長。若是細細去看,還是能看得出那掩藏在容色之下的絕美五官。
每次被趙賢那種溫柔的眼神盯著,她都吃不消。
驢車平穩,駛在間道。
顏含玉臉上發熱,剛才在說些什么一時間也忘個干凈。
“熱嗎?手心怎么出了那么那么多汗?”
她一只手被他握著,清清涼涼的,撫平了她內心的燥熱之意。
那一雙眸子瀲滟生光,燦燦笑意,“我小時候除了聰明,就沒有別的了嗎?”
“玉兒小時候總覺得她不像個小孩子,可偏偏長大了卻覺得她像個小孩子。”
顏含玉不依了,人往他身邊緊靠過去,兩只手抬起,搭在他的肩上,頗有幽怨的語氣道,“臨哥哥,我是不是耽擱你了?”
“怎么這般說?”
“你看,你早就打算娶妻生子,可現在都二十多了,還沒娶個妻室,我雖是你的未婚妻,可我才十四,可不就耽擱你了?”
果然是不肯讓自己的吃虧的小丫頭!
“你這個丫頭,以后總要教訓你。”他覆在她耳邊輕聲威脅。
“怎么教訓?”
“你覺得呢?”一只手托著她的下巴,他說著,唇壓上她的唇。
顏含玉還沒反應過來,溫涼的氣息彌漫,她合齒之間卻一下咬在那一片溫軟上。
一聲悶哼。
她知道咬疼了他,但她真的是無意的。
正自責間,他卻沒退開,反而更深的吻下去。
“阿容!阿容!”
隨著喊聲,前面的驢車緩緩停下。
大木幾步跑上前,一把就掀開車簾,那動作快的連趕車的康全都來不及阻止。
“阿容,你渴……不?”
驢車里的兩個人都身著男裝,青衣搭著白衣,兩個人靠在一處,近的都看不出間隙,這樣的畫面著實的讓人誤會。
但大木知道阿容是個姑娘,還是他自認為的媳婦兒,這會兒看到這幅場景生生的愣住了。
他一副受傷的表情,“阿容,你們……為啥靠那么近?”
顏含玉頗覺尷尬,但趙賢卻一副淡然,那只手還握著她的手。
這個大木果然是個隨時爆發的炸彈啊!也不知道趙賢怎么會答應讓他跟著的?就因為他的癡纏讓人無奈?
“那個?”偏頭望著神情淡然的秦王殿下,他唇上一點紅腫,分明是她剛才咬的。她隨口回答道,“爺他不小心咬到嘴了,我幫他吹一吹。”
站在驢車旁邊的康全險些笑噴,只生生的在主子面前忍著,卻差點憋出內傷。
“康全,不然你來幫爺吹一吹?”
咬牙切齒的清脆聲,康全一個激靈,未來的主母,他真的得罪不起。
“小的,小的……”他結巴了,惹不起還躲不起嗎?他忙道,“小的去給爺準備水。”
大木氣鼓鼓的看著,“哼,阿容你又騙我!”
他轉身便走。
“我……”車簾一放,顏含玉氣不打一處來。
“你為什么要答應讓他跟著?”
“他是個死心眼,就算我不讓他跟著,他還是會跟著。”
“你倒是事事都看得開?”
“玉兒,跟他較勁,豈不是自我傷神?”
“我就是覺得被人看見太沒臉見人了。”
“被人看到又怎樣?”
“我現在是個男人啊!”
那雙眼慢慢低下,反問一句,“你,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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