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候王府
“咚!”
“砰!!”
“可惡!!”
重物墜地的聲響間,伴隨著零星的咒罵聲。
按理來說,這樣的情景,絕對不會出現在武候王府里。
可惜,自從錢詩雅這位武候王世子的“心上人”嫁進來后;自從武候王妃莫名其妙地抱病在床后;自從杜芷萱這位武候王世子前未婚妻嫁入秦王府后,在前院侍候的下人,隔三茬五就能聽到這樣的聲響。
最初,他們很是震驚,更有不止一位忠仆為此勸說阻攔,以避免武候王世子陷入那越發狂燥的情緒里。
可惜,二十多年來,在武候王妃的護持下,幾乎算得上是“不識人間疾苦”,一路順風順水長大的武候王世子,并不像和他相似出身的勛貴子弟般,有著非同一般的心理承受能力,和隨機應變的處事手腕。
于是,這些勸說阻攔的人,哪怕是武候王妃特意派來照顧武候王世子的忠仆,和老王爺特意留下來照應的林管家,也都被武候王世子毫不留情的冷血又殘暴的處置手段給傷透了心。
見狀,其它那些原本就信奉“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想法的下人們,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忽視這一切。
在這種情況下,原本,平日里給人予靜謐,卻并不讓人覺得太過寂寥感覺的武候王府,竟悄無聲息地散發出“荒涼陰森”的氣息來。
這,正是勛貴世家“敗落”的先兆。
林管家窺知到了,卻在武候王世子和錢詩雅的聯手謀算里,雖依然擔著管家的身份,卻并不再像往常那樣“大權在握”,更是十天半個月都沒辦法見到武候王世子一面。
就算偶爾幾次,見到了武候王世子,但,武候王世子看向林管家時那不加掩飾的“嫌惡”“憎恨”的殺氣凜然的模樣,也讓林管家在“有苦難言”的情況下而寒了心。
武候王妃也隱隱地窺知到了,可,曾經不著痕跡地毒死武候王爺,卻無一人猜忌懷疑的經歷,讓她一直自持自己能力非凡。而,多年的候府大權盡在掌握中的暢快順爽的感覺,早讓順風順水慣了的她,聽不進任何人的勸誡,更看不到那即將到來的凄憷荒涼。
故,武候王妃打心眼里不當回事,只一心想著摁死錢詩雅后,就能順勢修復與武候王世子的母子情誼,并教導著武候王世子接掌下偌大王府當家人的重任,從而令武候王府在他們母子手里,走上一個“前無古人,后無來者”的高度。
“憑什么?!這一切,究竟憑什么!”
將屋子里能摔的,能砸的,盡皆摔砸成碎片后,武候王世子才覺得一直縈繞在胸口的那團郁氣減弱了幾分。
但,由那依然泛著血絲和瘋狂之色的眼眸,和那急促深重的粗喘,扭曲的不成樣的面容,以及他那緊拽拳頭,牙齒咬得咯吱作響的舉動中,就可以猜測出來,其實,他的大腦依然未能恢復到往日里的清明。
“兒子!四胞胎!!”武候王世子慢慢地說道,掩于心底最深處的憤懣和怨懟之情,猶如被潑了好幾桶滾油般熊熊燃燒起來,“倘若,當初,我未與杜芷萱退婚,那么,如今,這被世人仰望艷羨不已的人,就該是我,而非那‘面冷心狠’的煞星!”
兒子?
四胞胎?!
摒退了丫環婆子,正一手托腹,一手扶腰,緩行到門口的錢詩雅,恰好聽到了這句帶上了濃濃羨慕嫉妒怨恨情緒的呢喃聲,更聽到了武候王世子那滿是后悔懊惱的感慨,一瞬間,臉色忽青忽白,身子也微微顫抖著,往前邁去的腿腳也變得酸軟無力起來。
下一刻,錢詩雅就不由得驚呼一聲,身體搖晃著,雙手胡亂地揮舞著。
“啊!!”
幸而,歷經兩世,早就見識了頗多后宅陰私的錢詩雅,哪怕獨身一人,卻也下意識地選擇了靠近墻壁的方向,故,在這樣“驚心動魄”的時刻,在“肚里的孩子,就是她的命根子”的情緒引導下,她終于順利地扳住了墻壁!
盡管,她今日出門時,特意修整漂亮的纖長指甲也被劃斷了,指尖更滲出血液,但,這鉆心的疼痛,也敵不過此刻武候王世子看向她時那冷漠中帶上了嫌惡的眼神!
“阿睿?”錢詩雅輕撫胸口,眼睫眨動間,串串晶瑩的淚水滑落,而那慘白惶恐的面容,也為她憑添了幾分楚楚可憐。
“阿睿?!”武候王世子輕輕地說道,冷冷地看了錢詩雅一眼,對錢詩雅這等跟風杜芷萱的稱呼方式,說不出的嘲諷和譏誚,“以前,你從未如此喚過我。”
“如今,倒是這般親密地稱呼我,所求為何?”
輕飄飄一句話,就將錢詩雅特意營造出來的溫馨親昵氣氛給撕了個粉碎,再不復存在!
“阿睿,你……你怎能如此想我?!”錢詩雅身子搖搖欲墜,只恨不能將一顆小腦袋給搖成撥郎鼓,看向武候王世子的目光越發地悲愴凄涼起來,“若非為了嫁給你,我又豈會落得個名聲盡毀,被家人親友皆拋棄的凄慘境地?!”
“可,如今,你這般,對得起我待你的滿腔真心嗎?”
“真心?!”武候王世子冷笑一聲,“捫心自問,你,真有心嗎?”
“倘若,最初,太后并未給我與杜芷萱賜婚,只怕,你是連正眼都不看我的吧?如今,落得這樣一個‘身敗名裂,父母親人盡皆緣斷’的結局,豈不正是你自找的?!”
“阿睿,你……”錢詩雅一張臉青青白白,怎么也不敢相信,不過短短幾個月里,原本對她“百依百順”的武候王世子,竟會用一種仿若看“骯臟”物件的神情斜睨著她!
“住嘴!”武候王世子劍眉倒豎,不再掩飾強壓下的滿腹憤懣和怨懟之情,任由它們在自己身旁瘋狂地咆哮著,流竄著,“錢詩雅,我不想再重復第二遍!”
“阿……”話,才剛剛啟了個頭,下一刻,錢詩雅就只覺得自己猶如被一只可怕的猛獸給盯住似的,頭皮發麻,后背冷汗直冒,那本就酸軟的腿腳,再也無法支撐起整個身體,軟軟地癱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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