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藏峰的峰主慕青松卻是不在,一名看著頗為機靈的煉氣后期弟子前來迎接。
他行完晚輩之禮后,很有眼色地聽完左莫為等人的來意,便笑瞇瞇地講到:“祖師有事出去了,弟子叫做成天宇,峰上還有兩間客院,這位前輩可先住下,等祖師回來再行稟告。”
長空忽然想了起來,鐘珍發了個傳音符給他,要他前來幫手打架。他當時心中很不痛快,為什么別的好事不會想著他,偏偏有急事才發傳音符。
因此懶得搭理,最終還是拖拖拉拉終于到了蒼穹劍派附近,卻遠遠看見有人渡雷劫。
結果看到打雷,將鐘珍的事給忘到九霄云外,此時到了苦藏峰頓時便馬上想了起來。
他便隨口問成天宇,“喂,小子,我那個晚輩珍寶呢?”
“弟子不知具體詳情,先前似乎有些事發生,好些個師叔祖們去打擾鐘前輩修煉,不過祖師他人早已經趕過去了。”
既然慕青松已經去了,長空就沒什么可擔心的,隨即便將此事放下。
獨孤破城心想,珍寶這個名字也真是有趣得很,既然是長空的晚輩,難道也是一只鳥。不知為何他卻想到鐘珍,再瞧眼前這十七八歲的少年弟子有一雙圓溜溜的眼睛圓,靈動無比,頓時笑了笑,倒是與鐘珍有些相似。
只是她自從走后就再無消息,如果她也能到外界看到更加遼闊的天地,那該有多好。
活得太久有個不好之處,朋友親人一個一個死去。
小妹明珠沒有修煉到煉魂期就郁郁而終,她是因為對自己的人品的失望,無法突破心中那道障礙。
面對老皇帝死亡的脅迫,她驚慌失措了,她出賣了朋友。這心結一直伴隨著明珠一直到老。
獨孤破城看著向來疼愛的小妹子,華發早生,痛苦的將她埋葬在祖墳,種植了大片她向來喜歡的花朵。
連朱子陵那個一向命大的,竟然死得如此凄慘。
洪令則與韋尚等人,因奪取江山失敗,便拿朱子陵這個修為不到家的開刀。尸首被送到上京,竟然掛在城門口。他渾身上下沒有一絲完好的肌膚,不知道受了多少劍。
那是韋尚最擅長的手段,連綿不絕的劍網,將一向雍容華貴的朱公子給活活折磨成一個血溝交錯的棋盤。
胸口心臟部位被洞穿,留下一個可以從這邊看到另外一邊的大洞。
單看這具尸首,就能得知戰況之慘烈,簡直到了非人的地步。
獨孤破城只記得他幾乎將手指的骨頭給捏碎了,心中痛苦難言。
斬殺了韋尚之后,便腦子一片空洞,迷迷糊糊獨坐了幾天,等想起來的時候,忽然發覺自己哭得很凄慘,眼如紅腫的核桃。
原本一頭烏黑的頭發,兩鬢添上了銀絲。
這樣的痛苦,沒有因為活得久而淡忘,而是變得更加牢固,一直沉在心底。
沒有消息的鐘珍,總比掛在城門口的朱子陵要強,至少總有個希望。
希望她也如自己一樣,修煉到煉靈期,然后飛升到外面這個“上界”。
哀而不傷,何其艱難。
不過他做到了,修行的路對大多數人來說,七百年的壽命是終點,但是他不信修行之路有盡頭。
因為不信,所以能夠來到外面這個更加充滿陽光的地方。
成天宇帶著獨孤破城朝著步青蘿曾經住過的客院而去,他好奇地偷偷瞟了下這位前輩,心想此人長得似乎太奇怪了,體型如此高大卻穿一件不合身的長衫。沒多少男子氣概的臉倒不顯老,可披散的頭發卻夾雜著些白發。
“前輩,你且先住下,有事隨便找個弟子問。”
獨孤破城想了想便問道:“我從一個沒什么修仙者的地方而來,敢問小兄弟有沒有一些關于修仙的玉簡借與我讀?越基礎的越好,最好是給剛入門的弟子的那種,不拘內容,多多益善。”
我哪里有這種東西,進門派的時候多煉氣二層了,如今都煉氣九層了,手里只有門派的功法玉簡。成天宇摸摸頭,“前輩稍待,我去找其他弟子問問。”
別人手里肯定沒有這樣的基礎玉簡,恐怕只有王祠那個悶聲不吭氣的,說不定還留著這樣的老舊玩意。
成天宇很不服氣,為何他沒有被祖師收為親傳弟子,偏王祠那個修煉慢吞吞地卻忽然成了親傳弟子,是不是祖師弄錯了。
不過這事又不能去問祖師,難道他能說:祖師,我天資這么好,修為比王祠高,為什么不收我為弟子?
他麻利地跑去王祠的洞府,卻見王祠連防御陣都沒打開,人也不在里間,乃是坐在外面一塊大石頭上發呆。
大部分弟子都喜歡住在地底,不過兩人都喜歡住地面。成天宇是不喜歡地下沉悶之感,至于王祠,明明他這個悶葫蘆才是個應該住在地下的,竟然總愛呆在屋子外面,大搖大擺在山石上打坐。
“王祠,你又在尋思些什么?”
“哦,我在聽螞蟻爬的聲響。”王祠慢悠悠地轉過頭。
“我們苦藏峰又來一個元嬰前輩,看著傻得很,管我要一些基礎的修仙玉簡,你手里有沒有?”
“嗯,大概有二三十枚,等我拿了隨你去。”
成天宇無語之極,這種東西竟然還有二三十枚,他五歲時節讀了幾個基礎玉簡,早丟到一邊給了家族的偏房兄弟們。
獨孤破城捧著玉簡,也沒有問人家該怎么讀這種看著絕對不是書的書,心想連煉氣弟子們都曉得讀,他就不信弄不明白。
王祠在旁邊等了一下,沒見到對方給靈石,頗有微詞。
見兩名弟子都盯著他,獨孤破城猛地意會過來,“呃,這個眼下手頭很緊,改天賺了靈石再還給你們。”
難得比往常要緊張,王祠飛快地問道:“玉簡能還回來么?有幾個玉簡是我淘換了許久才尋來的,外頭很不好買。”
獨孤破城忙點頭,“小兄弟放心好了,一定還。不過你得提醒下我,說不定會忘記也不一定。”
兩個“小兄弟”帶著一肚子疑團離去,實在不明白為何有前輩會如此稱呼煉氣弟子,是不是太客氣了點,搞得他們都羞澀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