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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庭生心里“咯噔”一下,要糟……凌蕭把握人心、人性,引導和掌控局勢的水平,確實堪稱妖孽。
凌蕭看著許庭生,“據我的消息,方家那個方橙,已經訂好去美國的機票了。你猜她想去做什么?”
許庭生當然能猜到。方橙去美國,收集方家三代的死和凌、蕭兩家有關的證據,是目的之一,但這其實無比渺茫,方橙不會不清楚……
所以,她是去求死的。
方家三代的死亡意外已經出一次,同一地點再來一次的話,傻子也知道事情不是意外了,凌、蕭兩家的黑手昭然若揭,而且將不再止于上層……屆時必然引起國內上上下下全面的關注甚至“討伐”。
方橙想用這種方式倒逼凌、蕭兩家在接下來不得不謹慎收斂,其中包括對她父母的量刑方面,被千萬雙眼睛盯著的凌、蕭兩家必將不敢再過度施壓。
而方家剩下如方余慶等幾個人的生存和生活情況,也必將受到高度的關注,安全情況大大改善。
許庭生心情先是一緊,后是一松。方橙這一出“舍身救父”,凌蕭既然能看透,就肯定不會如她所愿。所以換一個角度說,方橙此去美國反而是安全的。
兩個人互不言語的這一陣,心理層面其實已經幾個來回。
“但是,我不做什么,不意味著另外一些人也能耐得住什么都不做。落井下石這種事,一旦連最后一點顧忌都沒有了,總是有太多人急不可耐的……”凌蕭直接開口把許庭生的心理活動接了下去,輕笑說,“我還真有些期待,看到底誰會替我們凌、蕭兩家把事做了,把鍋背了。”
凌蕭的做法其實簡單。她負責營造出一個新的對峙氛圍,一個沒有許庭生的環境,然后讓方家剩下的人,和那些對方家、甚至對許庭生有企圖的人逐漸動起來;同時,通過許庭生的入獄制造出凌、蕭兩家終于按捺不住對許庭生下手的印象,讓很多原本還因為他而有些顧忌的人,開始變得沒有顧忌,開始以為是機會,下手……
接下來,她就只需安靜的等待人心、人性、利益等等隱藏因素自然發酵,推動事情走向亂局和極端就好。
再一次全面下風,不同的是,這一次許庭生或許連提醒、掌控的機會都沒有。而且他本身,和他所擁有的,也很可能不得不正式卷入這場風暴。
“跟你說這些,是因為我覺得即便我不說,你很快也能自己想明白。所以,我現在要做的,就是盡量封閉你,越久越好。”
凌蕭看了一眼手機,“我好想低估你父親的能量和決心了……看來我們這邊的網要全部動起來了,爭取多頂幾天。”
她起身往外走。
“如果你們的網破了呢?”許庭生在她身后說。
凌蕭站住,回頭……猶豫了一下沒說話,徑直離開。
事實上,凌、蕭兩家的兩位老爺子如今已經不再直接掌握權力,他們的優勢在于兩家之前二十余年所織下的那張網足夠緊密,如臂使指。
既如此,它也就十指連心,一旦刺破,受到的傷害和痛都足以帶來更深更大的影響。
第二天,許庭生沒有等來任何探視。
第三天從早晨一直到傍晚,依然沒有。他的信息傳遞不出去,外面的消息也傳不進來,許庭生開始變得有些焦慮不安。
就在這天晚上,他迎來了一個絕對出乎意料的人。
apple在同一時間接到了岑祁山的電話。
“溪雨,你說的事,爸爸已經找到人幫忙了”,岑祁山趁著報告好消息的機會,邀功一般的試探著自稱父親,“溪雨你放心,這事她親自去辦了,一定沒問題的。”
“謝謝”apple說,“她?”
“……,是一個朋友。”
“我知道了。總之謝謝。我準備出發去接他。”
“等一下,那個,溪雨啊……”
“嗯?”
“要不要爸爸幫你?”
“什么?”
“那個許庭生,爸知道你是真心喜歡他,其實,我們可以另外想些辦法……”
“……,他給我的已經足夠多了,我現在的一切其實都是他給的。我最艱難的時光,也是他陪著我走過的。我不會,也沒有資格再去勉強他任何東西。所以,請你不要做什么,更不要去打擾他。”
apple掛掉了電話,準備出發前往西湖市。
許庭生看著那個名叫周遠黛的女人自然的在他面前坐下來。
她來得毫無道理,但是證明了一件事,凌、蕭兩家的能量擋不住她,她想來就來。而且兩個人見面的時候旁邊竟然連一個警衛都沒有,這個女人背后的能量給許庭生感覺多少有些不可思議。
“周老師好。”許庭生努力保持著應有的鎮定和平常。
周遠黛看著他,她仿佛對于老師這個稱呼有些陌生,自嘲的笑了笑,“我不當老師已經很久了……是哦,實在太久了。算了,你喜歡的話,就這么叫吧。”
很久嗎?算一下也就三年多吧?當然要真說久也行。
“那,周老師這次來,是方老師找你幫忙嗎?”許庭生試探著問了一句。
周遠黛搖了搖頭,沒有直接接話而是反問道:“你現在難道不著急嗎?我不是說你,我是指,外面。”
這一問證明她所了解的情況遠遠超乎許庭生的預料,她甚至洞悉了許庭生原本以為目前只有他和凌蕭兩個人才全面掌握的事情真實狀態。
但是既然如此,反倒也沒什么好繼續隱藏的,許庭生坦率道:“是有些著急,不知道周老師能不能……”
“不能”,周遠黛直接打斷他然后說,“確實有人找我幫你,但是我來,不等于一定會做什么。我來找你,是想跟你做一個交換。”
“交換?”許庭生問。
“對,交換。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幫你解決眼前所有麻煩。”周遠黛道。
如果不是她莫名其妙的突然出現,跟自己在牢房見面,許庭生肯定會覺得這是一個不合時宜的無聊玩笑,一個答案交換解決所有麻煩?這是有多便宜?
他平靜說:“那,周老師你先說問題吧,我聽聽看,只是未必能回答。”
周遠黛直視著他的眼睛,“我有一個朋友,從九十年代初開始積累財富,速度很快,但是她真正最大的跨越,是1997年。一場亞洲金融危機把她送上了一個連自己都一度感覺不可思議的位置。不管財富還是能量。我想你大概能理解,對于某些人來說,危機其實才是最好的機遇……”
聽起來十分平和的講述,整個敘述的過程,她始終注意著許庭生的神情甚至眼神變化。
“你覺得下一場危機會是什么時候?哪里?”她問。
許庭生的腦海里,“嗡……”
這個問題如果出現在兩個經濟學家,兩個愛好者,兩個商人之間……都不突兀,它本就不算一個突兀的問題,但是當它是由周遠黛問自己,許庭生一瞬間整個人的感受,如墜冰窟,如臨斷崖……
“2007,美國。”就是這么簡單一句話,說了,也許就是萬劫不復。
問題的答案對方或許沒有,或許……其實有。也都不重要,關鍵就在問的人,被問的人。
心理其實已經在一瞬間崩掉,但是從第一次見面就開始保持的對周遠黛的警惕和恐懼,讓許庭生在對話之初就已經小心提醒自己保持平靜,不露破綻……所以,神情和眼神竟然都勉強維持住了。
“啊?這個……是周期的問題嗎?高中學過但是記不清了。地方的話,歐盟這種捆綁會不會出現問題?”許庭生有些茫然的說道。
周遠黛看著他不說話,猶豫了一下然后起身,“怎么不隨便說一個呢,其實我不知道答案啊!這樣也好,我先走了。”
許庭生這一夜的夢里獨自一人經過街道,人群……所有人都在說:“看,重生的人”。項凝問他,父母問他,黃亞明和付誠問他,“是這樣嗎?”
周遠黛站在高樓的玻璃窗前看著他慌亂逃竄,卻無處可去。
先跟大家說一下,接下來幾章,幾件事,為了方便看懂,保持一件事的連貫性,我不守時間線。意思就是同時間段,同時進行的幾件事,我不做交錯描述……改而一件到底,一件到底。所以時間上看起來會出現反復。
(項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