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兩面三刀的人貴妃見多了,也習以為常了。
不過柴銀杏兩次三番提到‘上回’‘上次’,單看她這費勁巴力的勁頭她也給搭個下茬,更不要說柴老太太還在后面給自家閨女仗腰眼,她這面子是賣也得賣,不賣也得賣。
“大姐說哪里話,”她也順勢改了口,是姑奶奶沒錯,可是這么叫她總覺得給自己叫矮了一輩兒。
“那都不是事兒,有些話說開了也就罷了。”她道:“有話傳話難免中間就有人添油加醋,更不要說成天造謠那些人本就沒什么好心,巴望著所有人都沒她好才是最好,我也聽說過,不過我覺得清者自清,也就沒與人理論,家里人懂我,知我是個什么樣的人我就不奢求別的了。”
貴妃這話說的矯情,清者自清——你自己清,可別人看著你不清。
主要是謠言這種事她總不能嗷一嗓子把村民都給喊出來,然后扯著脖子給自己一番解釋。厚道的說她潑辣,為自己清白辯護,大多數人還不就是看個熱鬧嘛。
貴妃是拿謠言沒辦法,洗都洗不凈,也就順其自然了。把村里的人帶一帶,都為她效力賺她的錢,至于那些錢能堵住多少人的嘴,那她也是個聽天由命。
她是這么想的,可是不能這么說,只能高高把架子端起來了,尤其是對柴銀杏,她可沒那好心思跟她打好交道。
貴妃自詡慣會籌謀算計人心的,柴銀杏心眼卻也不少,而且更有一項厚臉皮是她怎么也學不來的。貴妃是不會把事情搞砸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可是柴銀杏最難得是把所有一切搞的一團亂之后還伏的下身子修好——
這其間固然有巨大的利益在作祟,可如果是她,她也拉不下這個臉。
偏偏人家柴銀杏就好像天生兩張面皮一樣,需要這臉的時候用這臉,需要那臉的時候又換上另一張畫皮。
性格品質姑且不說,就這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勁兒,貴妃服。
貴妃看準了柴銀杏修好的目的,不戳破,可也不想閑來無事浪費時間應酬她,沒的抬杠再把自己給憋一肚子氣,兩人聊開了,她就順著柴銀杏的話茬下去,果然柴銀杏也是個把握時機的,當場就把話給挑明了。
“我聽娘說了,你是真心想把四郎治好,跟他好好過日子的,你真心待我這弟弟,我這做大姐的也不能眼看著。”柴銀杏大度地道:“你初入行,于皮毛生意懂的不多,我夫家做了多年的皮毛生意,別的不說,帶帶你還是可以的。咱們有錢一起賺,一個個小家過好了,咱們整個大家不也都好了,是不?”
柴銀杏上前握住貴妃的手,完完全全的心無芥蒂。
“我和夫家都說好了,算是咱們兩家合作。”
柴老太太也滿懷希冀地看著貴妃,兩人和不和好還是件小事,主要生意場上有人帶,那可是件再好不過的事了。她看貴妃做生意是各種沒底,一個村里姑娘又沒什么家族淵源,連個燒烤店都是和人合伙干起來的,自家閨女心眼子再多,坑誰也不能坑自家人,柴銀杏和她也是這么一頓說辭,不卑不亢,完全是為了弟弟著想的角度,才把柴老太太說通了把人帶到貴妃跟前。
要不然就前次柴銀杏指著人家鼻子罵的嘴臉,她還真不好冒冒然領人上門,談的好還好,真談崩了再對罵起來可不成了她領人去砸人家去了?
兒女再不好,自家老人也還是往最好的一面想,可貴妃不是柴銀杏的老人,她往往以最惡意來揣測別人。
尤其是明顯居心叵測的柴銀杏。
柴銀杏話里話外帶出來知道她開了間燒烤店,貴妃不敢說現在明陽城所有人都知道她那家店,可是也算是小有名氣了,稍稍一打聽也知道那家鋪面是歸朱家所有的,她一個小小的村婦沒背山沒背景怎么就拿出這么一筆錢,還把人家的店面給攆到手里,柴銀杏不得而知,可是卻不妨礙自行想象。
貴妃暗忖,柴銀杏這番主動上門求和,估摸著是看她買賣挺起來了,想把她再打壓下去,柴家人在立場上已經不占優勢,又沒弄明白她背后有什么人讓她能在明陽城立足,所以態度是前所未有的謙和。
說是合作,其實打的主意卻是想要吞了她這個目前還不成器的小作坊,到時候哪怕吃不下它,也盡在柴銀杏的掌握,以柴銀杏估計的她這一個連頭頭道道都摸不出來的新手還不就地伏首稱臣,以她柴銀杏拿捏?
她當就她長腦子會算計人了吧?
貴妃暗自啐了一口,她這算計人的祖宗還在丁字巷里趴著呢,倒讓她打上門來。
“大姐啊……”貴妃重重嘆了口氣,滿面遺憾,“你怎么不早說呢——不是,我不是說大姐該早先提出來幫幫我們,本來也該是我們做小的先去和你打招呼。可是我看大姐討厭我,也沒敢照量,以前娘倒是說過想請你幫忙,可是我怕大姐難做……”
柴銀杏后槽牙都快咬斷了,聽了這么一堆廢話還是沒聽到正題上。
她忍!
“怎么?你別急,慢慢說。”說重點!
“我前陣子還真是一頭扎進這里面摸不清門道,結果和旁人簽了字據,這買賣算我們合作的,可是人家白紙黑字寫著再不往里加人了——開始我也想著,那家人有錢有勢,大家大族的難免人多,萬一真加進來人我又阻擋不了,加上這一條也算保障了我,我就同意了,誰知……唉。”
木墩兒忍的腸子都快笑折了,他家娘娘這演戲的天份哪,遺憾的小表情真是讓就那么痛心疾首,好像和整個金山都失之交臂了一樣。
……還有這么簽字據的?
柴銀杏咬牙,也不知道她說的是真是假,可是若是假的,其實她還真懷疑那么個沒用的書呆子生出來的姑娘土生土長的村里娃能在明陽城混的風生水起。
說她背后沒個人,那還真是老天雷一個雷都劈她腦袋瓜子上,對她青睞有加啊。
“那人,是誰?”她問。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