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爺見石榴如此期待他的到來,很是開心,笑道:“這不是剛到嘛,我娘也來了。”
這幾天,小王爺倒是天天來,只是待不了多長時間,被身邊的管家或者護衛“勸”了回去,反而不像先前去蘇州,還可以住幾天。
“干娘也來了,在哪兒?”石榴四下張望著,問道。
況且抬頭看到小王爺走來的方向,一群衣飾華貴的少女走了過來,簇擁著一位年美婦,應該是魏國公夫人了。
“走,去見我干娘,你還是第一次見吧。”石榴拉著況且的手,快步走過去迎接。
“給干娘請安。”石榴到了近前屈膝請安。
“晚生況且見過國公夫人。”況且也躬身施禮。
“都免了,一家人何必多禮。”國公夫人拉著石榴的手,下看看她,滿意地點點頭。
“干娘,您怎么才來啊?”石榴撒嬌地問道。
國公夫人笑著對身邊的侍女道:“你們看這丫頭讓我慣的還有個形嗎?什么叫我才來啊,應該是你先去看我才對,現在可是我先來看你了。”
石榴一吐舌頭笑道:“干娘,咱們娘倆不是不講這些虛禮嘛。”
“是啊,我也沒跟你講這虛禮,不然不會來看你,而是等你去見我了。”國公夫人笑道。
她又看看低頭恭謹站在面前的況且,微笑道:“你是況且?”
“正是。”
“嗯,讓我好好瞧瞧,也沒啥出的啊,石榴怎么看你了哪?”國公夫人不以為然道。
況且大窘,也有些微惱,被人看不起還是第一次,哪怕是國公夫人。要說起來,連魏國公對他也很是看重的。
至于說石榴怎么看了他,當然話外之意是說石榴當年怎么沒看小王爺,退了王府的求親這樁事。
他沒說話,也沒什么可說的,男女之間看誰沒看誰,許多時候根本沒道理可講,這不是在市場買東西,講究價錢質量賣相等等。
“干娘,您怎么這么說,他人真的很好,才華不在唐伯虎之下。”石榴有些急了。
“這丫頭,我沒說他不好啊,只是說沒有我想象那么出。這相貌也不我兒強啊。”國公夫人把況且跟自己的兒子,從相貌、氣質還真找不出況且小王爺勝出的地方。天底下的母親固然是覺得自己的兒子最好,不過小王爺的相貌的確況且俊秀,氣質也是華貴灑脫,一看是人人的好苗子。
況且畢竟是平民出身,與人才子甚至市井百姓接觸慣了,不會帶著這種人人的氣質,他也不喜歡那種做派。
“師兄勝我多多,所以才是師兄。”況且笑道。
“這話倒是挺俏皮,但愿你是心里話。”國公夫人淡淡道。
況且心里有些微惱,第一次見面何必如此苛刻,難道有哪里得罪她了。雖說以前是有石榴退掉王府求親的事兒,可是這事跟他半毛錢關系都沒有,那時候他跟石榴還不認識呢。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往事,她竟然耿耿于懷,沒齒不忘。
“干娘,您是專門來看我啊?”石榴趕緊拉著國公夫人的手,撒嬌道。
“是啊,你家老頭子自己喝酒去了,我怕你在島吃不好喝不好的,想來疼疼我這個干女兒。”
“還是干娘待我最好。”石榴笑道。
“你知道好。”
國公夫人又看向況且:“我說你們還沒正式成親呢,這孤男寡女的也得避避嫌吧,總這么天天粘在一起,不成體統。”
小王爺急忙過來,苦笑道:“娘,他們也是師兄妹,我跟師妹不是經常在一起的嗎。”
“你是你,他是他,能一樣嗎?”國公夫人臉一板道。
況且轉頭看向別的地方,他無話可說了,若不是在婚變這件事魏國公的確出了大力,他肯定要頂回去,國公夫人又怎樣,他又不是沒見過,真以為自己是天王老子了。
“干娘,這里風大,您趕緊進屋歇歇。”石榴見勢頭不妙,趕緊拉著國公夫人離開了,走出幾步又轉頭跟況且做了個鬼臉。
小王爺走到況且身邊笑道:“師弟,見諒,我娘是這性格,你以后習慣了。”
況且冷笑道:“我是何許人,攀不,見國公夫人一面乃天大的榮幸,以后不會再有這種榮幸了。”
小王爺苦著臉搖搖頭,他自然能聽得出況且的畫外之音,卻也沒辦法,他也不敢說自己老娘的不是,更勸不了老娘。
須臾,他苦笑道:“師弟,我娘是太愛石榴了,所以覺得天下男人沒有配得她的。”
況且冷笑道:“那可不一定,肯定有一個配得吧?”
“那是,我是她兒子啊,老娘當然覺得只有我才配得。配得配不的咱不說了,這事只有石榴有發言權。我只是想跟你解釋,我娘也沒別的意思。”
“這我知道,國公夫人何等尊貴,也不至于跟我這個平民小子有什么惡意,犯不的事。”況且假意地點點頭。
小王爺只好搖頭,無話可說了,實在找不出理由把這件事掰扯圓乎。
“你跟石榴說一聲,我出去一趟。”況且說完,轉身向一處棧橋走去。
小王爺怔怔看著他的背影,又嘆口氣,轉身走回石榴的房里去了。
況且坐著渡船來到岸邊,然后在大街漫無目的走著,心里憋悶的似乎要炸開。毫無來由地受了頓氣,偏生還沒辦法出這口氣。
他并不怕山王府的勢力,卻不能不顧忌老師、石榴跟王府的關系,還有他跟小王爺打鬧歸打鬧,彼此間也是兄弟一般,魏國公在幾次事更是全力維護他,讓他感覺欠了王府很大的人情。這口氣也注定只能憋在肚子里了。
對國公夫人的心理他也不是不理解,兒子是自己的好,老婆是別人的好,天下人都是一樣,不分貴賤。看到一個不自己兒子出色,反而許多地方可能都不如的人搶走了石榴,她心里自然不舒服。
可是石榴并不是他搶來的,也沒人能把石榴搶到手,正如小王爺師兄所說,這件事只有石榴有發言權。
他心里胡亂想著,忽然頂頭一人笑著拍手道:“哎喲,這不是況公子嗎,好久不見啊。”
況且抬頭一看,竟然是名妓李香君。
“怎么是你?你什么時候來南京了?”況且微微有些吃驚。
“真是貴人多忘事啊,次咱們在唐公子婚禮見到的,我跟你說了,我搬到南京了。”李香君道。
況且想了想,的確有這回事,只是他心里一煩亂忘了。
“怪我,怪我,的確是忘了,最近煩心的事太多,一下子蒙住了。”況且點頭賠禮。
“況公子可有時間,香君可是有話要跟您說啊,您不想在大街這么說吧?”李香君咯咯笑道。
“有時間,咱們找一家茶樓吧。”況且正好閑得無聊,李香君又不討厭,說說話還是很好的。
二人挑了一家茶樓,在伙計和客人們目瞪口呆了二樓,找到一個雅間坐下。
那些人目瞪口呆,自然是被李香君的美貌驚呆了,他們樓后,喝茶的客人開始紛紛議論這是秦淮的哪個名艷,猜了半天也沒人猜對,沒人知道這位是當年蘇州的名艷,名氣絲毫不遜秦淮一艷。
李香君搬到南京后,往來的還是那些老顧客,有這些人,她的開支足夠了,每天陪這些客人喝茶、吃酒、玩玩牌,再是琴棋書畫什么的,十天半月的才會選擇一個錢出的連她都感覺難為情的客人留宿一夜,日子倒也過的自在。
況且給李香君要了壺香片,自己要了壺綠茶。
“香君姑娘近來如何,不知為何搬來南京?”況且輕語問道。
李香君心一喜,再看況且的神色,知道他只是禮貌一問,根本沒誠意,喜色消退,卻也沒有不滿,況且還沒有到哪家青樓的記錄,不去她那里也沒什么怪的。
為什么搬來南京?
李香君連忙捂住嘴,心里卻是一陣樂:當然是為你嘍。
這話她不能說出口,而且她也不明白為什么讓她監視況且在南京的起居,還有他周圍的動靜也要注意觀察。
沒想到的是,搬來大半年后,況且卻一直留在蘇州沒過來,她在監視無事可做,也繼續過自己哼哼唧唧的小日子。
聽說況且跟隨陳慕沙搬來玄武湖后,她的任務又開始了,今天只是閑著沒事,想到這兒來看看風景,不想卻撞見了況且,倒是意外之喜。
“況公子,次讓你去見南京的分舵主,你怎么沒去啊?”李香君問道。
“這個……忘了。”況且有些難為情,他不能說根本不想跟鹽幫的人打交道,不管他們是好意還是歹意,像他不愿意跟名妓們往來一樣,也不是看不起他們,只是不喜歡罷了。
“唉,次你沒去,可是過錯了一件大事。要是走一遭的話,次你遇到鄭家的事可能不會那么慘了。”李香君嘆道。
“什么?”況且驚呆了,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你是說次他們給我留的信息,事關鄭家那張婚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