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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八章 三位大人斗心機


更新時間:2016年09月15日  作者:尚南山  分類: 歷史 | 歷史軍事 | 歷史穿越 | 尚南山 | 大明才子風云錄 
歷史軍事


魏國公沒有正眼瞧一下方步瞻,便道:“正是,救人如救火,還是此事完結后再行交結事宜。如此說來,為了行事合乎章法,這印信也還是先交還給練大人吧。”

魏國公說著,讓家人上來,捧著一個紫檀木雕刻成的印信盒子,交給練達寧,這是乘機把知府的烏紗帽重新戴到了練達寧頭上。

“這個不妥吧,國公大人,您可是奉旨摘印的?怎么可以反悔……”方步瞻急忙攔阻。

“都御史大人連這個都不明白?我奉旨是代攝蘇州知府印信,而不是摘印。摘印是針對犯罪被免的官員,你應該知道,這是兩碼事。”魏國公瞥了一眼方步瞻,語氣沉緩地說道。

“喏喏,國公言之有理,是本院失言了。”方步瞻心里恨得癢癢的,他自然明白魏國公是順水做人情,偏偏又沒辦法阻止,莫說他一個都御史,就是都察院對中山王府也不愿輕易得罪。

練達寧頓時大喜過望,今天真是比娶媳婦還要喜慶啊。他真是沒想到,也不敢想,魏國公居然會把大印還給他。這說明了啥呢,說明魏國公態度十分明確,挺他,支持他。

方步瞻自然也明白這一點,心里暗嘆,看來想把練達寧馬上趕下知府寶座是不可能了,哪怕有朝廷旨意一時半會也不行。這就是縣官不如現管的道理。

他眼珠一轉,忽然轉換話題,問道:“本院對這件事一直迷惑不解,緣何綁匪會開出十萬兩銀子的贖人價碼?難道生員況且真的如此有錢嗎?”

提到這十萬兩銀子的贖金,練達寧和魏國公都覺得有些不好解釋,這也是他們感到迷惑之處,這其中自然有些奧妙。

私下里他們采用不同方式跟陳慕沙反復商議了幾次,得出的結論是有人有意陷害況且,目的是想把況且和南家的劫盜案捆綁在一起,用心極其險惡。可是,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尤其是面對這位行為詭異的方大人,根本無法挑明了去說。這種事如果沒有把握,最好還是回避,否則就是越描越黑。

練達寧笑道:“這也是下官困惑之處,生員況且雖然不是清寒之家,卻也算不上有錢人家,他父親是本城有名的醫生,這些年應該是能積攢下幾千兩銀子吧。”

“那為何綁匪開出十萬兩銀子的贖金價碼?這其中是不是又隱情?”方步瞻緊追不舍。

練達寧兩手一攤:“這個只有抓到綁匪才能知道。你我都不是算命先生,與其瞎猜,不如等緝捕到綁匪之后,我們同堂審問吧。”

方步瞻微笑道:“據本院多年來的經驗,凡是綁票案,綁匪都是事先摸清苦主的家底,然后才會綁人,斷無隨便亂開贖金價碼的道理。本院不禁詫異,況且真的如此有錢,能一下子拿出十萬兩銀子,若真的如此,本院都想綁他了。”說完,哈哈笑了起來。

魏國公不悅道:“方大人,為官一任本該造福百姓,在生員性命攸關的當口,就別開玩笑了。”

方步瞻忙舉手道:“國公所言極是,本院放肆了,羞愧羞愧。只是卑職越是琢磨這件事,越是覺得其中隱藏的東西太多,所以才進府來想請練明府指教。”

練達寧正色道:“方大人此言過了,指教不敢當,大人有何指示,盡管吩咐就是。”

“國公大人在此,卑職焉敢談什么指示。今日見識到練明府雷厲風行的鐵腕手段,大為感佩,只是心中尚存一些疑慮,聽說前幾個月,蘇州府及附近府縣發生多樁搶劫盜竊案,各地官府都置之不理,包括吳縣衙門也是如此,導致本城南家損失銀錢財物達七八十萬兩銀子之巨。既然南家和況且都是練大人治下百姓,緣何待遇竟然天差地別,難道只是因為生員況且是大人的門生?”

練達寧心中冷笑,敢情這位都御史大人是借督破綁架案之名,行找茬搗亂之實。在這個當口找茬,都御史大人存的是什么用心呢?這讓練達寧越發覺得況且這樁綁架案迷霧重重,很可能根本就不是綁架案,而是另有圖謀,這恰好跟他原先的猜想吻合。

練達寧想到這里,不禁笑道:“大人見多識廣,所思極有道理,不過大人畢竟是初到蘇州,不可只聽一面之詞,以免被一些小人蒙騙。”

方步瞻面色一寒:“此話怎講?”

練達寧道:“南家多樁盜竊打劫案,并非無人重視,而是沒有任何可能的嫌疑人跟目擊者,那些被打劫的人都說是一群黑衣蒙面人所為,下官請教大人,這黑衣蒙面人到何處去找?那些失竊案更是邪門,根本沒有人見到任何人作案,貨物銀子就憑空消失了。本府和各地府縣也都把所在地面的慣盜逐個抓起來嚴審,所有嫌疑人都有案發時不在現場的證明。總不能為了破案嫁禍于人吧,本府和各衙門倒是傾向于南家監守自盜,可是南家卻打通各個關節,找人關說,千方百計阻礙本府和各衙門抓審他們的族人,大人不覺得這很奇怪嗎?”

方步瞻聞聽此言,不禁語塞,半晌才猶豫道:“南家監守自盜,又有何好處呢?”

“大人有所不知,南家多年來經營不善,耗損嚴重,早已底囊空空,現在全仗著祖輩的信譽在勉強支撐運營,他們經商的周轉資金和貨物大多是借來的,或是賒欠的,如果都報了失竊或打劫,至少可以先補足自家的虧損,欠的銀兩和賒欠的貨物也可以慢慢償還,被盜的結果,對他們自然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練達寧慢悠悠說道,這些自然不是實情,南家失竊和遭遇打劫都是真實發生的事情,并無一樁監守自盜的案件,可是南家說不出任何嫌疑人,也找不到任何目擊者,官府哪里有那么多閑錢幫他們四處查找線索,找回貨物和銀錢哪里那么容易。

誰告狀,誰舉證,這是那時的慣例,沒有嫌疑人,沒有證人,破案則無從談起。

南家之所以不讓官府抓捕審訊任何族人,也是有情可原的,南家觸犯了天下大忌,各衙門也都憋足了勁兒準備落井下石,要把這些案件所涉及到的南家的家人都抓起來,嚴刑拷問。

酷刑之下,何求不得?這個案子在嚴刑之下必然是草草收場,而且將會被官府打成監守自盜的鐵案。可以看得見,南家這匹瘦死的駱駝立馬就會氣絕身亡。

南家清楚得很,這官司在南方,至少在蘇州府一帶是沒法打了,恰好來了個都御史,是北方人,心中沒有建文皇帝的正統觀念,祖輩也沒受過建文帝的恩澤,自然趁機把這些狀紙一股腦兒全都撲到了都御史大人身上,好處費自然是少不了的。

南家雖然不支,掃掃箱子底、倉庫底的,也還是能湊集起一筆不菲的賄金。方步瞻此來蘇州,原本就是要找練達寧的麻煩,正好有人提供素材,求之不得啊。方步瞻把這些狀紙都看過一遍后,即刻拍案大怒,憤恨地方官府的不作為,擺出一副包拯海瑞的嘴臉,氣哼哼直奔蘇州知府衙門。

見到整個知府衙門空前高速運轉的情景,他更加怒不可遏,若是都這樣辦案,何案不破,什么樣的盜賊方能漏網?可見這些衙門不是沒能耐,而是平時根本不作為。

方步瞻挾帶一腔怒氣而來,若不是有魏國公在一旁壓陣,早就對練達寧怒目相向,嚴詞斥責了。殊不知一番理直氣壯的質問卻被練達寧一一堵回去了,全然找不到縫隙可鉆。

他也是做過地方官的,也知道這類失竊案打劫案實在很難破獲,只能在各地布下眼線,看是否有人忽然發了大財,到處炫富花銷,然后找到個頭,可能就會抓到一窩,一般的案子都是這樣破獲的,若是那些盜賊極為謹慎,把財寶都埋藏起來,幾年內不花費,還真就沒地方找去。

方步瞻不愿意就此認輸,眼珠一轉,忽然生出一個念頭,笑道:“這樣說來,那些打劫案、失竊案發生后,地方上并無人有異常活動?”

練達寧點頭:“沒有,所有店鋪、錢莊、當鋪都有我們的眼線,只要那些銀子和貨物一露相,馬上就能發現,順藤摸瓜就能破案了。可惜,毫無端倪可查,一切似乎都沒有發生過似的。”

“生員況且的贖金價碼是十萬兩銀子,練明府難道就不覺得可疑嗎?”方步瞻采用反證法窮追不舍。

練達寧想說什么,忽然嘆息一聲,沒說話。

魏國公在旁說道:“方大人,您這樣想正好墮入奸人的算計之中了?”

練達寧點頭,這也正是他想說的,只是這等話殊為不敬,他不好說,只能由魏國公代勞了。

方步瞻壓抑住心中的不滿笑道:“國公大人這話怎么講?愿聞其詳。”

魏國公淡淡道:“依我跟練大人商議所得,這樁綁架案可能正是想要把況且陷害成和南家那些失竊案、打劫案有關聯的人,甚至是主謀什么,于是用心險惡地開出十萬兩銀子的價碼。其意根本不在銀子,而在于陷害。”

方步瞻故作不解道:“陷害況且有什么好處可得嗎?他不就是一介生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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