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別:現代都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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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君想了想,說道:“我之所以逃出來,是因為都察院的一個混蛋查到了英國公府里,夫人的意思讓我先避一避,來找你,看看你是不是也遇到危機了。如果你也遇到了麻煩,索性就跟我一起躲躲,逃難的路上也好有個伴兒。”
“你逃出來也是因為這個都御史?這人到底想干什么啊!”況且驚訝道。
“他受朝廷派遣是表面上的事,暗地里是有人想乘機挖掘鳳陽那件事的老底。空空道門的人也攪和在其中,我最怕見到的是這些往日同門。”
“啊,道門還不肯放手啊?這事兒越來越復雜了。”況且搖頭苦笑。
“門主丟了,道門中大將損失多位,一般的好手損失幾十位,這可是空空道門建立以來遭受的滅頂之災,剩下那些殘余當然不肯罷休。”小君心事重重。
況且看看左右,小聲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要不你先去我家等著,我一會兒就回去,咱們慢慢聊。”
“干嘛?還要回去收拾金銀細軟啊,別想那些身外之物了,趕緊跟我走吧,銀錢的事歸我。哦,對了,你家中還有一位美人那得帶上,其他的別考慮了。”小君笑道。
“你胡說什么,誰說我要逃了。”況且一瞪眼睛。
“都什么時候了,你不想逃?”小君也瞪起眼睛。
“我干嘛要逃,在鳳陽我也沒逃,回到家鄉了更不用逃,誰想來找我的麻煩盡管來,我接著就是,大不了再讓他們失蹤一百多人,有來無回。”況且惡狠狠地一腳踢向路邊的一顆小石子。
他真的怒了,這些混蛋為什么不肯放過他?連一個好好的年都不讓他過嗎?既然如此,那就魚死網破吧。說到逃,他實在厭煩了,現在不想,以后永遠也不會想了。他當初沒有選擇沿著逃亡路線跟父親妹妹會合,就是絕了自己的逃亡之路。
“那么人真的是你弄失蹤的?”小君有些駭然地看著況且,心中微生懼意。
對于鳳陽的事,他的記憶基本被消除了,除了記得跟著國公夫人見到況且外,其他都不記得了,只是后來從各種江湖傳聞中得知,鳳陽有近百人失蹤,空空道門更是連門主都丟了,這才隱約記起當初他和國公夫人去尋找況且事,好像百人失蹤案跟他們也有了某種聯系。
“這么說吧,人不是我弄失蹤的,可是他們若想來找我的麻煩,可能還會是這個結果。”況且故作高深地說。
“你這個家伙,究竟是人是妖我都弄糊涂了。”小君指著他笑道。他還是記得況且剛到鳳陽時,被人誤會成神藥成精的事。
“你是聊齋讀多了吧。”況且笑了笑。
“聊齋?聊齋是什么鬼東西?”
況且一吐舌頭,失言了,聊齋還得幾百年后才有人寫出來呢,這會兒哪有?
“你甭問了,要是信得過我,就先去我家等著,知道我家在哪兒吧。”況且曖昧一笑。
小君是何人,可是空空道門的高手,這類人到一個地方,不把各種地形情況弄清楚是不會顯露身形的,既然要找他,一定先去過他家了。
“這個我哪兒知道啊,你告訴我吧。”小君一臉糊涂,國公夫人大概就喜歡他這個樣子吧。
“滾,自己找去。”況且笑著罵了一句,轉身就去陳慕沙的府邸了。
冬雨下了不久,原本清潔的青石板路上反而是到處泥濘,況且走到陳府時,腳上穿的麂皮靴子已經沾滿了泥巴,看上去就像從泥潭里跋涉過來的,步履蹣跚。
他來到內宅,剛好看到石榴房里的丫環紅袖,笑道:“紅袖姐,麻煩你給我找雙套鞋來。”
撐著紅油紙傘的紅袖正往堂屋里去,看到他這副狼狽相,不由得掩口笑道:“況少爺,您這是跑哪兒玩泥巴去了。”
說完,她趕緊跑進堂屋,找了一雙陳慕沙的套鞋出來給況且換上,還一邊笑道:“外邊下這么大的雨,你怎么不穿雙套鞋就出去了。”
明朝的理學家還沒格出橡膠的妙用,也沒發明出橡膠水靴,所謂套鞋,猶有古之遺意,是套在鞋外面的,就是所謂的履。
先秦時,人們都穿兩層鞋子,里面是鞋,外面是履,這是因為古人沒有桌椅,進屋坐著時鋪席子,睡覺時鋪被子,為了保證室內清潔,進屋時就得把外面的履脫掉,穿著干凈的鞋子進屋。
漢朝時,蕭何因功勞大,被賜劍履上殿,就是允許他帶著佩劍穿著外面的履上金殿,這就是皇上特許的殊遇了。
唐朝以后,桌椅床榻盛行,室內清潔與否不那么重要了,慢慢人們就拋棄了履,只穿鞋了。穿這種復合鞋履對腳來說實在太沉重了,于是鞋履制漸漸演變成了鞋襪制,原來的履變成了鞋,鞋子的功用被柔軟的襪子代替了。
但履的功用并沒有徹底消失,在登山時有各種登山履,下雨時變成了雨靴,就是所謂的套鞋。
況且換上干凈暖和的套鞋后,看著正給他刮皮靴上泥巴的紅袖,不禁忽然想到秋香,就笑道:“紅袖,將來你家小姐出嫁后,你是不是要跟著陪嫁啊?”
紅袖被他問得漲紅了小臉,偷偷瞄了一眼況且,說不出話來。
正在此時,石榴出來,聽到這話就倚在門框上冷笑道:“況少爺,碗里的還沒吃到了,就惦記盆里的了,你這想的太早了吧。”
況且也漲紅了臉,說不出話來。
瞬間,他的臉又綠了。那是胃里的苦水泛了上來,你說這冤不冤啊,他明明不是那個意思,卻又無法辯解。今天說話怎么就跟不經過大腦似的,順嘴胡說。
其實他只是想到秋香,順嘴問了一句,意思是紅袖是跟著小姐出嫁還是另嫁別人。
可是這問話的指向很明確,不要說石榴,就連紅袖都十分清楚其中的含義。
如果紅袖跟著石榴嫁給他,以后就會成為他的侍妾,跟蕭妮兒一樣,所以石榴才說他碗里沒吃到就惦記盆里的了。
“師弟想吃什么沒吃到啊,跟我說一聲。”小王爺在屋里聞聲出來。
“去,回去吃你的茶去,這兒沒你的事。”石榴斥道。
小王爺看看三人的情形,已經明白了**分,嘻嘻笑道:“這兒的確沒我的事,師弟,你可是攤上大事了。”說完,他趕緊溜回屋里,這當口一個不好說不定就會引火燒身。
況且趕緊追上,喊道:“師兄,老王爺有話讓我轉告你。”
石榴本想攔著他,待聽說是魏國公有話要轉給小王爺,就放過他了。
“什么話?”
小王爺還真信了,站在那里等著況且。
況且笑道:“老王爺讓我轉告師兄,平時多疼愛師弟一些,別有了事只顧自己先逃。”
小王爺氣得一瞪眼:“說正經的。”
況且一攤手:“要是說正經的,那就是我根本沒見到老王爺。”
小王爺笑了:“師弟,現在你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要是以后在朝廷做官,假傳圣旨這種事都不用學了。”
“誰假傳圣旨啊?”陳慕沙此時正從靜室里走出來,聽到這一句,便問到。
況且急忙搶著道:“沒有,是練大人讓我轉達他對師兄滔滔如海的仰慕之情,說沒事時請師兄到他衙門坐坐。”
“滔滔如海?練達寧會說出這話,顯見你真是假傳圣旨了。”陳慕沙笑道,卻也不以為意,練達寧或許真有此意,只是況且放大了幾倍罷了。
“怎么是練達寧要轉話,不是老王爺有話的嗎?”從后走過來的石榴問道。
況且急忙道:“剛才是我一時說話太快,嘴里含混,說錯了。”
石榴問小王爺:“師兄,是這樣嗎?”
小王爺心中這個恨啊,況且此時倒是沒事人一般,笑瞇瞇地看著他,只好硬著頭皮道:“嗯,是這樣。”
陳慕沙無心理會這三人之間的事,問況且道:“你見過練達寧了?”
況且急忙肅然正身道:“老師,我見過他了。”
隨后把他怎么轉達陳慕沙的話,練達寧如何驚喜萬狀,如何感激之情溢于言表都說了一遍,倒是一個字都不假,也沒絲毫夸大。
陳慕沙嘆道:“嗯,這就好,我倒是不圖他謝我,只望他以后能多照拂你一二就足夠了,這也是他應盡的責任,畢竟你也是他的弟子。”
石榴聽到這兒,嫉妒之情又爆發了,陳慕沙打破自己的戒律,給皇上上書,給張居正發信,走了裕王爺的門路,這欠下多大的人情啊,只為了況且將來能得到練達寧多謝照拂,這也太偏心了吧。
她一跺腳說道:“老爺子,你還偏心這個小色鬼,你知道他剛才干什么了?”
陳慕沙一怔:“他不是剛回來嗎,又闖什么禍了?小色鬼是什么意思?”
石榴又是一跺腳,這話她都不好意思出口,最后還是咬咬牙說了出來:“他剛才調戲紅袖。”
“怎么會這樣?不會吧。”陳慕沙審視著況且,還是搖搖頭不信。
況且心都跌到谷底了,沒想到石榴如此狠,真個當面把這事抖摟出來,此時啥招沒有,只有硬挺。
“還不會呢,紅袖,你進來。”石榴叫道,“他做出的事我都不好意思說出來,讓紅袖自己說。”
紅袖紅著臉、低著頭,一步一步挪了進來,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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