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這一大堆貨物,況且頭大了。
周府送來這么多東西,他過去時送什么啊,問題是市面上找不到周府能看得上的東西。況且知道,貨物是由周家各地的伙計采買,經過仔細挑選后送來的,有很多東西在本地根本買不到。
“少爺,這次你放心大膽請客吧,請多少客也吃不完。”紀五樂的搓著兩手說道。
“其實呢,是我說要過來住幾天,家里才急著送來的。”周文杰笑嘻嘻笑道。
“哦,原來是擔心你跟我一起挨凍挨餓啊。”況且笑道。
周文杰道:“那倒也不是,主要還是為你,我爹對你的態度你還不知道嗎?”
“我知道,領情,領情,只是愁著沒東西回送府上啊。”況且老實說道。
“你當然有好東西,而且不用費錢。”文杰得意道。
“什么東西?你說說看。”
“你的字畫呀。原來我爹最喜歡二叔的字畫,只要他畫完趕忙就收起來,說要當傳家寶。后來見二叔拼命收集你的字畫,就看出些名堂了,只是不好意思跟你提出來。”文杰實話實說。
“我的字畫不值錢啊。”況且笑道。
“你的字畫現在是不值多少錢,以后肯定值大錢,二叔都那么看重,不會錯的。其實我爹也不是想通過這個掙錢,他就是喜歡收集,圖個好心情。”
“好啊,你在這兒住幾天,告訴我老伯都喜歡什么款式的,我多給寫幾幅字,畫幾張畫。”況且如釋重負,這也不是什么難事。
對于況且來說,給人治病,給人寫字畫畫,是他最樂意做的事情。
“另外這里面還有其他事,我先不跟你說。”文杰神秘一笑。
“什么事,趕緊跟我說,不然我心里總惦記著,晚上睡不著覺。”況且站了起來。
“好吧,是這樣,南家倒霉了,我爹呢,也是想先在你這兒求個人情。”周文杰苦笑道。
“南家?”
況且一怔,轉念間才醒悟過來,文杰指的是南巧云家。可是她家倒霉不倒霉,跟況家有什么關系?
不管怎么說,況且覺得周府的這份禮物還是有點燙手,早知如此,他就不會痛快接下了,起碼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說。盡管周府跟他有情分,不至于讓他為難。
“南家怎么了?”
“也沒怎么,咱們干嘛說這些。不說了,你趕緊跟我說說,你跑到哪兒去了,這些日子都遇見什么事了?”周文杰顧左右而言他。
“別,你別打岔,趕緊跟我說說南家生了什么事情。”
在況且離開蘇州之前,南巧云一直在暗中謀劃著什么,顯然是針對況家的,云絲絲曾經幾次向他出警告,結果他剛出蘇州不遠,就被人截擊了。
“也沒什么,自從你失蹤后,南家出了不少事,先是他們家在各地的庫房貨物被盜,接著他們出的貨款也被截了,生意上連招打擊,一蹶不振。現在倒欠各地的貨款有七八十萬兩銀子吧。”
“損失這么多啊?南家有這么大的生意嗎?”況且著實吃了一驚。
“南家當然沒有這么大的家當,為了囤貨,向銀莊貸了不少錢,其實每家都一樣,囤貨時都要向銀莊或者當鋪貸錢,賣出貨物再還貸,如此循環。”
“你家也這樣做生意嗎?”況且還真不知道商家的經營之道。
“我家的生意和別家不一樣,因為做的皇家買賣,大部分貨款都能先收到,有時候甚至是全款。”
況且暗道:還是皇上的銀子最好賺啊,都說皇恩浩蕩,那可不是吹的。
“可是,南家遇到不測跟我有什么關系,周伯要找我討什么人情?”
“這個……我也說不清了,你還是去問我爹吧。”周文賓一臉難為情的樣子,他是真不愿意和況且說這些事情。
“這有什么說不清的,你知道什么就告訴我什么。趕緊的。”況且催促道。
他萬沒想到回到家里還是有麻煩,南家的事情他根本沒有再想過,至于此事是不是起因于南家,他也懶得去追究,但既然事出與況家有關,總不能置之不理。
“其實也沒什么,最開始是南家收到了幾封恐嚇信,說是如果找不回來你的話,就讓南家傾家蕩產。隨后,這些事就6續生了。現在南家徹底完了,只能賣一些祖產周轉維持,拖下去真要傾家蕩產了。云家也有一個庫房被盜了,都是云二哥房下的產業。大家都認為,這是有人為了給你報仇下的狠手。”
“我根本不知道這事,可能有人故意搶劫盜竊,然后打著給我報仇的名義吧,這不毀我名聲嗎?南家趕緊去報案啊!”況且急了,他可不能認這個罪名,這就是通匪的大罪啊。
“你別急啊,我知道這事跟你沒關系,大家也都明白,這不是你的意思。南家當然報案了,在各地官府都報了案,毫無用處,官府連個盜賊的影子都沒找到,別說找回貨款和貨物了。”
“都這樣了,周伯還找我討什么人情啊?不會讓我幫著找回那些失竊的財物和錢款吧?我可沒那本事。”況且警惕地問。
“不是這個意思,是南家怕你不肯善罷甘心,再向他們的家人動手。”文杰解釋道。
“不會如此簡單吧?你可別低估了南家。”況且冷笑道。
“你都明白了還用我說什么,南家當然希望你能幫著找回一些貨物和錢款,可是這話他們也無法說出口。我跟文賓再三提醒我爹,不要摻和這事,連絲絲姐都說了,不管她二哥的破事,他是自作自受。現在最擔心的就是云家了,他們最怕你出什么事,再連累到云家。云家本來打算把南巧云休了,這樣就徹底劃清關系,誰知道她服了況叔開的藥,竟然懷上孩子了。云家舍不得孩子啊,只好先這么湊合著。”周文杰咧著嘴苦笑著說了這些,嘴里就跟含了黃連似的。
文杰顯然是站在況且這邊的,可是云絲絲是文賓的未婚妻,年后就要成親了,南巧云又是絲絲的二嫂,這一個串子上的關系,沒法徹底劃清。
“文杰,咱們哥倆不說假話,此事開始時就跟我沒關系,如果你不說,我還根本不知道還有這碼事,所以無論周伯怎么想,我都不會摻和到這件事里。周伯的情分我另有報答,但不在這件事情上。”
“況且,這都什么話啊,我跟你說,家里送來這點東西是因為我說了要來住幾天,文賓也說要帶朋友過來吃喝,你不用領什么情的。”文杰也有些急了。他最怕有什么事傷到他跟況且的感情,這份友情不比他跟文賓的兄弟情差多少。
“你們哥倆剛見面吵什么吵啊,我想好好畫畫都不行。”周鼎成手中拿著一枝畫筆出來,沖兩人吼道。
“大哥,正好,我要問你呢,南家貨物被盜、貨款被截的事你知道不?”況且問道。
“南家被搶了被盜了?好啊,活該。不過我不知道這事,也不知道有人跟這件事有關系。”周鼎成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況且心里登時雪亮,周鼎成或許真跟此事沒關系,但他應該知道這件事的來由。難道真是勤王派的人做的?
“況且,你怎么真叫我二叔大哥了,那咱們……”周文杰嘻嘻道。
“各論各的。”周鼎成喝道。
“大哥,依你看,那南家的貨物和貨款能找回來一些嗎?”況且試探問道。
“找不回來,我不知道在哪。就是能找回來也不找,干嘛幫他們,他們是自作自受,要不是他們起的頭,你能丟嗎?你父親和妹妹有必要逃離蘇州嗎?”周鼎成瞪圓了眼睛說道。
“好了,況且,這事跟你沒關系,你就當沒聽我說過,以后也別摻和進來就行了,管他家拆房子賣地賣兒賣女呢。”文杰急忙說道。
“文杰,不會這么慘吧?”況且心中駭然。
“不會這么慘?跟你說吧,要多慘有多慘,可是能怨誰呢,自找的。一想到你如果被人抓住,連命都保不住,我就上火!”周鼎成吼道。
“怎么了,況且,誰要抓你,究竟出了什么事?”文杰越聽越糊涂,不覺大吃一驚。
“文杰,你啥都沒聽到,懂不懂?況且不能摻和南家的事,你也不許打聽他的事,更不能摻和,聽明白沒有?”周鼎成厲聲說道。
“都有什么秘密啊,既不能說,說了還不讓人聽到。”文杰嘟囔道。
“文杰,這是為你好,這件事你真的不要打聽,剛才聽到的話就爛在肚子里,當沒生過。”況且也囑咐道。
他的這些事,的確是誰參與進來誰倒霉,甚至會有性命危險。在鳳陽,左羚和蕭妮兒差點兒就攪進來,險象環生。現在想到這事,他的心里依然忐忑不安。
“好吧。真沒勁兒。”文杰擺擺手,真的不去想這些,也不再問什么了。
他心思單純,只要見到況且就滿足了,至于況且在外這段時間到底生了什么事,他也不是很在意。至于周家出力幫助南家,那是抹不開情面,但這局面并不是那么好斡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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