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金英敏這位社長的一句話，本來只是來幫裴珠泫度過難關的王南芊現在居然搖身一變成為了考官中的一員，盡管不需要他說些什么、也不需要他做些什么，然而他卻只覺得渾身都說不出的難受——如果只是單純的坐在簡易拼湊出的桌子后面打打醬油也就算了，然而當他感受到就坐在身邊的金泰妍時不時撇過來的冷冽目光的時候，王南芊只恨自己挑錯了方向：最左邊是金泰妍，最右邊是金孝淵，要是坐在金孝淵身邊，他現在的處境一定舒服得多。
“南芊Oppa，你是怎么看的？”
就算嘴里還是在說著‘南芊Oppa’這樣的話語，金泰妍的聲音聽起來也沒有絲毫的親近感，這讓王南芊更加覺得如坐針氈。
“聽得出來你一定是進行了很大量的練習的，”和金泰妍不一樣，他既不是團隊中的主唱，也并沒有很足夠的經驗和資格去對練習生們做出什么過多的評判，王南芊只好用最官方的話，表達最中庸的意見，“可能是因為太緊張了，所以沒有發揮出全部的水平，希望以后可以繼續努力。”
“謝謝前輩，我一定會繼續努力的。”正感恩戴德的向著王南芊鞠躬的這個女練習生一定不知道這位臉上正帶著溫和的微笑望著自己的前輩根本就沒有仔細聽她拼盡了性命才做出的演唱，也不知道這位前輩就連笑容都是裝出來的，更不知道那些加油的話語都只是順嘴隨意說的——在被李勝宇無情地批評了半天之后，王南芊在這個女孩眼里看起來就像是救世主一樣。
“后面還有人嗎？”在那個眼眶發紅、抽著鼻子的女孩彎著腰退出了練習室之后，不知道是哪位作為考官參加了考核評審、卻一直沒怎么張過嘴的董事猛地冒出來這么一句：盡管在公開練習生計劃中的女練習生人數并不多，可是這么一輪一輪的考核下來，這些從中午吃過飯后就坐在這里的考官們大概也已經感到很疲倦了。
“這是今天的最后一個孩子了，”練習生管理部門的負責人一邊整理著放在手頭的所有文件，一邊做著最后的發言，“我會整理好所有的意見和評價，然后交給社長做出最后的判斷的。”
“明天下班之前，讓我看到整理好的材料。”在所有人“辛苦了”的問候聲中，金英敏雙手扶住桌子站起了身來，“今天辛苦各位了，希望大家今后也可以為了公司的這個新企劃盡心盡力。”
眼看著這位總是冷著臉的社長都已經開始擠出笑容與他身邊的兩位跟著他站起身的董事閑聊了起來，練習室里也變得熱鬧了起來——想趁著這個機會、裝作幫忙收拾桌椅而躲開旁邊的那個正渾身散發著冷意的女人的王南芊正準備也站起身來，卻被桌子下面忽然伸過來的一只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把自己強行拖在了椅子上。
“泰……”驚訝于對方居然敢在這樣的場合里做出這么出格的動作，從坐下來開始一直都沒敢看向身邊的少女時代的隊長的王南芊也忍不住轉過了頭去，然后他即將出口的話就被噎在了喉嚨里——那個臉上只化著淡妝的女人正面無表情的看著前面，就像那只正越來越用力地抓在身旁的王南芊的手腕上的手根本就不是她的手一樣。
也許是以前從來沒享受到過這樣的待遇，王南芊還是第一次發現看起來嬌小瘦弱的金泰妍居然也有著這么大的力氣，那只小小的手掌死死地抓在他的手腕上，讓他覺得血液都快要無法流通了。
認識金泰妍這么多年，就算她只是眨眨眼睛，王南芊都能把她的心思猜出個八九分來：盡管這個女孩并不善于表達自己、通常也不怎么愿意表達自己。
這家伙現在這樣的行動大概在表達著這樣的一個意思：如果你不好好給我個解釋的話，你就死定了——雖然從早開始決定要幫裴珠泫的時候就已經預感到了會多少遇到些麻煩，在被姜澀琪吵鬧著、逼著他用了樸初瓏寫的歌詞的時候就已經做好了要面對金泰妍的準備：然而當他真的被這位少女時代的隊長掐住手腕的時候，除了默默的忍受疼痛以外，那些準備好的解釋和說辭，一時間竟然沒有一句能說出口。
兩個人如果還只是親友的關系的話，就不會引出這么多問題來了吧？
然而現在已經完全不同了：明知道金泰妍是在為什么事情生氣，他卻沒辦法讓自己能夠真的站在那么一個位置來安慰對方。
也許在金泰妍的眼里，他幾乎已經就是那樣的一個角色了，可是王南芊卻知道，他并不是真的站在那個位置上，現在的他也不能站在那個位置上：他并不是她的什么人。
“歐尼，我們今天晚上是不是應該吃點好的？”
就在王南芊感覺到自己的整只手都要因為金泰妍的動作而麻痹的時候，金孝淵就像個天使一樣及時出現在了王南芊的眼前：這位少女時代的舞蹈擔當滿面笑容地從桌子的另一側向著金泰妍走了過來，一副總算是解脫了的樣子。
那只死命用力抓在手腕上的手終于收了回去，在最后還用指甲惡狠狠地掐了一把的金泰妍終于也站了起來：“就知道吃，身材管理都不好好做，又想等到回歸之前再突擊嗎？”
“南芊Oppa也一起來吧，現在和以前不一樣了，歐尼已經是有房有車的有錢人了，再也不會像以前一樣，只能請客吃魚糕和炒年糕了。”金孝淵顯然并不知道就在最近這段時間里，站在她面前的這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已經發生了一些“變化”：無視了金泰妍的數落，她大大咧咧地轉過頭看向了王南芊，對著這位從練習生時代開始就已經熟識了的朋友發出了邀請。
“孝淵前輩，我就不去了，晚上我還有其他的事情，”現在就已經尷尬到要死了，要是真的坐在一起吃飯的話，豈不是真的要了他的命？——生怕就這樣真的被金孝淵拉走，王南芊趕緊隨便找了個借口推辭起來，“孝淵前輩你現在的身材真的很好，請不用擔心的好好吃飯吧。”
“南芊Oppa，你今天嘴上抹了蜂蜜嗎？”雖然通過手上的動作讓心里的煩躁和不滿成功的發泄了不少出去，然而在看到這個惹鬧了自己卻一直都沒表示些什么的家伙還在緊著趕著去夸贊金孝淵的時候——本來已經下定決心在這個家伙好好跟自己解釋之前都不去搭理他的金泰妍實在是按捺不住，在一邊冷冷地吐槽了一句。
被金泰妍這種不動神色的攻擊搞得實在是尷尬不已，然而金孝淵就站在他的身前，想著至少要替自己解釋幾句才行的王南芊卻完全沒辦法說些什么——如果和金泰妍只是親友的關系，他是完全不用解釋些什么的：可是現在，他們之間本來的單純關系已經變成了另外一種完全不同的形態，如果往那個方向說些什么的話……只需要一晚上，金孝淵這個少女時代里有名的大嘴巴就會讓全世界都知道少女時代的隊長和EXO的成員NAN之間發生了些“故事”的。
“NAN呢？你過來一下。”已經快要急出一后背冷汗的王南芊正在發愁到底該怎么辦的時候，第二個為他“解圍”的人就這樣適時的出現了——那位把他強留在練習室里、讓他也參與了考核的評價工作的冷面社長可能是結束了和其他幾位董事的談話，居然回頭招呼起他來。
“我在這里，社長。”不管那位幾乎從來都沒給過自己好臉色的社長到底要對他說些什么，王南芊都覺得至少要比讓他繼續就那么留在正散發著冷意的金泰妍身邊要好上很多：更何況社長的呼喚可不是他這么一個才出道不到半年的新人藝人可以無視的，于是他趕緊彎下腰向著那位正轉過頭來看向他的社長走了過去。
“過來說話。”看到這個給自己也好、給公司也好，都帶來了太多驚喜的孩子恭敬的樣子，金英敏越發覺得他的投資一定能得到回報：在沒有什么像樣的資源的情況下，他都能抓住每一個機會，如果為他努力創造些機會和資源呢？他會不會帶給自己更多的奇跡？——在這個李秀滿一手創建起來的團隊中，如果最成功、最出色的成員是自己的人的話……只是想想這個情景，金英敏就覺得心情愉悅了起來。
跟在那位雖然身材比自己矮小一些，然而卻有著能夠完全壓制他人的上位者的氣場的社長身后走到練習室的角落里，不知道怎么的，王南芊忽然回想起了自己出道選拔考試的時候：那個時候也是一首男女合唱，也是這樣被金英敏叫到了角落里——那時候這位社長對他說“我希望你能夠成為為了這個團隊可以犧牲自己的人”，現在他又要說些什么？
“那個叫裴珠泫的孩子是你的朋友？”
“啊……從她進入公司之后，我們之間的關系一直就很好，”完全沒想到金英敏一張嘴就是裴珠泫，王南芊在愣了一下之后才做出了反應——他慌忙為自己辯解了起來，要是讓這位鐵面無私的社長大人想到了什么粉紅色的地方去，那可就出大事了，“就是很親近的朋友這樣……”
“之后安排給你的行程都好好做，明白嗎？”
完全不理解金英敏的思路是怎么跳躍的，這位社長就像是根本沒在聽他到底在說什么一樣，完全按照著自己的節奏在進行著這一場談話，這讓王南芊莫名地緊張起來：他完全不知道金英敏到底在想什么，也不知道在這些寒暄溫暖的話后面、這位社長到底想說的是什么。
“我一定會好好努力的。”
“……我給你機會，給你的朋友機會，不是不要求回報的，”能夠感受到自己身前的這個男孩對自己那種發自內心的敬畏，金英敏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后終于把藏在心里的話吐了出來，“因為我看到了你的成績、和你帶給我的回報，才會繼續給你機會的，這就是公司的運作模式，你明白嗎？”
“謝謝社長對我的信任，我一定會抱著必死的決心去做公司安排給我的每一個行程的。”聽著金英敏說出了這樣的話來，王南芊只覺得誠惶誠恐——這位社長的意思很明顯：你能取得成績、能賺到錢，我就會給你更多的機會去做這些事，反而言之，如果有一天你做得不夠好，那么你就等著吧。
“還有，我希望你清楚一件事，”再一次點了點頭，金英敏伸出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察覺到自己的這個動作居然讓眼前的這個男孩渾身哆嗦了一下，他的嘴角也不由地稍稍翹起了一下：大概是自己對這些孩子們的“教育”，讓他們已經下意識地以為自己只要伸手就是打人了吧？——身為上位者，就是要有這樣的威嚴才行，“你的現在，全都是我給你的，我可以給你機會，就一樣可以讓你在宿舍里一直待到四十歲，你明白了嗎？”
“我明白，沒有社長，就沒有現在的我，我是絕對不會忘記這一點的。”不需要過多的解釋和說明，王南芊就已經明白了這位社長的意思——只要他還身在S.M.公司里一天，他就是金英敏的人：從他得到去拍攝“請回答1997”這部電視劇的機會時開始，他的身上就已經被刻上了金式的烙印。
帶著這樣的烙印，會對自己的未來產生些什么樣的影響？現在的他因為回報了這位社長的期待，所以不止是自己得到了機會，連帶著裴珠泫都因為自己的關系而得到了機會——然而要是有那么一天，他沒辦法再滿足這位社長的野心和欲望了呢？不停對著這位有著鐵血社長之稱的男人恭敬彎腰的王南芊的后背已經滿是冷汗。
“去吧，我知道你是個明白道理的孩子，好好做吧。”
“是，我一定會努力的，絕對不會辜負社長對我的信任的。”最后一遍重復著這種并沒有什么營養、卻肯定會讓金英敏滿意的話語，明白這一次的對話大概就會以這樣的形式結束的王南芊終于稍稍直起了腰身。
“……等一下，NAN啊，別動，我叫你別動！”
正想要稍稍退后兩步，卻猛地被金英敏叫住，正琢磨著這位社長不知道又想起了什么話要說的王南芊只看見金英敏的一只手直直地探到了自己的眼前——只是下意識地閃躲了一下之后，那只手已經按在了他的臉上。
“嗯……大概要到年底左右才會試鏡……那之前只有一個廣告的行程……這樣也可以讓他們少說幾句廢話……嗯，一兩個月的話……大概足夠恢復了，就這樣決定了吧。”
因為那只手還沒有離開自己的臉部，王南芊只能微閉著眼睛保持著尷尬的姿勢，聽著金英敏在自己面前輕聲的自言自語著些他好像有些懂、卻又不太懂的事情，雖然完全弄不明白這位社長在干什么，他卻也只能就這么忍耐著。
當那只手終于離開了他的臉的時候，王南芊只聽到了這樣一句話。
“NAN啊，小小地動一下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