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風和舒詩兩人在樓上說了會話,然后楚風便帶著一些出診用具隨兩個女孩出門。
車上,冉晴獨自一人坐在后座處,有些沉默。楚風坐在副駕駛座,舒詩一路開車,與楚風聊著一些家常。
“剛才我在你出攤的地方打聽你呢,聽幫你招呼攤位的那些朋友們提起,你前段時間被人惡意整治,被抓到警局了?”
車速開的不快,舒詩眼神在街旁尋覓著,向楚風問起他前段時間出攤的事情。
這些天一直在蘇城呆著,有時看電視,或是開車收聽蘇城本地路況時,舒詩也聽聞了一些關于楚風醫術的報道。
雖然媒體上并沒有言明楚風的身份姓名,但聯想到楚風在古玩街擺攤之事來,舒詩也能猜測的出,楚風的醫術不錯。再加上與楚風認識有一段時間了,憑著過人的閱歷眼光,舒詩知道楚風這個年輕男人有些低調內斂,但一身本領,的確出眾。特別是那天兩人初次見面,楚風對她算命時所說的那些話,一語中的,讓她極為心驚。
“嗯,是有這么一件事。不過都是小事,已經解決了。”
沒想到舒詩居然知道這件事情,楚風點了點頭,緩聲說道。
齊明慨那位李家老爺子的門生是衛生局的副局長,前些天在新聞上也看到過,那個有心整治自己的余星華被紀檢部門嚴查之事,想來是齊明慨那位長輩有心幫他出氣所為。
再加上發生那件事情之后,曾托付過劉江龍這位本地大佬幫他調查一下余星華這個人的一些背景資料。所以楚風這段時間,也就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也就沒有尋那余星華的晦氣。
此時偶然間聽舒詩提起,楚風方才想起此人來,但也沒怎將此人放在心上。
“嗯,原來還真有這么件事啊?那我知道了。”
聽了楚風的回答,舒詩朝他看了一眼笑著輕聲說道。
說話間,舒詩將車緩緩停在街旁。
“你們先坐車上稍等我一下,我下去買點水喝,馬上就回來。”
將車停穩后,舒詩朝楚風和冉晴說道,而后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看到街旁的水果店鋪,楚風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舒詩下車行去的背影。
身姿婀娜,不急不緩間緩行漫步,風情萬種。
難得,人美,心善。
“我家比較亂一些,希望楚醫生您去了后別太介意啊。我爺爺年齡大了,現在又病重一直躺在床上需要我照顧,再加上我平時又要出攤,所以就沒有好好整理收拾家里了。”
坐在后座的冉晴有些拘謹糾結,她低垂著頭,沉默了好一會,方才向前座的楚風開口說道。
想了想,她又怯生生的向楚風說道:“上一次真是不好意思,或許是我防心太重了吧。沒有請你去給我爺爺診治病情,請你不要生氣。”
一雙小手不安的糾握著,低著頭,冉晴的聲音有些小,但很輕柔好聽,有種嬌嬌糯糯的感覺。
“沒關系,你不要多想,我很理解你這種心情。只是沒想到,你居然和舒詩也認識,這事還真是巧了。我想,如果不是恰巧舒詩幫你去給老人請醫生,你恐怕也未必會再來找我。”
聽到后座女孩的話,楚風側轉身子扭頭看著她輕聲笑著說道。
冉晴這萬媚之體的女孩也不知經歷過何種事情,讓人感覺她就像只受驚的小鳥似的。怯怯弱弱,害怕著每一個接近她的人,將自己重重保護起來。
楚風可斷言,若不是陰差陽錯之下舒詩帶著她找自己去醫治老人,依著冉晴這種性格心理,她哪怕再糾結,也未必會再來找自己出診。
因為這個女孩心底非常害怕靠近任何人,與任何人的關系走的太近。
如果不是千媚之體萬媚之體,天生親近的話,而且又是同為女孩,恐怕冉晴心底也未必會接納舒詩這位大美女。
多少能猜測理解一些冉晴這女孩的心理想法,所以楚風對她溫言解釋自己并沒有介意這些事情。
“你沒生氣就好,還請你幫我爺爺好好診治調理一下身子。從小他老人家把我拉扯大不容易,一輩子受盡了苦,我不想他再吃苦了。”
得知楚風沒有在意自己太過防范的事,冉晴這才松了口氣,而后抬頭有些急切的向楚風說道。
這是楚風第一次,見到冉晴這女孩感情外露的模樣。
大大的黑框眼鏡下,女孩明亮的大眼中,滿是急切渴求,還有深深的擔憂心痛。
看到她這副樣子,楚風一時有些發愣,心中更有幾分疑惑。
“我是個棄嬰,被人扔在路邊,是爺爺他老人家經過,把我抱回去收養的。爺爺是個拾荒的老人,當時他都50多歲了,他孤伶伶一個人把我拉扯大。小的時候,我沒奶喝,他一邊背著我,一邊拾荒,遇到好心人家了,他就求人家給我口奶喝。實在是沒辦法了,他就背著我,跑到醫院,求那些剛剛生過孩子的家庭喂我一口吃的……”
見楚風這位醫生有些疑惑的樣子,冉晴猶豫了一下低聲解釋道。
說起爺爺的事,她的聲音愈發低沉輕緩。
沒有哽咽,但難掩傷悲。
“爺爺穿的衣服破破爛爛,打了很多補丁,破了很多洞,但給我穿的衣服,都是好的。他背著我,到處求人,有些人很嫌棄他老人家寒酸破爛全身臟兮兮的,于是就趕他。也有很多好心人,不忍心他帶著一個小女嬰四處求人,伸出援手。我是吃百家飯長大的,我爺爺把我拉扯大不容易。我長大了,能掙錢了,會做飯了,我要照顧好他。”
說著話,女孩眼底深處那抹憂心苦楚,逐漸逝去。
堅強浮現。
就像一株倔強的小野草,不管風雪嚴寒,不管石土壓埋,頑強的生存著。
聽著她的話,楚風沉默無言,不知該說什么,也不知該怎樣去說。
人世如苦海,世人皆苦渡,眾生皆苦。
一時間,車內的氣氛有些凝固沉重。
“砰!”
舒詩提著兩大袋東西,打開車后備箱的聲音,驚醒了車內的兩個人,打破了這死寂凝固的氛圍。
將東西放在車后備箱后,舒詩回到駕駛座處,向冉晴問著路,開車向冉晴家中行去。
車,逐漸駛出了市區,來到城郊處。
到了城郊處,又向前行了許久。周圍大樓漸少,人跡罕至。混凝土、水泥路,被土路代替。
土路旁,成人胳膊粗細的小樹,在初冬的寒風中輕晃,刮下片片枯葉。
車子在土路上有些顛簸,看著周圍逐漸荒涼的環境,舒詩和楚風兩人的神情也有些變化。
后座處的冉晴,將頭垂的更低,不言不語,只是偶爾的為舒詩輕聲指路。
終于,車停了。
小村,村角的小矮房,出現在土路旁。
小小的矮房,灰褐色的磚瓦,土黃色的矮土墻殘圍著瓦房。
土墻邊,殘院中,堆放曬晾著一些破舊的蛇皮袋,沾著碎土的酒瓶堆疊,生著銹跡的廢銅爛鐵堆放。
殘院一角,一個小小的人力三輪車,一個小小的手拖車上放著一些碗筷壇子之物。
簡陋,寒酸……
初冬的風,刮的臉生疼。風,吹起了土路上的黃塵,像輕紗似的飛在空中,像是要迷著眼睛……
冉晴低著頭,在前緩行。
衣服,有些單薄。
女孩,有些瘦弱。
寒風,很冷。
站在價值不菲的豪車旁,提著剛買的水果和牛奶之類的營養品,穿著得體保暖的衣服,看著在前踽踽獨行的女孩。
不知怎么,有些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