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天氣十分的熱,就算是太陽落山了,地面上也如同架起了蒸籠熱的燙人。
在牯山市區長之中騎著自行車上班的,只會是一個人,那就是柴笙柴區長。
有人說他裝,也有人說他清廉,反正是眾說紛紜,不過大部分人都至少在心里贊這位柴區長是一員能吏,上任這么多年干的實事數不勝數,別人都是走馬觀花的換個不停,就他一人穩坐釣魚臺,原本和他一起來到牯山的,現在怎么說也是江南的一位實權縣級了,只有他現在還窩在濱山區繼續干著他的區長。
當然了也不能說是濱山區的區長就委屈柴笙了,作為整個牯山最為富裕的區,別的不說一年不聲不響的弄上四五百萬那是一點兒問題都沒有的,而柴笙這邊幾年來真的是沒有伸過手,有一說一辦事兒也只對事兒不對人,在群眾中很有威信。
小區門衛看到了柴笙騎著車子過來,立刻伸出了腦袋笑呵呵的熱情打起了招呼:“柴區長,回來啦?”。
“回來了!”柴笙笑著和門衛點了點頭,然后隨口又問了一句:“你家的大兒子怎么說了,判決的結果有信兒沒有?”。
“有了,有了!多虧了您”門衛老大爺立刻說道。
柴笙擺了擺手說道:“有消息就好,回來的時候好好說說他,干什么事兒也不能干違法的事情”。
說完柴笙拍了拍自己車龍頭上掛的一塑料袋菜說道:“我還要回家給孩子做飯呢,就不和您老聊了!有時間咱們爺倆再嘮嘮!”。
“使不得,使不得!”門衛老大爺立刻擺手說道:“我得上門去謝您去”。
“謝可以,但是要帶東西的話,我一準連門都不讓您進,就別費這個神了”柴笙笑著對門衛揮了揮手騎著車子往小區里走。
這個小區嚴格上來說屬于濱山區的小院兒,里面住的幾乎全是區里或者是市里機關公務員,最大的房子一百六十個平方,最小的也有八十八個平方,原本說柴笙該分到一百六的,不過柴笙自己給拒絕了,因為當時他只有一個人,原本想拿一套八十八個平方的,不過最后在人勸之下拿了一套一百二十平的三室兩廳,層樓也不是最好的,而是在最頂上的五樓,唯的好處是多了一個二十平方的閣樓貯藏室。
把車子支到了走道里,柴笙把菜從車上提了下來,然后提在手上往樓上走,路上碰到鄰居的時候,和大家很客氣的打著招呼,鄰里之間的關系搞的相當融洽。
到了門口,掏出了鑰匙還沒有開門,就看到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可受的小腦袋伸出了屋里,看到了柴笙開心的叫著:“爸爸,爸爸!”。
“哎!”看到了女兒,柴笙笑呵呵的把閨女抱了起來,然后在小丫頭的臉上狠親了一下之后就進屋關上了門。
“柴區長回來了啦,那我回家去了”一個大約六十多的老婦人,看到柴笙進了屋,立刻就從客廳的沙發上站了起來,然后拾起了茶幾上的包。
“謝謝您,徐嬸!”柴笙這邊放下了閨女,連步走到了被當做小書房的北向小房間里,拿出了一個包的很精美的盒子提在了手上。
“徐嬸,這個您帶回家去”柴笙一出了門就把手中的袋子交到了老婦人的手上。
老婦人立刻說道:“這使不得!過一幫忙不光是拿著您的工錢,還往家捎東西,這太不合適了”。
“區里發的,我們家也沒什么人喜歡吃這東西,放著也浪費了”柴笙客氣的說道。
老婦人也就客氣了兩下,就伸手接過了東西,又道謝了兩這才出了門。
家里就剩下爺倆,柴笙就捋起了袖子開始煮飯,燒菜,然后得空的時候,還要到客廳去看看一點兒女兒。前前后后花了半個小時,柴笙就整了三菜一湯的家常菜出來。
菜剛擺上了桌,柴笙的媳婦兒也就回來了。
柴笙的媳婦是本地人,并不是出身什么大貴之家,老子最多也就是干過一個鄉長,一輩子干下來也就和女婿的起步同級別,女人說漂亮也算是太漂亮,說丑嘛真的說不上,長相上中等偏上,不過持家是把好手,雖說家里沒什么貴的家俱,也沒什么值錢的東西,但是整個家里打的清清爽爽。
雖然說夫妻兩個除了兩人的死工資之外就沒有額外的收入,不過牯山有錢,作為兩個公務員的家庭,很多福利加起來也強過普通市民了,兩人稍節約一點兒小日子也是過的有滋有味的。對于盧顯城現在的開銷來說,七千多一個月現在連吃飯估計都危險,但是對于普通的家庭,七千多加上一些隱性的三四千一個月的福利日子相當不錯了。
一進了門,媳婦就對著柴笙說道:“冰箱里還有菜么?”。
“還有一塊牛肉,上次爸帶來的兩個帝王蟹”柴笙說道。
“我去把牛肉給切了吧,你再去鹵菜點兒切點兒烤鴨什么的,我哥馬上過來,蟹這個東西他又不吃”媳婦立刻說道。
柴笙聽了點頭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帶著女兒爺倆一起去買鹵菜,他媳婦則是從冰箱里拿出了牛肉,放到了微波爐里解凍,然后摘起了蒜苔開火炒起了菜。
買了幾個鹵菜,柴笙這邊還沒有回到小區門口,就聽到了路邊有人按喇叭,一轉頭看到了自己家的大舅子正伸著腦袋沖著自家爺倆兒樂呵著呢。
閨女一看到舅舅立刻開心的奔了過去,然后就這么鉆進了車里,柴笙這邊騎著自行車,只得讓大舅哥帶著閨女先回家,自己則是騎著車子獨行。
回到了家,把東西這么一擺,柴笙就陪著大舅哥小酌了起來。
“我說柴笙,這次我聽說你可能要升上去了”大舅哥喝了兩杯之后就對著妹夫打聽了起來。
柴笙的媳婦這時笑著插口說道:“我們家這口子,三年前就有人傳著高升了,到現在連個影兒都沒有,這次還有人傳,這些人也算是鍥而不舍了”。
“那位還不松口?”大舅哥問了一句。
柴笙笑了笑:“估計人家都懶得問這事兒!位置就這么多,少個一個競爭誰不希望?”。
柴笙也知道,盧顯城不喜歡自己,這也難怪要是對調個個兒,自己也一準不喜歡盧顯城。
只不過要說盧顯城一直出聲要把自己按在這個地方,那不太可能,通過這幾年的了解,柴笙知道盧顯城這個人其實骨子里挺驕的,自己認慫了之后,以他的性格就不太會刻意的對付自己,之所以升不起來,不過是有人借著盧顯城的‘勢’。
每一次工作調整的時候,都會有人傳一下,類似于:柴區長工作是不錯,不過這人際關系有點兒太不行,不善于搞團結。
這話一出來都不用點明,在牯山混的人有幾個不知道柴、盧兩人的恩怨。
甚至還有兩人在大學里搶梅沁蕊的鬼話傳出來。
這樣誰沒事干去觸牯山本土派領神人物盧書記還有坐地虎盧顯城的神精,再說了,柴區長升不上去,那大家的機會不就多了。
老實說這一次,柴笙還是非常緊張的,因為自己這邊得到了堂哥柴鑫的消息,牯山系中的一些人想把自己扶上去,頂替吳副市長,以鞏固本土派的力量,現在就等著盧顯城點頭了。
要說以前柴鑫和柴笙這兩堂兄弟的關系并不好,不過現在么經過幾年相處,兩人怎么說也有血緣關系,而且以前也沒什么大仇,再上柴笙把姿態擺的低了,像個弟弟的樣子了,漸漸的兩人關系就開始和睦起來。
對于柴笙來說,現在這樣的生活到不是全裝清廉,而是經過這些年的鍛煉,柴笙在心中也有了取舍,對于錢財享受什么的,柴笙在這一方面并沒有什么大的野心,甚至是這么多年的磨練下來,只要餓不死一星期能見到幾頓葷腥就成了。
但是相比之下,他的權力到是漲的很快,比一般的人大太多了,他希望自己手中有更大的權力,做出更大的事業,以前想著經營好濱山區,現在則是想著能夠布局一市,以后則是柄政一省,實現自己的政治抱復。
所以說雖說表現的很淡定,但是柴笙的心中確是十分緊張的,因為盧顯城的態度,非常有可能決定自己整個人生的政治命運。
現在升上去了,自己是年青有為,加上自己在濱山的成績,以后的路會很好走。但是盧顯城一搖頭,五年過后就算是自己升上去了,也快四十了,再干個一界副手,下步就算是能執政一縣之地,等著兩界之后也就五十出頭了,那么最多也就是像自家的老子執政一市的命了,最多混個副省退休。所謂的一步錯步步錯,說的就是這東西。
“要不你找他談談?”媳婦對柴笙說道。
柴笙搖了搖頭:“不用談,他要是同意自然點頭,不同意談什么都白搭”。
“也就幾巴掌的事,至于記這么大仇么,還不是你打的”大舅哥兒畢竟是自己人,替自家的妹夫抱起了不平。
“要不這樣吧,這里不成去你爸那邊”大舅哥出了一個主意。
柴笙想都沒有想就搖了搖頭:“不合適!”。
沒有解釋,但是柴笙知道自己就算是到了老爸的手下,在別人的眼中也就是個公子哥而以,就算是出了成績,在自家老子呵護之下,誰心里不把成績這東西打個折扣,再說了,自家老爸這邊現在日子也不是過的像以前了,家里的資源現在都不在自家父子的身上,在大舅哥的眼中自家這個柴氏子弟還挺唬人的,不過柴笙自己知道,現在在家里的地位,自己差柴鑫都遠了好幾百里,別說重點培養了,自生生滅還差不多。
現在自己的政治前途最好的選擇就是成為牯山系的一員,要不是柴笙這邊也不會頂著家里的壓力娶這么一位純正的牯山姑娘。
而柴笙一直以來所表現出來的,幾年的努力就在等一個人點頭,而且還是大幾年前自己并看不上眼的人物,有的時候一個人想想,柴笙這邊也覺得挺諷刺的。
老話說莫欺少年窮,其實這話的適用率很低的,說真的,一個窮酸少年成長到對碰柴笙這樣的世家子弟,柴笙自己都不相信,財富要是國內攢起來的,在國內混,那盧顯城的格調至少縮水三倍。
可現實就讓自己遇到了一位,身價像是做了火箭一樣往上奔,而且最扯淡的是人家還真的是玩國際資本的,在國內沒有套白狼,就算是國內一幫人想咬也像是狗咬王八,無處下口的感覺。
這讓柴笙就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哭了。
“你的生意怎么樣?”柴笙不由的轉移了話題。
沒有等著大舅哥回答,柴笙放到了手中的手機響了起來,掏出來一看發現是柴鑫來的,柴笙這邊的心立刻提了起來,因為他知道這個電話一接,那就是冰火兩重天。
可是又不能讓堂哥久等,柴笙這邊控制著自己微微抖動的手,從臉上擠出了一個笑容:“我去接個電話!”。
說完從桌邊站了起來,向著自己的小書房走了過去,接過了電話之后,只聽到柴鑫在電話中只說了一句話。
聽到了這句話之后,柴笙不由的長出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