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曼從宮中帶來的消息,令得康王膽戰心驚。這蜀國,他和于曼兩人是唯二知道于曼與姜宓已經撕破臉的人。
夫婦兩人在一陣焦頭爛額,苦苦思索中,終于在第二天,傳來了于曼與另一個皇子妃發生爭執,導致從馬背上摔下,頭破血流腿骨折斷的消息。
這件事情一出,饒是蜀帝大為震怒,也不得不讓于曼在家休息,于是奉旨前去后周軍營和談的,只剩下王城一人了。
這時,趙匡胤和崔子軒率領的大軍已抵達至蜀國邊境,開始扎營了。
這一次前來攻蜀,除了趙匡胤及他的嫡系部隊外,還有崔子軒及所有的世家嫡子。上一次南唐大戰,世家子們發揮了決定性的作用,于是這一次,柴榮決定對他們委以重任。
在趙匡胤等人穩定下來后,外面傳來消息,說是蜀國的吏部尚書王城奉蜀帝之令前來求見。
趙匡胤忙請王城入內。
出乎趙匡胤意料的是,王城一見到他,便秘密向他進獻了關于蜀國所有文武大臣的資料以及蜀國各座邊境城池的官員守衛情況!
王城告訴趙匡胤,蜀國上下都無抗戰之心,這些年來,雖然天下戰亂頻繁,可蜀國人一直安逸,這份安逸導致蜀人并無血戰之心。
得到王城提供的詳細資料,以及王城對蜀帝的分析,趙匡胤大喜,他親自扶起王城,并秘密許了不少好處后,王城才告辭離去。
轉眼,入夜了。
因崔子軒是副將,身負重任,而姜宓是做為輔助人員參戰,所以這兩人的營帳并沒有放在一起。
聽著外面的蛙鳴聲,姜宓看了一會書后,便準備沐浴更衣。
正好這時,外面一陣腳步聲傳來,卻是有人稟道:“夫人,有人求見!”接著,那稟報之聲湊近姜宓,低聲說道:“是蜀國吏部尚書王城,他想與夫人見一見。”
白天時,王城已見過趙匡胤,并已投誠的事,蜀軍中的幾個高層都是知道的。當下,姜宓便喚道:“快快請進。”
轉眼,一隊人便出現在營帳外。
知道王城此來,多半有什么要緊的話要說,姜宓下令讓那些軍卒們退遠些,留在她營帳外的,都是她自己帶來的屬于幽州楊氏的護衛。
不一會功夫,王城便出現了。
姜宓含著笑,她剛剛站起,卻赫然發現,在王城的身后,還有一個熟悉的身影。看到那人,姜宓脫口喚道:“義兄?你怎么在此?”說起來,姜宓這兩年來見到王屹的時候并不多,這一次更是大半年沒有見過。陡然的,在這種邊關戰事吃緊的時候看到王屹,姜宓挺有點驚訝。
王屹卻是笑了笑,他俊朗的臉上帶著溫和,笑看著姜宓,他清聲說道:“我是與王尚書一道前來的。”
姜宓連忙轉向王城,她客氣地行了一禮,頗為有禮的喚道:“阿宓見過王伯伯。”其實最后姜宓離開蜀國時,與王城已經離心,只是不管怎么樣,王城對她有知遇之恩,因此姜宓這一禮頗為恭敬。
數年不見,王城老了不少,他呵呵一笑,就著火把光,他認真地打量了姜宓一會,笑道:“阿宓果然越大越美了。”
談笑中,姜宓迎著兩人進入了營帳。
一邊令人擺上吃食招待兩人,姜宓一邊向著王城笑道:“王伯伯這次與我義兄一道前來,不知有何見教?”
“見教不敢。只是數年不見阿宓,有些想念罷了。”
王城說話之際,茶酒已經上來,姜宓為了表示敬意,親自提著酒壺走下主座,她先給王城斟上一盅酒,又來到了王屹面前。
就在姜宓低頭斟酒之際,一陣寒風襲來,緊接著,她的頸后一痛,轉眼間,姜宓眼前一黑,昏死了過去。
第二天,崔子軒收到了姜宓的一封信,信上說,幽州出了大事,她要馬上趕去處理,因事情太過緊急,她已連夜出發,讓崔子軒不要掛念。
第三天,崔子軒當然掛念,可這大戰將要來臨之際,他身為主將之一,怎么也不能隨意離開軍營,只得派出一些護衛追趕姜宓,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令得她連夜離開,連向他打個招呼的時候都沒有?
姜宓一直暈暈沉沉。
每一次,她好不容易清醒了一些,嘴里便被人灌了一些藥水進去,那藥水令得她又暈暈沉沉起來。
這一天,姜宓終于清醒了一些。
雖說是清醒了一點,可她的眼皮發沉,整個人還是連抬起手指的力氣都沒有。就在她費力的,艱難的想要睜開眼皮時,身邊不遠處,傳來的王屹的說話聲,這一刻,王屹的聲音陰沉無比,“事情辦得怎么樣了?”
“崔子軒雖然起疑,可我們已把他派來的人引往別處,暫時不必在意。”
“很好。”這時,一只涼冷的,如蛇一樣的手撫上了姜宓的臉頰,緊接著,王屹的聲音在她頭頂傳來,“楊夫人到了沒有?”
一個聲音回道:“楊夫人早就到了,我們的人按公子的吩咐,已把楊氏扮成姜氏慣常的模樣,有了公子的手令和楊夫人的那些親信,幽州那邊已經順利接手。”說到這里,那聲音得意地說道:“姜氏雖然接手了幽州幾年,也是因她之故,使得幽州楊氏有了今天的權勢,可這婦人就是個憨的,竟然不專心抓權,也沒有認真培養幾個心腹手下,還一門心思信任仰仗公子你這位“義兄”,這下,她還真如公子當初算計的那樣,一場辛苦一場忙,卻是為公子作了嫁衣裳。”
聽到這里,王屹得意的哈哈大笑起來。
那人跟著笑了一陣,過了一會,他收斂笑聲,看了姜宓一眼,不解地說道:“公子,既然已成功收回了屬于幽州楊氏名下的所有勢力,那這姜氏……”
王屹的聲音不耐煩的傳來,“你管太多了!”
王屹的聲音極為陰冷,可來人卻也并不是很害怕,過了一會,那聲音有點不安的繼續說道:“可是公子,姜宓智慧之名天下皆知,這樣一個人,活著總是禍害!”
他意是想要殺了姜宓!
姜宓一凜間,連忙緊緊地閉上眼睛,她屏著呼吸,越發認真的傾聽起來。
對于這說話的人,王屹顯然有點忌憚,過了一會,他還是沉聲解釋道:“你們放心,她對我還有大用。”
那人不甘心道:“可是……”
“好了!”王屹強硬地打斷那人的話頭,緩了緩,他開口說道:“你放心,她以后不會出現在世人面前了。”
那人說道:“既是如此,自是最好不過。”
就在這時,外面傳來一個婢女怯怯的聲音,“公子,夫人該服藥了。”
“拿過來。”
“是。”
緊接著,姜宓的下頜被人強硬的扳開,一碗藥水倒入她的咽中,姜宓嗆了幾下,終是不可避免的喝了大半下去,于是片刻之后,姜宓再度暈暈沉沉睡去。
姜宓再度清醒時,發現自己身處一個莊子里面。
這個莊子顯然是建在山上,地方非常清幽,只能聽到鳥叫陣陣,卻幾乎沒有半點人聲傳來。
姜宓掙扎著坐起,這才發現自己睡在一個床榻上,房間裝飾非常清幽,有些家俱還頗為古老,連同墻上掛的畫都是真正的古跡,看來把她安置在這里的人頗為用心。
姜宓從床塌上下來時,發現自己除了兩條腿特別虛弱,使不上力氣后,別的也還正常,特別是身上,并沒有明顯的不適。
慢慢的,姜宓扶著墻壁,朝著門口走去。
就在姜宓推開房門時,外面一個輕巧的腳步聲傳來,轉眼,一個婢婦快步走了過來,看到姜宓,她高興地喚道:“夫人醒了?”她連忙上前扶住姜宓,一邊扶著她,婢婦一邊高興地說道:“夫人睡了好些天了,大夫還擔心夫人傷了身子呢,現在夫人醒來了,那可真是太好了。”
姜宓這時已出了房門,她看了一眼四面高墻圍著,庭院森森樹木古幽的院落,又瞟了一眼守在院門處的幾個力大膀粗的仆婦,姜宓啞聲說道:“這是哪里?”
那婢婦沒有回答。
姜宓轉頭盯向她。
對上姜宓的目光,那婢婦輕嘆了一聲,她小心地扶著姜宓,輕聲說道:“夫人既然到了這里,那就安心的呆下去。哎,這個世道亂成這樣,咱們女人啊,能夠保得性命就是了不起的事,別的事就不必想多了。”
姜宓垂了垂眸,她輕聲又道:“這莊子的主人呢?他叫什么名字?”
婢婦搖了搖頭,說道:“夫人別問了,這些小人都不知道的。”
姜宓卻是又道:“他可是姓王?”
婢婦連連搖頭,過了一會,她開口說道:“我家主人不是姓王,至于姓什么,夫人過久了總會知道的。現在這個時候,夫人還是好好養身子吧,別的,就不要再問了。”
她又說了一遍“不要再問了”后,就對姜宓的問題三緘其口了。
在婢婦口中問不出什么,姜宓同時發現,她可以走出這個院子,可絕對不允許走出這個莊子。經過姜宓的觀察,她發現這個莊子建得極為嚴密,它四周的圍墻極高,而且還是修在人跡罕見的山上。
這一日,姜宓仰頭觀察了好久的樹木和天氣后,她突然向那婢婦說道:“這里是后周吧?”
她這話一出,那婢婦不由一驚,姜宓一直在留意她的表情,見狀,她輕聲說道:“果然已經到了后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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