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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宓所帶的護衛雖然只有五百,卻是五百騎兵!
五百以逸待勞,訓練有素的騎兵,殺起步兵來以一敵五,以一敵十都有可能!
再加上姜宓的話中并沒有斬盡殺絕之意,那幾十個蒙面人相互看了一眼后,按住眼中的不甘之色,緩緩向后退去。
若說他們撤退還有些章法,那些個匪徒幾乎是姜宓的話音一落,便已呼叫連聲四散而逃。
轉眼,匪徒們便散了個一干二凈,只留下滿地尸首。
李默大步上前,朝著姜宓恭敬一禮,小心地問道:“不知夫人名諱是?”
姜宓身后的一個護衛應道:“我家夫人是幽州楊氏。”
幽州楊氏四個字一出,李默馬上凜然,做為一個時時關注北周朝局的南唐人,幽州楊氏在別的消息不靈通的國家或許名聲不顯,可在李默這里,卻是耳熟能詳。
他連忙肅然一禮,恭敬地喚道:“南唐李默見過楊夫人。”
一個護衛上前,他湊近姜宓,低聲介紹起南唐李默這個人物來,“夫人,這李默是南唐先太子之子,在南唐名聲不顯,頗為南唐國主不喜。”
事實上,做為一個喜歡收集情報的人,李默的名號一出,姜宓的腦海中便泛起好一些關于李默的事跡了。
她順著李默,朝著他身后馬車中正朝著這邊看來的鄭紋盯了一眼,暗暗想道:這李默倒與資料上的不合。
轉眼,她收回目光,微笑著說道:“王爺多禮了。”轉眼她又說道:“王爺這是前往汴梁吧?請。”
李默對她深施一禮,哽咽地說道:“今日若非夫人,李默一家只怕葬身此處了。救命之恩李默銘記于心。”轉眼他又沉聲說道:“請夫人允許李默收斂我這些孩兒們的尸首。”
姜宓點了點頭,她輕聲說道:“王爺請便。”說到這里,姜宓手一揮,便帶著五百騎唿哨離去。
一直目送著楊氏等人身影不見,李默才大步走回,他一邊和眾護衛一道收斂眾人的尸首,一邊回頭對鄭紋溫聲安撫道:“紋兒,你身子重,先回車中躺躺。”
不一會功夫,李默忙完后翻身坐上馬車時,見到鄭紋還大睜著一雙眼。
見到李默上前,鄭紋連忙過去,她把丈夫里里外外檢查一遍,發現他沒有受傷后,鄭紋輕吁了一口氣,感激地說道:“幸好楊夫人來得及時。”轉眼她又說道:“楊夫人于我等有救命大恩,以后我一定要回報于她。”
李默知道自家夫人最重言諾,不由伸手撫了撫她的小手。
夫婦倆人相互依偎著,彼此問侯了一陣后,鄭紋突然問道:“默郎,幽州楊氏是個很了不起嗎?”
李默點頭,他低聲說道:“當世婦人,少有能與楊氏匹敵者!”他一邊暖著鄭紋的肚子,一邊小小地說了幾件楊氏做過的事。
聽到最后,鄭紋驚吸了一口氣,說道:“我竟不知這世上有這么了不得的女子!”轉眼她又說道:“柴榮旗下藏龍臥虎,怪不得默郎你一心想要投奔于他。”說著說著,鄭紋掀開一角車簾,她看著汴梁城的方向,暗暗忖道:崔子軒早就投奔了柴榮,說不定這次到汴梁城里還可以見到姜宓了。轉眼她又忖道:小姜宓軟軟糯糯的,也不知她在博陵崔氏那樣的大家族里會有多少人欺負她……
姜宓并沒有回山谷,而是一路護送著李默等人進了汴梁城。在她想來,那南唐皇帝都能靠著一些親甲衛,在離南唐那么遠的地方對李默等人行截殺之事,也不知這人有多重要,所以,她還是一路護送著放心些。
李默是何等人?哪有沒發現姜宓一路護送之事!遙遙望著那掩映在煙塵后的眾人,他忍不住對著身邊眾人說道:“剛入北周便遇到楊夫人這樣重情重義之人,直讓本王對自己的決定慶幸無比!”
眾人也有同感,一個個竟是對北周這個地方產生了一種安心感。
轉眼,他們便進了城。
也不知李默拿出了一樣什么憑證,不一會功夫,趙匡義便策馬急急跑來。遠遠見到李默,趙匡義從馬背上飛奔而來,他大步走到李默身前,與他重重擁抱了一下后,趙匡義緊張地問道:“李兄,你既然要來南唐,為何不提前告知?”
李默愕了愕,說道:“早有兩月前我便派人前來,難道趙兄弟并不知情?”
趙匡義一怔,他搖頭說道:“兄長肯定不知情,他若知情,必會前往南唐迎接李兄。”
李默說道:“我在四個月前和兩個月前,分別派了親信前來汴梁,讓他們向趙兄弟商量接應一事。后來實在等不到你們的回信,李璟又步步緊逼,我無計可施之下,只得連夜離開南唐……”
趙匡義直接把李默等人帶到了趙府,聽到他到來,趙匡胤急忙出迎。李默與趙匡胤相見,兩人又是一陣喧嘩熱鬧。等到了席間,李默說起這一路的艱辛,特別是重點提起在汴梁城外遇到的那場截殺時,趙氏兄弟都是臉色大變。
一時之間,三人也弄不清是哪里出了差錯,導致李默的信使沒有及時抵達汴梁。最終,趙匡胤在聽到幽州楊夫人救了李默一行人后,他深深地松了一口氣,朝著趙匡義說道:“李兄此事關于江山社稷,陛下一直憂心于懷,如今李兄既然平安抵達,此事當馬上告知陛下!”轉眼他又說道:“楊夫人這次立了大功,亦當稟報陛下。”
趙匡義連連點頭,他轉向李默說道:“李兄,我兄弟兩人過幾天為你辦一個接風宴,楊夫人既然救了李兄你,那也就是我們兄弟兩人的大恩人,到時得慎重請得楊夫人前來赴宴。”
李默明白他的意思,他點頭道:“我那內子也對楊夫人感激不盡,今晚上她可以作陪!”
姜宓送李默等人進了汴梁城后便返回到了山谷。
見崔子軒還沒有回來,姜宓看了看天色,自言自語道:“再不回來,天都要下雨了。”
這時的崔子軒,卻剛剛風塵仆仆的進入崔府中。
見到他大步走來,崔老夫人連忙迎上前去,她焦急地問道:“月兒的事怎么樣了?陛下怎么說?”
崔子軒從一側婢女手中端過茶盅,一口飲盡后,他緩了緩,扶著崔老夫人坐下,“祖母稍安勿躁。”
崔子軒在崔老夫人的對面坐下后,徐徐說道:“賢妃一口咬定是月兒放的毒,陛下給我看了人證物證,雖然證據說看起來周全,卻也不是沒有漏洞。”說到這里,崔子軒的臉色變得奇異起來,他輕聲又道:“陛下當時臉色極不好看,要不是看在我家的面子上,他都要直接開口說要把月兒圈禁了。后來聽了我的話,雖說是同意徹查,可語氣終是不好。還是多虧了楊氏。”
“楊氏?”崔老夫人自是知道楊氏就是姜宓,她詫異的問道:“這又關楊氏什么事?”
崔子軒回道:“事有湊巧,楊氏剛好救了一個對陛下來說非常重要的人物,讓陛下龍顏大悅。趙匡胤趙將軍當場便向陛下稟報了我與楊氏的關系。陛下便說,看在楊氏的面子上,他就再給我一些時間,讓我全力調查月兒對他下毒一事,至于對月兒的處置,等結果出來再說。”
萬萬沒有想到,就這么一件事也承了楊氏的情。崔老夫人半晌都沒有說話。
崔子軒知道她心情復雜,他向崔老夫人說了一聲后便告退離去。
不說崔子軒急急趕往山谷,卻說崔老夫人,直到崔子軒離開了好一會,她才回過神來,面色復雜地看著身側的婢婦,崔老夫人低聲說道:“難道我堂堂博陵崔氏,還真的需要指望那姜氏的庇佑不成?”
崔子軒很快便來到了姜宓身邊。
兩人手牽著手,圍著山谷轉了一圈后,月亮已爬上中天。
望著天空上澄澈明凈的月亮,崔子軒突然說道:“等這次事了,我就向陛下請求,讓他把崔子月放回來。”
聽他說了前因后果的姜宓輕嘆一聲,說道:“其實子月不是不會這些后宮手段,她只怕是太高傲,不愿意也不屑去與那些女人爭斗。”只怕連柴榮這個人在崔子月眼中都是不值一提的,這樣的崔子月,又怎么可能為了那個男人去與別的女人勾心斗角?
崔子軒苦澀一笑,他低聲說道:“也是也不是……這些年戰亂不休,家族人心惶惶,長輩們天天想著怎么讓家族生存下去,便有那些爭斗也不值一提,更別說去教那些女兒們這種內苑伎倆了。”只是不管怎么樣,崔子月堂堂博陵崔氏的女兒,被幾個農戶出身的女子逼得幾近走投無路,這怎么也就不過去了。
轉眼,崔子軒安慰姜宓道:“崔子月那事不難解決,具體要怎么做我已安排下去,你也不用放在心上了。咱們難得出來一次,一定要玩個痛快才行。”說到這里,他捧著姜宓的臉,溫柔的凝視著她低語道:“這么些年了,我總是想給你最好的一切,到頭來卻一次又一次讓你嘗盡奔波流離之苦。”望著姜宓漸漸酸澀的,泛紅的雙眸,崔子軒輕聲又道:“阿宓,今晚正是滿月之夜,讓你的崔郎為你撐舟,咱們一夜游盡汴河,賞遍這天地間的逍遙如何?”他想,她最想要的,他是怎么也沒有辦法為她做到的。唯有這一刻,他渴望他和她的身邊不再有其他人,不再有任何憂愁,他只有她,她也只有他,他們可以在清風朗月中相依相伴,可以在湖水青山中喁喁細語,他們雖不知以后如何,可總得有那么一夜,有那么一些時刻,能銘記在生命中,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