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樹大招風也是不好啊!”
宋林峰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笑容,兩只金魚眼迷迷瞪瞪的看著面前的秦淵和蘇克,晃著手中的就被,另一只手撐在刺史府大門前的石獅子上,微笑道:
“雖然有棵大樹好乘涼的道理大家都懂,但是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東,世事多紛擾,人間多煩惱,還不如今朝有酒今朝醉,去貼人家高墻深院家的冷屁股,還不如當一個炙手可熱的小金魚呢!”
“宋節度使這話可是頗有深意啊!”
蘇克微微頷首,看著半醉不醉的宋林峰,抬頭望去,里面的侍從還沒有出來,不禁抱怨道:
“這刺史府的效率可是差勁兒的很啊,讓我這個蘇家人和秦上將就在這大門口等著,難道就不怕我們不高興嗎?”
“二位本來就不在這請柬之上,陳刺使又要照顧各家各戶的面子,當然一時之間抽不開身了,二位稍等片刻,我先進去和各位大人喝酒去了!”
宋林峰晃晃自己手中的玻璃杯,轉身搖搖晃晃便進入了刺史府當中,留下蘇克和秦淵,帶著衛宣站在刺史府的門口,在來來去去的賓客當中,顯得格外顯眼!
“看來這河西會并不歡迎我們啊!”
秦淵看看一邊忙碌的吳延,輕咳一聲,一只腳踩在門口的石獅子上,打了個哈欠,忽然伸出一掌,拍在石獅子的身上,只聽到“轟”的一聲,門口的大青石石獅子猛然間炸裂開來,巨大的聲響頓時一起周圍的賓客一陣尖叫和騷動!
“這,這是干什么?這可是官府門前的石獅子,你瘋了!”
一個并不認識秦淵的路人對著秦淵高叫一聲,看周圍的人尖叫過后都躲在一邊不讀吭聲,頓時感覺一陣尷尬,望著秦淵漠然的眼神,深吸了一口氣,還是躲在了一邊!
“是誰!是誰干的!我固原刺史府門口的石獅子,竟然敢擅自毀壞,是誰這么膽大包天,給我來人啊!拿下這群匪徒!”
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從刺史府當中沖了出來,剛剛跨過門檻,抬頭一看,一面橙黃色的木牌子就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木牌子上面的花紋非常簡單,只是兩根單薄的竹子浮雕,中間一個繁體字的“蘇”字,并沒有多余的東西!
“蘇……蘇王府的人?”
那管家微微一愣,呆在當場,眼睛咕嚕嚕的一轉,原本青黑焦躁的臉龐頓時變成了一朵忽而開放的海棠花,對著手拿木牌的蘇克點頭哈腰道:
“原來是蘇王府的大人啊,您看看您何必這番動粗,說一聲不就好了,還勞煩您親自出面,實在是罪該萬死啊!您請,您請!”
“剛才去通報的那個混蛋呢?去哪了?當我們秦皇門的人是好欺負的不是?”
不等秦淵發話,蘇克收起手中的木牌子,大模大樣的站在門前,對著面前一臉為難的管家罵道:
“好好說話就是不行是不是?那個陳楓鑄老東西去哪了?趕緊給我出來,非要亮明底牌了才知道爺的厲害!告訴你們,等到了我回到京師,隨便往蘇王府的呈報上面說兩句固原城的壞話,你們固原城明年的稅收就要增加一倍,你們信不信啊?”
“信信信,信信信!”
哪怕是蘇克的態度再囂張,出來門自己跳到熱鍋上的管家也只能帶著身后的下人們一個勁兒的點頭哈呀,口中稱是,連一點反抗的沖動都沒有!
“行了,行了,蘇小爺啊,沒事的話就進來吧,人家陳刺使忙著呢!”
剛才端著酒杯優哉游哉走進刺史府的宋林峰不知什么時候又出現在了刺史府的大門前,原本在門口招待客人的吳延已經不知道去哪里了,面前只剩下這個倒霉,自己沖出來擺威風的二傻子管家了!
“還陳刺使呢!我看是陳吃屎吧!這么長時間了,他刺史府門前的石獅子都被秦門主打碎了,他還在里面憋著不說話,這也太蹊蹺了吧,爺我現在就要讓他給我滾出來!”
蘇克望著面前的宋林峰,剛才這個老東西臉上的醉意已經沒有了,但是那嘴角討人厭的笑容還是掛在臉上,讓蘇克感到一陣陣的反胃!
“那恐怕不行啊!”
宋林峰打了個哈欠,幽幽的看著面前的蘇克:
“陳刺使正在里面接待一位貴客,恐怕沒時間和您這個半個蘇家人在這里閑扯淡了,要進去也可以,我宋某人做個擔保,幾位進去,如果非要等到陳刺使出來的話,到時候惹惱了那位貴客,恐怕,蘇小爺會后悔的!”
“什么狗屁貴客竟然能給出了名膽小怕事的宋節度使這么大的膽子,看來我要進去賜教賜教了!”
蘇克冷笑一聲,對著面前的宋林峰拱拱手,挺著胸膛就要沖進刺史府,門口的下人和管家也不敢攔阻這位大爺,站在門口的宋林峰則是一臉冷笑的看著蘇克沖進刺史府,隱隱然還有一種幸災樂禍的感覺!
“進去看看!”
雖然不明白今天的宋林峰是不是吃錯藥了,竟然對蘇克這么不待見,但是來都來了,蘇克還主動為自己的秦皇門亮出自己蘇王府的牌子,自己要是這個時候不進去,更是說不過去,索性秦淵帶著衛宣也跟了上去,走過宋林峰身邊的時候,只聽到這個醉眼迷蒙的老東西在秦淵的耳邊輕飄飄的說了一句:
“陳刺使要死了,你還是趕快準備應對吧!”
“額……”
秦淵睜大眼睛,看著身旁晃著酒杯的宋林峰,忽然愣了一下,看著已經沖進去的蘇克,還是咬咬牙,跟了進去!
“你回去讓梁聲等人好好準備戰斗,我今晚要是不回去,也別出來找我,懂嗎?”
秦淵放慢腳步,對著跟上來的衛宣囑咐兩句,后者一愣,趕忙停下腳步,找到一個偏僻的角落,一躍而起,從刺史府當中翻了出去,向著城西的荊子軒奔去。
跟著蘇克一路前行,秦淵倒是有些佩服蘇克的記性,只來過一次的地方,竟然馬不停蹄的已經沖到了當初自己進來的會客廳當中,只是現在的會客廳一派燈紅酒綠的場景,顯然不是給秦淵準備的!
“陳楓鑄!你個老混蛋!給我出來!”
看到有帶著墨鏡的黑衣男子擋住自己的去路,蘇克也沒有硬闖,雖然宋林峰口中的的貴客蘇克并不在乎,但是能夠給宋立峰膽子揶揄自己的人,也一定不熟普通人,蘇克并沒有和這些來歷不明的黑衣人發生沖突,而是直接在門口大吼大叫,原本氣氛祥和的河西會,就此變得有些詭異起來!
“你他娘倒是出來啊,不就是個狗屁河西會嘛,難不成還比人命重要?”
蘇克對著會客廳的大門大叫,門口的黑衣人不耐煩的看著蘇克,低聲對著耳邊的對講機說了兩句,然后就伸手把會客廳的大門打開,一臉失魂落魄的陳楓鑄從里面走出來,凄凄慘慘的樣子讓秦淵看了都有些動容。
才兩天的時間,原本意氣風發,看起來已經把固原城納入麾下的陳楓鑄,如今花白的頭發散亂著,哭紅的眼睛帶著大大的眼泡耷拉在粗糙的臉上,皺紋堆積在額頭上,連自己標志性的蒜頭鼻看起來都有些發黑發紅,明顯是經歷了大悲大喜才出現的落魄樣貌!
“陳刺使,你這是?”
雖然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么,但是陳刺使畢竟對于秦皇門在固原城的立足幫助頗大,看到這位名義上的老朋友竟然如此這般面容出現在自己的面前,秦淵心中微微一震,還是走上前去,作勢要扶住看起來東倒西歪的陳楓鑄!
“秦門主,不用了……”
伸出虛弱的手掌,無奈的對著沖到眼前的秦淵擺擺手,陳刺使深深地嘆了口氣,布滿血絲的眼睛看著面前的蘇克和秦淵,苦笑道:
“沒想到世事總是無情,你我雖然見面時間不長,但也算是有點矯情了,老夫北上京師問斬之后,還請秦門主發發慈悲,照顧我那瞎了眼的老母親,還有一雙兒女,他娘死的早啊,我這個當爹的又要在這水深火熱的官場上混,真是照顧不周,沒想到幾日風光幾日愁,今朝就到斷頭日,我陳楓鑄沒什么給你們的,只能給你們磕三個響頭了!”
說著,年近半百的陳刺使忽然一個機靈,趴在地上,對著面前的秦淵“哐哐哐”就是三個響頭磕下去,讓秦淵連阻攔的時間都沒有!
“快起來!快起來,您這是干什么!”
秦淵看到陳楓鑄這個樣子,心中更是不忍,疾聲道:
“又有什么事情我們可以好好談談好好說話嘛,怎么忽然就要上了斷頭臺不成?您在固原城這么多年,怎么能夠說斬首就斬首呢!怎么說,固原刺使也是四品大員啊!”
“是從四品,領的是三等刺使頭銜,理論上和江南的一等縣尉是同一級別的!”
一個漠然如同路人的聲音從陳楓鑄的身后響起,秦淵凝神一愣,抬頭看去,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男子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不過目光已經從自己的身上越過,淡定的看著秦淵身后的蘇克,嘴角還流露出戲謔的微笑。
“原來是您來了啊,真是有失遠迎,也不知道給我找個表妹說一聲,不然的話啊,我還以為你在固原城里面又被人家當成的奸夫淫婦被抓到刺史府里面來了呢!”
蘇克的嘴角勾起一抹鄙夷的笑容,望著站在戶客廳門口的男子,雙手抱在胸前,側過臉,冷冷的說道:
“說吧,大表哥,您老人家來這里干什么來了?先說好啊,我們蘇黃兩家雖然是世交近親,但是說話也是要有根據的,隨便一句話就打算把我逮回京師,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
“表妹,你也太看得起你的身份了吧?別忘了,現在的蘇王府可不是三十年前的蘇王府,也不是那個只手遮天,誰也不敢說一聲不是的蘇王府了!我們黃王府雖然和你們蘇王府是至親,但是對于你們這些酒囊飯袋,華夏貴胄中的敗類,我其實也是一直看不上的哦!”
那男子的嘴角輕輕抽搐了一下,看著蘇克茭白動人的側臉,冷笑道:
“怎么?不當你的大英雄了?不給這位秦門主幫忙,給這位陳刺使喊冤?怕是不敢吧!盤龍劍都被你拿去了,死一個小小的此時,你也不會在乎吧!”
“哼!明明是自己想要取代我們蘇王府,卻說得跟在主持正義一樣,這華夏官場承平日久,這么多年了,誰身上沒點小毛病?一來到這河西涼州故地就打算殺人立威,您這位黃國公的少公子,看來是打算往自己的頭銜上放個響當當的涼國公玩玩吧!”
蘇克冷笑一聲,毫不畏懼的看著面前的黃王府世子,旁邊的秦淵眉頭一挑,扶著陳楓鑄在旁邊坐著,并不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