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夜幕降臨,袁旭軍中一片寧靜。
帥帳點著油燈。
昏黃的光線穿透帳幔,離得老遠就能看見。
袁旭坐于帳內,蓬萊諸將盡在帳中。
田豐、審配坐于兩側。
眾人目光都落在袁旭臉上,偌大水漲,靜的連帳外風聲都清晰可聞。
“曹操進攻南皮,長兄眼見不敵,郭嘉雖是有心登岸,我軍卻是防備森嚴。”袁旭說道:“我軍牽制郭嘉,于戰局并無太多好處。郭嘉牽制我軍,卻可決定南皮成敗。諸位以為,某當如何,方為妥當?”
“顯歆!”林濤說道:“郭嘉困于大野澤,曹操進軍南皮,鄴城必定空虛。倘若率軍擊破鄴城,便可救出當今陛下……”
袁旭并未回應,而是再度向眾人問道:“你等以為如何?”
將軍們面面相覷,其中不少人認為林濤說的很有道理。
擊破鄴城,袁旭便是光復袁家基業。
得了劉協,他則可挾天子以令諸侯。
以天子之名號令天下討伐曹操,中原戰局或可逆轉。
如此兩全其美之事,由任何將軍做抉擇,都會毫不猶豫決定。
然而袁旭并未應允,反倒向眾人發問。
田豐起身說道:“公子,早先我軍若奪鄴城,確是絕佳時機。而今進攻鄴城,只怕長公子……”
早先還在鄴城之時,袁旭與袁譚關系走的就很近。
直到天海營成了氣候,袁譚還一心從袁尚手中奪取鄴城,倆人之間才漸漸疏遠。
袁旭領軍進入河北。
時間若是充足,袁旭絕對會進攻鄴城。
畢竟得了鄴城,對他來說好處也是不少。
與郭嘉周旋許久,最佳的戰機已是錯過,田豐當然知道,他最想做的就是先入南皮。
與袁譚合兵一處,即便無法擊破曹操,軍力也可大增。
相反的,占據鄴城,以劉協之名昭告天下討伐曹操。
豪雄援兵尚未到達,孤軍奮戰的鄴城就會被曹操攻破。
早些奪取鄴城是生路,此時置袁譚于不顧奪取鄴城,則是一條死路!
審配鎮守鄴城多年,對那座城池有著很深的感情。
曹操將他俘獲,由于以往得罪的人太多,他全家早被誅殺。
城內太多仇人,最想返回鄴城的,非審配莫屬。
“公子!”審配起身說道:“殿下所言并非全無道理,然而長公子危機,又不可不救……”
“以審公之見,該當如何?”袁旭問道。
“分兵兩路!”審配說道:“一路前往南皮,馳援長公子。令一路則奪取鄴城,救下當今陛下!”
“審公!”田豐當即反對:“我軍人數已是不如曹軍,公子領兵馳援南皮尚且勝負難料。倘若分兵兩路,莫說鄴城難以攻破,即便公子,也將深陷險境!”
田豐一番話,把審配說的面頰通紅。
他低垂下頭,對袁旭說道:“某只是提議罷了,一應諸事還由公子決斷!”
袁旭微微一笑,向二人虛按兩下手說道:“分兵兩路已是必然,只是鄴城還須放上一放!”
田豐當即明白袁旭話中之意,向他問道:“公子可是要分兵阻截郭嘉?”
“正是!”袁旭說道:“某領軍馳援長兄,若是不留兵馬阻截郭奉孝,彼若登岸,必將隨后殺至。曹操屆時再分一支兵馬,未到南皮,我軍已是腹背受敵!”
“顯歆顧慮甚是!”林濤說道:“倒是某缺了思量。”
與眾人商議妥當,袁旭留下太史恭、趙藝阻截郭嘉,他則領大軍趁夜離開大野澤,趕往南皮。
流蘇回返之前,李琪冉是跟隨大軍出征的唯一女子。
居于軍中,她并未住在別處,而是與姜俊住在同一頂帳篷內。
姜俊每日伺候在袁旭身邊,很少返回帳篷。
由于李琪冉在,即便不用在袁旭身邊照應,他也是另尋別處睡覺。
時日久了,姜俊的帳篷早歸李琪冉所有。
袁旭下達出征命令,姜俊回返帳內收拾行裝。
李琪冉已是睡下,聽見有人掀動帳簾,她猛然坐起:“何人?”
發問之時,她的手已經按在劍柄上。
“某!”姜俊說道:“請李姑娘收拾行裝,我等須即刻開拔!”
“夜間開拔?”李琪冉問道。
“公子已是下令,至多半個時辰,大軍便將啟程。”
軍營內,將士們紛紛收拾妥當。
雖是沒人點起火把,腳步聲卻縈繞在李琪冉耳中。
她從一旁抓過衣甲,對姜俊說道:“請姜校尉背過身去。”
帳內很暗,姜俊根本看不到什么,他還是很順從的轉過身。
身后傳來窸窸窣窣的響動,不過片刻,李琪冉說道:“我已備妥,校尉可收拾行裝。”
由于長期不在帳中安歇,姜俊對帳內一應之物擺放很不熟悉。
他摸索著收拾隨身物品。
已是睡下,眼睛適應了黑暗的李琪冉見他找的辛苦,輕聲說道:“校尉還是一旁歇著,我代勞便是!”
“有勞姑娘!”出征時辰越來越近,袁旭又下令開拔之時不許點起火光,姜俊只得應了。
李琪冉為他收拾行裝,姜俊在一旁說道:“大軍即將開赴沙場,姑娘不如回返徐州,或是去汝南……”
“校尉可是覺著我礙眼?”李琪冉打斷了他。
“姑娘怎說這等話?”姜俊說道:“某是擔心姑娘。”
“自從追隨大軍,征伐可曾斷過?”李琪冉說道:“橫渡大野澤,我何曾拖過校尉后腿?”
李琪冉隨同大軍來到此處,從未讓姜俊操心。
想要讓她回返徐州,姜俊無非不忍她追隨大軍勞頓。
將士出征,醒來有時安寢卻是不知何時。
身為姑娘家,李琪冉隨軍出征,著實是十分辛苦。
默默為姜俊收拾著,李琪冉沒再言語。
站在帳簾附近,看著摸黑為他收拾行裝的李琪冉,姜俊想到了繡娘。
如果繡娘還活著,雖不可能隨他出征,此時此刻必定也是為他牽掛、為他擔憂。
攥了攥劍柄,姜俊突然說出一句:“李姑娘,只要某還活著,定不教任何人傷你分毫!”
李琪冉系著包袱的手微微一顫,嘴唇抿了抿,心中涌起難以名狀的情愫,卻是什么話也沒說。(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