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推移,異位面殘存的遼闊大陸上,開始浮現出一道道縱橫的龜裂痕跡,海洋江河也開始越來越劇烈的翻騰起來。
等到天空中的巨大黑洞以一種看似緩慢,實際快到匪夷所思的速度擴張開來,最終將整個位面完全籠罩,那撕扯著地面的吸引力終于增強到足以威脅位面存在的地步,開始將無法計量的泥土、水流、巖漿等等一切通通拽上蒼穹,吞噬的無影無蹤。
此時,在位面酷寒、偏避的極地冰原之下,一艘僥幸從英靈大軍手中成功逃亡的梭形飛船中,一群紅國諸位的軍士和科學家們,聚集在指揮艙中,通過光感雷達傳輸回的圖像看著頭頂被暗紅色的烈焰、塵埃、水霧染成暗紅的天幕,臉上不自覺的露出驚駭的顏色。
其中唯有一個滿臉皺紋與傷疤,身上筆挺的制服彰顯著其高階軍官身份的老人是個例外。
四下環顧,望著周圍那一張張絕望的紅色臉孔,他臉上浮現出一絲不再掩飾的輕蔑之色,捂著嘴巴輕咳一聲,音調略顯嘶啞的說道:“好了,諸位,外面局勢的險惡大家都已經親眼目睹,我也就不在多說了。
總之我從軍幾十年來,還從未看到過準備時間如此之長,威力這么強大的異能攻擊手段,再結合剛才擊潰我們基地那支部隊怪異的編成,最可能的解釋就是,那位傳說中生死不明的吞星皇帝出手了。
不得不說,這真是拿捏住時機的漂亮一擊…”
“好了灰龍爪將軍,現在可不是評價敵人出擊是否精彩的時候,”老人背后一個年齡與其相仿,氣質文雅,此刻卻眼珠充血,頭發凌亂的同伴從驚恐中回過神來,氣急敗壞了插話道:“現在重要的是我們該怎么辦、怎么辦!”
“面對一個以位面為養分不斷成長、發育的敵人,僅僅還擁有一艘Σω綜合巡航飛船的我們除了死亡之外,又能怎么辦呢。”聽到這話,老人笑著開口答道:“不過大家放心。
雖然我們必死無疑,但包含敵方攻擊圖像以及我預測訊息的微型碟艦,在基地毀滅時就已經釋放出去了,諸位都算為帝國進了最后一份心力,可以毫無遺憾的死去了。”
萬沒想到竟然會聽到如此喪氣的答案,老人話音落地,艙室頓時變得死一般寂靜。
恰在這時,在空中黑洞造成的,不斷強化的外部吸力作用下,飛船引擎的對沖作用漸漸失效,整個艦體開始不住的劇烈晃動起來。
惡劣到極點的處境令眾人終于看清了現實,預感到死亡的確已經近在眼前,且不可逆轉。
很快,驚恐在一部分人的心中化為了切齒的仇恨,站立不穩的搖晃中,一個身穿便服,顯然的科學家身份的年輕人突然打破沉默,五官扭曲的嘶吼道:“灰龍爪將軍,帝國會為我們報仇的對嗎!
會把那個該死的吞星皇帝用死光融化成分子,比等死的我們還要凄慘100倍!”
“也許吧,但不會是現在,”老人卻鎮靜的擺擺手道:“短期內我們已經在地球撈足了好處,為了剩下的一點點殘羹冷炙,并不值得單獨和鋒芒正盛,實力已經不知深淺的吞星皇帝正面對抗。
要知道吞星者可是多元宇宙共同的敵人,而且就連阿拉莫斯、都德、墨索尼…這些關系親近的盟友也不可能允許紅國破壞規則,公然殖民地球…”
聽到這客觀的分析,站在老人右手邊的副官臉上忍不住露出苦笑,輕聲說道:“將軍閣下,其實紅莫樹研究員只是想要能不那么委屈的死掉而已,您何必,何必這么冷靜的作出解釋呢。”
“委屈,對于地球上的所有生物來說,我們實際都是掠奪和入侵者,死在他們手中又有什么好委屈的呢,”越來越晃動的艙室中,老人面無表情的說道:“撕去一切文明的偽裝,位面和位面之間其實只有赤裸裸的利益和生存之…”
話沒講完,他腳下飛船的引擎已經超負荷運轉到了極點,爆炸開來,化為一團巨大的火球,混著周圍的冰山和海水飛上天空,投進了那龐大之極的黑洞之中。
此刻,位面高空之上所有的云層都已經消失不見,整個蒼穹完全被一片深黑色的漩渦所統治。
地下除了本來就被紅國人挖空的區域外,殘留的平原、丘陵、谷地早就變成了沸騰的火海,隨著空中漩渦的旋動,被吸引著不斷升騰,以至于模糊了天空和地面的界限。
藏身在森林中的張龍初感覺吞噬之力已經累積至極限,再也不可能被打斷后,從隱身之處一躍而起。
飛上數萬米的高空,他早已沒有了第一次吞噬位面時的驚恐,望著黑色漩渦里開始成形,狠狠扎向一半虛無,一半沸騰大地的無數條鋼鐵鎖鏈,心中默默想到:“吞食已經進入最后階段,看來我也該準備離開了…”,轉身消失在了茫茫蒼穹之中。
之后的日子,張龍初化身成魔獸之形,奔波于非洲境內以及沿海地域諸多被紅國主位面挖空的異位面中,將其一個個吞食。
而奇怪的是除了最初的幾次吞噬,遇到過紅國人的部隊以及恐怖、詭異,可以自我復制的挖掘基地外,漸漸的他遇見的都是一處處原生文明或者滅絕,或者勢弱到了極點,片片虛無、廢墟的位面。
因為阻礙小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所以張龍初培育奇物成長的過程變得異常簡單、順利,不過一個多月的功夫,就將幾十個目標位面吞噬一空。
但也正因為這些異位面原生文明的缺失,以及紅國人的破壞,吞噬掉如此之多的次位面后,他仍然沒有滿足奇物世界再次擴張的需要。
臺風季,在一股低氣壓的影響下,剛剛晴朗了1周的曼谷地區,又陷入了連綿陰雨之中。
結束了完全可以稱得上瘋狂的吞噬計劃,又將自己統治下的半個亞洲境內所有異位面中,故意放任滋生的紅云入侵者清掃一空后,精力幾乎耗盡的張龍初降落在曼谷郊外一條人跡罕見的土路上。
直接坐在路邊一顆香蕉樹下,放松下來的他愜意的享受了一會久違的清涼,長長舒了口氣,心中不自覺的升起一個念頭,“再成長的話,就是第19次了,連同奇物出現加在一起等于20,不知道‘世界’會有什么樣的變化…”
想著想著,張龍初突然用力甩了甩腦袋,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喃喃自語道:“張龍初啊張龍池,別這么走火入魔了好嗎,你都已經一天24小時不停的折騰了接近兩個月的時間,就放松一下,休息一下午吧…”,拋去多余的心思,閉上眼睛養起神來。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汽車碾過泥水的‘呲呲…’聲,由遠及近的傳進了他的耳中。
打著哈欠睜開雙眼,向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張龍初見一輛車廂蓋著透明的薄塑料布,裝滿新鮮水果的老舊貨車朝自己駛來,想了想便站起身來,豎起拇指,在頭頂不停搖晃起來。
曼谷原屬泰國,境內人民多信奉佛教,大多樂于助人,望見有人打手勢,那干瘦、黝黑,穿著身臟兮兮汗衫、短褲的司機,好心的踩下剎車,停在了張龍初身邊,搖下落滿雨點的車廂,探出腦袋,上下打量著開口問道:“要搭車嗎,小哥,去哪啊?”
在泰地前前后后過了幾個月的時間,泰語早就已經可以進行基本對話的張龍初聞言,按照泰人風俗雙手合十,笑著答道:“佛陀保佑,我要去曼谷城里,你順路嗎,先生?”
“佛陀也保佑你,小哥,”見他顯得溫和而有禮貌,司機雙手同樣合十回禮的答應了張龍初的請求,“上來吧,我去嘎巴區的果市,剛好能帶你一程。”,等他繞過車頭,坐進副駕駛的位置才又開車,重新朝曼谷城里的方向駛去。
之后集中精力顛簸的駕駛著舊貨車開出數百米遠,拐彎駛上寬敞、平坦的大道,司機的神情明顯變得放松了一些,瞥了張龍初一眼,好奇的問道:“小哥,你是哪里的人呢,怎么會穿成這樣,在土路邊上等車去曼谷?”
“我是華族人,因為喜歡徒步旅行,所以不管冷熱都愛穿戶外運動服,這次是來曼谷渡假到處亂走,結果在郊外迷了路,幸好遇到了你。”張龍初隨口鬼扯道。
“華族人嗎,難怪你講泰語的口音那么奇怪,”司機釋然的點點頭,之后露出羨慕的神情,添了一句,“現在這種時候你還有心情渡假,一定很有錢吧,真是羨慕。”
聽到這話張龍初心中一動,笑著說道:“來曼谷渡假節省一點,也不需要太多錢吧,而且越是心情差,越應該好好休息一下不是嗎。”
“那是你們有錢人的想法,”司機不以為然的搖搖腦袋反駁道:“我們這些出力的人在現在這種時候,滿心想的都是趁著還平安,拼命賺錢,多屯點吃喝、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