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外,號外!中央軍吉安大捷,擊斃赤匪軍長黃公略!”
“號外,遼北大水災,受難十余萬民眾流離失所,衣食無著落!”
“號外,長江再發大水,受災民眾三百余萬,兩千余人死于水災…….”
“冰糖葫蘆…..”
奉天街道上隨處可見的報童,還有挑著貨擔的小販。品書網
“這位先生,來一份報紙吧。”一家路邊的小面館,報童湊到一名蓄著山羊胡子的中年人面前,桌子上有一個黑布包,顯然裝著東西。
姜立掏出銅板遞給報童,嚼著面條粗略地掃了一眼報紙上的內容。對于蔣中正這種攘外必先安內的做法十分不恥,日本人如此強勢的情況下,竟然還是只想著消滅異己,調動數十萬軍隊圍剿紅軍,卻坐視日軍占領東三省,沒有一兵一卒北上。
榮殝有個習慣,不喜歡坐小汽車,反而喜歡騎馬,不過現在天氣冷暖適宜,騎馬也確實舒適些,只是這樣也方便了姜立動手。
將剩下的一口面條扒進口里,結了帳后,姜立提著包裹進入盛京街西邊密林中,密林距離盛京街差不多五百米,這個距離開槍后逃跑完全來得及。
迅速地解開包裹將三八大蓋組裝好。姜宇爬到一棵樹上,居高臨下,視野開闊。靜等榮殝從這條路去榮祥戲館。根據這幾天對榮殝情況的收集,姜立發現榮殝有個習慣,每天從參謀部公館出來后,不是直接回府,而是去看大約一個時辰的戲,如果這個狙擊點沒有機會,呆會還要轉移位置,去戲館三百米外一棟美國人修建的小洋樓,剛好可以看到戲館正面的情形,也是一處極佳的狙擊地點。
得得得…..
清脆地馬蹄聲響起,遠處六七騎騎兵一路輕馳過來,看到一馬當先的榮殝,姜立微微一笑,看來用不著去第二個狙擊地點了。
德國貨十分可靠,蔡司瞄準鏡清晰地捕捉著榮殝的頭部,也許榮殝在抗戰中作過一部分貢獻,不過在918事變中的無能表現卻讓人詬病,事變后國聯的人采訪榮殝時,榮殝還有抽大煙的習慣,那些抽煙的器具散落在桌子上,國聯的人當時便說指望這樣的將軍抵抗日軍完全是不切實際的想法。事后榮殝受了刺激,把器具都收起來,在抗戰中倒也發揮了一些作用。可在918事變中,榮殝卻扮演著張學良傳聲筒的角色,甚至在后來,榮臻成為日偽政權中的軍事委員會委員。
為了不讓榮殝像歷史上發揮一樣的作用,只有犧牲他了。姜立瞇著眼睛,扣動扳機。
子彈越過數百米的距離,準確無誤地打入對方的太陽穴中。那完整的腦袋上頓時多了一個血洞,榮殝并不高大的身體栽落馬下。
姜立立即順著樹桿滑落到地面,將槍枝分拆重新包好,遠處驚叫聲響起,不過卻跟他沒什么關系了。
“有刺客!”
“參謀長,參謀長!”跟在后面騎馬的幾個軍官相繼下馬,其他人拔出手槍戒備,可放眼望去,只有零落的房屋,遠處的樹叢,偶爾路過的行路,哪里能看到什么可疑目標。
“參謀長怎么樣了?”藏式毅是個文人,匆忙下馬,看到榮臻太陽穴上的血洞,紅的白的腦漿從洞內流出,頓時沒了言語,這種傷勢神仙下凡都救不活。
“一定是日本人尋釁滋事,快回參謀部,奉天怕是有大變了,我要立即聯系少帥。”
藏式毅捶胸頓足,跟黃顯聲一樣,藏式毅是最早覺察到日軍意欲鯨吞整個東北的人之一。黃顯聲南下北平親自面見張學良,也有藏式毅的勸說。藏式毅一再要求張學良回北平坐鎮,可此時正在戒毒,又處在溫柔鄉內的張少帥,對日本人畏之如虎,哪里有功夫北上。
另外幾個軍官或是害怕,或是義憤填膺,各自上了馬,載著藏式毅的尸體往來時的方向疾馳。
東北軍參謀長遇刺身亡的消息很快不脛而走,引起市面上一陣恐慌。整個奉天城的警察開始戒嚴,日軍也很快感受到了這股急劇漫延的緊張氣氛。
“咳咳……”車上張學良急劇地咳嗽著,被酒色掏空了身體,煙癮一再發作,讓他的恢復比正常人要慢上許多。
趙一荻連忙拍打著張學良的背部,好半天張學良才緩過氣來。
“這次多虧有你在身邊照顧,不然還真不知道能不能挨過去。”張學良虛弱地喘氣著,這次生病,由于煙癮頻犯,使得體形削瘦得厲害。病也拖了很長時間沒好。
“又不是什么絕癥,什么挨不挨得過去,說些不吉利的話。”趙一荻皺眉說了張學良一句。
汽車在石家莊一處護衛森嚴的小院面前停下。
“張司令,委員長已經在院內等著了。”陳誠接到機場那邊打過來的電話便早已經侯在門外,看到張學良此時還一臉虛弱的疲態,關心的問了兩句。
“無妨,軍情緊急,正要跟委員長商量。”張學良擺手讓趙一荻扶他進去。
“漢卿,來得挺快啊,快坐下,國事日艱,你也要注意身體。”屋內蔣委員長熱情地起身,招呼張學良坐下。
“委員長,剛才我下飛機,收到奉天方面的電報,我軍駐奉天參謀長榮臻已經遭到暗殺,不治身亡,暗殺榮臻的是日軍現役三八式步槍彈。”張學良語氣凝重地說道,今年以來,日本人的小動作太多了,前幾天黃顯聲還特意從奉天乘車至北平,向張學良交待這段時間收集的證據和資料,建議張學良加強東北防務。日本人很可能近期起事,張學良沒有多想便將這件事聯想到日本人身上。畢竟此時整個東北軍,包括警察隊伍都沒有裝備三八式步槍的。
“嗯,你下飛機之前,我也收到電報了。這次正是要跟你談東北的事情。”蔣委員長說道。
“請委員長指示。”
“民國現在還十分疲弱,久戰方歇,國力不及日本十分之一,不宜與日軍起全面沖突,對于日本的挑釁暫時應以忍讓為上。取逆來順受之態度,以待國際公理之判斷。”
“委員長所言甚是,日軍強盛,此時若是開戰,恐有敗無勝。”張學良深以為然地點頭道,中東路的慘敗讓張學良此時仍然心有余悸,不敢再與列強起沖突,蔣委員長此時表態正合他意,況且東北與南京方面貌合神離,此時中央軍絕不可能大舉北上,一旦與日軍開打,都是他的東北軍頂在前面跟日軍死扛,打贏打輸東北軍都是元氣大傷的下場。
“逆來順受,待國聯公正之態度,此舉無異于自掘墳墓矣。日本方面豈會因為中央的坐視而收手?”藏式毅得到張學良的回復之后,氣得直跺腳。
從石家莊回北平后,李濟川已經焦急地在張學良住處等待著,軍情如火,如今在奉天的高層誰都能感到東北局勢的嚴峻。
“少帥,你總算回來了,駐日公使發來密電,近日日本政府決定了對滿蒙政策的最后方針,已令駐南滿路沿線的鐵路駐軍采取相尖事宜。奉天的形勢已經十分嚴峻了,輔帥派卑職過來請少帥回去主持大局。”
剛去石家莊與蔣委員長會面,張學良精神已經十分萎頓,乏力地擺手道,“我跟蔣委員長已經碰過面了,關于燕北的問題已有計議,請老把督擇日北上奉天主持政務,嚴加督促各軍,倘偶遇日軍進攻,東北軍警不得抵抗,武器彈藥須存入庫房。”
李濟臣還想再勸幾句,張學良神色疲倦地下了逐客令,言中央決策,不容更改,語氣生硬。李濟臣重重地嘆了口氣,沿原路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