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兵刃的那些反叛者,怎么會對砍得過褚大勇手下的殺戮機器。這些家伙一手持盾牌,一手持鋒利的戰刀。很多時候金鐵交鳴之下,鋒利的戰刀會將對手的兵刃和人一起劈成兩半。而刀劍劈刺在他們身上,就好像撓癢癢。除了在涂了油的鎧甲上留下一些痕跡之外,沒有任何效果。
戰斗進行了沒有一盞茶的時間,那些反叛者就開始潰敗。他們最先向往城里跑,卻不料想城里出現了一群手持長矛的羌兵。這些家伙明顯精神不正常,身上穿著簡陋的札甲。手里拿著一根八尺長的長矛,見到人就捅。別看這些家伙彪呼呼的,卻是極有章法。當你用刀劍劈砍刺過來的長矛時,肯定會有其他兩支長矛毒龍一樣從旁邊鉆過來。
或者刺到肋下,或者挑到肩膀。只要你一受傷,便有有三條羌人大漢涌上來。對著你的人就是一頓狂捅,直到把你捅成篩子才算是滿意。如果你仔細觀察,這些家伙居然形成了三人小組。彼此之間攻守配合,默契的一塌糊涂。涌進城門的幾百人,被這些家伙喊著號子捅成了蜂窩煤。許多人臨死也沒閉上眼睛!
看著前面一地的尸體,沒人想著進城去送死。不用人招呼,這些家伙呼哨一聲便四散奔逃。忽然,遠處傳來滾滾的悶雷之聲。逃走的叛軍一臉的灰敗,騎兵!居然是騎兵!云家的騎兵,不是都走了么?怎么會還有騎兵!
騎兵們抽出馬刀,見到人就橫劈豎砍。兩條腿的人哪里跑得過四條腿的馬,幾乎是一瞬間。云玥就感覺尸體已經遍布咸陽城門附近。騎兵們狂呼亂叫的砍啊殺啊,一汩汩鮮血好像涌泉一樣飚飛起老高。
云玥收回了望遠鏡,太沒意思了。自己早已經不是初經戰陣的初哥,這種滿是血腥味兒的殺戮已經看夠了。又或者說,他對死人已經麻木了。帝王應該有一顆堅剛不可奪其志的心臟,云玥感覺自己已經修煉的很好。可以很自然的看著屬下殺人,當然也有倒霉的被人殺。
遠處的人用弓箭射,近處的人用刀砍。這是云家騎兵對付散亂步兵的標準流程,李信的十萬大軍與其說是被打垮的。不如說是被這種跗骨之蛆一般的追殺,硬生生給殺光了的。尸體一個摞著一個,從咸陽城向外呈放射狀。越到外面,尸體的分布的就越廣。云玥沒有打算給他們生存的機會,當初給齊國遠下的命令就是格殺勿論。當然,后面還有一句寧可錯殺三千不可放過一個。
這么多人當然有真正看熱鬧的百姓,可這些百姓十分自覺。靠著城墻不動窩,既不往里頭跑也不往外頭跑。因為只要離開城墻根的人,無一例外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褚大勇回來復命的時候,身上的鎧甲滴滴答答的還在滴著鮮血。渾身上下滿是噴濺上的暗紅色血污,其厚度好像在鎧甲外面又罩上了一層鎧甲。
一看這家伙的樣子,云玥就明白。這貨準是又沖到了第一線,還是嗜殺的性子。只要聞見了血腥味兒,這貨就好像變身成了一條鯊魚。不住的撕咬對手,直到對手四分五裂為止。
褚大勇放下面甲,臉頰上滿是汗珠。嘴里罵罵咧咧的責怪那些騎兵,說自己明明追得上那些家伙。絕對不會放走一個云云!云玥無奈的擺了擺手,這就是昏話。你身負幾十斤重量的家伙,居然要去看那些穿著麻布衣服的家伙。你追得上么?
齊國遠在南,郅梟在北。一南一北各有一個騎兵師,這些家伙殺人就好像割韭菜。那是成捆成捆的在收割,遠了拿弓箭射。近了就用馬刀砍,鮮血狂飆殘肢亂舞。飛奔的是殺戮的極其,哭號逃亡的是那些可憐的叛軍。
仗打到這個份兒上基本屬于屠殺,云玥見過的太多太多。人人爭相逃命,甚至鋼刀砍到頭上才想著反抗一下。身邊的袍澤即便是骨肉親族,也鮮有過來幫忙的。大家都想著,砍別人廢一些工夫自己就多了一絲逃命的機會。他們哪里想過,不久之后自己也會跟那些倒在地上的尸體一樣。
徹底擊敗一支軍隊的方法,就是用強力的打擊使他們崩潰。然后迅猛不間斷的追擊,讓沒追趕的人沒有喘息的時間,直至最后的毀滅。這種戰術云玥已經玩的精熟,熟到了可以做壁上觀。單單憑借麾下士卒的本能就能完成殺戮的程度。
這個秋日里的咸陽城外,無數尸骸躺在溫暖的陽光下。前一刻還是鮮活的生命,現在只不過是躺在地上等待腐爛的一堆肉而已。
“讓章佳她們從西門入城吧,別嚇著孩子。”云玥無奈的搖了搖頭嘆息一聲。今夜注定是一個殺戮的夜晚,所有卷入叛亂的贏姓宗親都會被滅門。死的人會很多,甚至比城外還要多。
實在不愿意看這種場面,沒意思透了。云玥鉆進馬車,在大批護衛的簇擁下回了咸陽宮。此時,遠處的殺戮還在繼續。那些沒頭蒼蠅似的在狂奔的人們,正在迎接鋼刀新一輪的收割。人頭就是功勛,就是房子,地,錢……!這些騎兵們從來都不愿意放棄!
“爹爹!”黃昏的時候,章佳她們的車駕進了咸陽宮。按照云玥的命令,她們走的是西城。沒有見到那些如山的尸體,但咸陽城家家閉戶寬廣的街道如同鬼蜮。敏銳的章佳還是察覺出了一些異樣,作為大秦最大的特務頭子。她的政治敏感度非常的高,第一時間詢問了自己的爪牙之后。立刻帶著人進入了咸陽宮,這個時候需要高速運轉的情報機構。她這個大特務頭子不在怎么成!
云寶寶下了馬車,非常符合宮廷禮儀的給云玥施禮。這讓云玥很自然的想起了昌平君與昌文君,這兩個家伙一個正在來咸陽的路上。一個正在指揮大軍,打通前往咸陽的路。
到底將孩子教導成這副摸樣,云玥有些無奈。該死的宮廷教育,終于還是將兒子教成了小大人兒。不但禮儀無可挑剔,居然連坐臥行走都變得好像胡亥似的模樣。
不耐煩的打發走了幾個饑渴的女人,云玥拽著兒子來到了承明殿。
今天誰也不帶,就只有兒子和閨女。一大豆角土豆燉排骨就算是主菜,一人盛了一大碗米飯就開始吃。土豆淘去了淀粉,變得松軟無比。尤其是燉進了豆角的味道和排骨的油脂之后,那時最好的下飯菜。云玥從殺人現場回來,就開始準備這一餐飯食。
“要學著妹妹的樣子吃飯,你這是在爹爹這里,不用守那些沒用的規矩。記住,這是在家不是在外面那些臣子們的面前。”云玥努力給云寶寶講解身份如何轉換的問題。這小子斯文的一塌糊涂,秀氣的像個姑娘。哪能跟大閨女比。對著一塊大排骨就是獅子甩頭,吃得小臉油汪汪的看著就惹人喜愛。
云寶寶疑惑的看看老爹,又看了看妹妹。立刻從善如流,用手抓起排骨開始啃。果然味道大不同,一口排骨一口米飯。滿是油膩的手還抓著勺子舀盆里的土豆泥,這就對了。這才是土豆燉排骨的正確吃法!云玥滿意的看了看兒子,忽然發現盆里的排骨已經所剩無幾!
這才是自己的種,一看就是食肉動物。按照后世的說法,做皇帝的都是龍。自己養的這兩頭就是小霸王龍,霸王龍不吃肉吃什么?土豆最多只能算是配菜,打打牙祭塞塞牙縫兒還成。
打著飽嗝剔著牙,爺仨在咸陽宮里面橫晃。云寶寶的奶娘臉都快抽成包子了,剛剛被侍衛攔在承明殿外面。現在看到小主子一身的油,立刻嚇得魂飛天外。剛想上前斥責兩句,就被云玥一腳踹了個腚蹲。這家伙就不是一個好人,在平涼的時候就總欺負宮人,十足一個戰國版的容嬤嬤。不知道章佳看中了她哪一點,就是讓她看兒子。今天給他一些教訓,霸王龍就是需要野性。
好像這么管著時間長都成貓了,老子的兒子不是貓是霸王龍。云玥偏執的想著,也決定這么做下去。一個懦弱如羊的帝王,怎么可能領導一群獅子。最后發生的情況一定是被手下的獅子吃干抹凈,打著飽嗝吐出一根骨頭,然后說一聲蠢貨。
奶娘被踹倒在地上,連吭都不敢吭一聲。云寶寶嚇得呆住,在平涼沒人敢這樣對奶娘。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敢踹她。對于云寶寶來說,奶娘是一個既怕又愛的角色。不過現在,怕已經多過了愛。章佳賦予了奶娘教育云寶寶的責任,同樣也賦予了奶娘教訓云寶寶的權力。胳膊上幾處淤青的地方,就是奶娘下的手。
云玥打死也不知道,踹了奶娘居然使得他的形象在云寶寶的心中瞬間高大起來。“爹爹,以后寶寶可以跟著爹爹么?奶娘總是讓我守規矩,還掐我,很疼!”說完還擼起袖子,給云玥看青紫的地方。
云玥瞪大了眼睛,打死他也沒想到。奶娘居然敢對自己的兒子動手,這就怒了。云寶寶很乖,都快被教成乖寶寶了。這樣下去平涼不二代而終才出鬼了,看看自己手下的那些家伙,哪個不是殺人不眨眼的殺才。教兒子都是怎么狠怎么教,今天陪著褚大勇拼殺最兇狠的就是他的大兒子。看起來自己這個父親做的還真不夠合格,不過還好。云寶寶的年紀不大,還有改正的余地。
“沒看出來,你膽子還不小啊!他是孤的兒子,平涼未來之主。誰給你的勇氣下手如此兇狠?”對云寶寶都下得去這樣的手,真不知道對普通的宮人內侍將會下怎樣的手。
“夫人說,孩子小有錯處可以……!”奶娘嚇得結結巴巴,她在云玥的眼中分明看到了殺意。
“放屁!就你這種心黑手狠的蠢豬,章佳瞎了眼才將兒子交給了你。來人,拉下去埋了!”暴怒的云玥隨口就說了一句,旁邊立刻有武士沖上來。將嚇得已經忘記了哭號的奶娘拖了下去,今天晚上會死很多人。多她一個少她一個,都沒多大關系。
兩個孩子還不知道埋了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知道爹爹是個了不起的人。今后只要有人欺負自己,就可以找爹爹撐腰。一個強大的父親,對孩子今后的成長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奶娘還沒拖下去多久,章佳就急匆匆的趕來。這奶娘可是章佳的心腹,最忠實的爪牙之一。剛剛到了咸陽,就被云玥命令埋了。得到消息的章佳立刻趕來,希望云玥看著自己的面子,不要留奶娘一條性命。
云玥對章佳的到來并不意外,打了狗主人怎么也要來問一聲。更何況,這一條還是章佳精心挑選出來的狗。
“奶娘犯了錯,妾身也有責任。君上念在她多年來侍奉天兒,就放她一條性命吧!”章佳知道云玥的脾氣,沒有過多廢話,上來便直奔主題。
“她沒有責任,那就是你有責任嘍。”云玥斜著眼睛看章佳,對她的表現很不滿意。
“都是妾身的錯,君上責罰妾身如何?”章佳就是個妖精,也不顧孩子就在場。雙手抓著云玥的胳膊搖晃,胸口的一團軟肉還在云玥的胳膊上蹭啊蹭的。
“呃……!”章佳沒不好意思,云玥倒是不好意思起來。畢竟一雙兒女還在邊上,云玥還做不到像章佳一樣不要臉。趕忙命人將兒子閨女帶走,兩個小家伙在黑暗中忽閃著大眼睛不住的回頭。
“責罰?說的重了!要責罰,也輪不到這件小事情。你看看,這個你可還認得。”云玥說完就懷里掏出一枚刻著刑天的玉佩,章佳的臉色立刻就白了。
“不知道你什么時候起了這個心思,孤還不到四十歲。你考慮的夠深遠的,念著你是寶寶的娘親。這一次就饒過你,今后爪子再伸得老長老子就剁你的爪子。別以為,你就在軍中安插了人手。哼!”云玥將刑天玉佩狠狠摔在地上,隨著玉佩碎裂的聲音,章佳的心也碎裂成了幾瓣。
“妾身!妾身……!”章佳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立刻俯身拜倒在地。
“這一次的事情,孤幫你瞞下來。可你別等著有下一次,如果秦清知道孝后的死跟你有關系。她會找你拼命,不要低估了她的能量。錢能使鬼推磨,她恰恰就是不缺錢。”
完了!這是章佳心底唯一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