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家的，有消息了！”伴當任杰快步走進，俯身耳語幾句
“哦，知道了。”
單雄信表情淡淡，揮手示意任杰下去。
老單靜坐，沉默不語。
“怎么了？”
花蕊見老單悶悶不樂，依偎過來。
“哦，沒事。”老單攬著花蕊。
柔軟的腰肢，淡淡的體香，讓老單心情開朗了幾分。
花蕊很懂事。在老單心情好時，撒嬌吃醋，甚至施以“家暴”，老單不會煩，反而很享受其間樂趣。而在老單心情不快時，花蕊總是柔聲細語，極盡溫柔，從不添亂。
“有心事，就說說嘛，悶在肚子里不好。”花蕊纖細的葇夷，在老單寬大的手掌上，漫無目的地輕輕劃動著。
“我壞了江湖規矩，心里煩。”
“你是當家的，壞了規矩，必有道理，何必煩悶呢？”
“吼吼，還是你會說話。”老單笑了起來，大手在花蕊身上，盡情揉捏著……
吳用來到漢中后，單雄信就馬超要買生鐵一事，征求吳用的意見。
交好馬超，有利于解決漢中問題。
吳用獻計，將張獻忠替西涼軍采購生鐵的消息，透露給馬超。
馬超恨西涼軍入骨，又急需生鐵，定會動手硬搶。
既能破壞西涼軍備戰，又能借此結交馬超，可謂妙計。
但是，對單雄信而言，吳用的妙計，卻壞了江湖規矩。
江湖，血雨腥風，爾虞吾詐。但是，江湖也自有規矩。
走運私貨，講究更多。
私下透露交易詳情，使買主蒙受損失，于江湖而言，就是不義。
馬超搶劫生鐵，是在錢貨兩清之后。按江湖規矩，作為賣家，單雄信已無需承擔任何責任。
但是，單雄信不是普通的私貨販子，而是名震黃河兩岸的江湖大豪。
他走的貨，不可能出狀況。
而一旦出了狀況，極損江湖聲望。
單雄信雖已歸心朝廷，且是劉芒手下大將。但是，久在江湖，老單從皮到骨，都是江湖之氣。人離江湖已遠，心卻早已扎根在江湖。
江湖大佬，行宵小齷齪之事。雖是為了主公劉芒的戰略大計，但是，回頭琢磨，老單還是難免自責。
這件事，外人不會知曉。但是，無需別人指責，老單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八大王張獻忠，是江湖上的人精。此事，瞞不過他。
算了！
大丈夫行事，焉能婆婆媽媽。
老單勸慰自己，既然已經做了，出了事，一肩擔起便是！
“當家的，八大王來了！”
“哦？來得好快！”
單雄信趕緊起身，花蕊知趣地退回后屋。
老單輕哨一聲，胡犬青犴，小跑過來。
老單悠閑地給青犴梳理著毛發，耳朵仔細地留意著外面的動靜。
“嘩啷……嘩啷……”
大金球轉動的聲音，由遠及近。
不緊不慢，不急不躁，一如往常。
張獻忠，來了！
張獻忠的買賣，每一單，價值金銀無不以千、萬計。
損失如此巨大，卻能不動聲色，八大王，厲害！
“單當家，又拿青犴眼饞我是不？老張早晚把它弄到手！哈哈哈……”張獻忠朗聲大笑，笑聲、神情，沒有半分異樣。
“八大王就別惦記了！”單雄信也是一臉玩笑。
“誒？老單以前不是總說，娘們兒可以送人，青犴絕不外送嗎？今兒咋不說了？”
張獻忠狡黠地瞄著單雄信。“嘿嘿，我可是聽人說了，單當家相好的娘們兒，可是天仙般漂亮啊，哈哈哈……”
“嘿嘿，所以，娘們兒和青犴，都不能送了。哈哈哈……”
玩笑幾句，張獻忠開口進入正題。
“老單想必聽說了，上一批貨，出了點狀況。”
江湖上的事，別人不知曉，張獻忠單雄信這般大佬，不可能不知道。
張獻忠主動提及，單雄信若假裝不知，反倒容易惹人懷疑。
“我剛剛聽說，正納悶，哪個找死，竟敢動八大王的貨？”老單如此一說，便將自己的責任推開了。
錢貨兩清，已不再是我單雄信的貨，而是你八大王的貨。被人搶了，也與我無干。
“嘿嘿，想弄清是誰使絆子，簡單得很。不過，刀頭舔血，都不容易，無所謂了，老張不計較。”張獻忠瀟灑地擺擺手。
萬千錢財，視若浮塵。
這才是江湖大佬的范兒！
“不過，下一趟貨，咱得小心些了。再出狀況，損失錢財是小，傳出去，丟人啊！”張獻忠竟還能開出玩笑。
“這次來，就為這事。下一趟交貨的時間、地點，咱們臨時再定，我提前通知你，可好？”
張獻忠的要求合情合理，單雄信自然沒有異議。
“還有啊，人家既然敢動老張的貨，老單你也得提防著點。”
單雄信點頭道：“是呢，俺也正琢磨這事。下批貨，俺親自去交接。”
雙方約定完，張獻忠起身準備告辭。
單雄信要送，張獻忠卻不走了。眉眼一擰，一臉不滿。“咋？漂亮娘們兒都不給老張看一眼？怕老張拐跑了不成？”
兩人總在一起吃喝風流，若是不應，顯得小氣，不夠朋友。
單雄信也不矯情，喚出花蕊，給張獻忠行禮。
張獻忠什么樣的女人沒見過，什么樣的女人沒玩過。但見了花蕊夫人，張獻忠也不禁瞪大眼珠，嘖嘖連聲。
“好！果然好！”張獻忠使勁搥了單雄信一拳，“難怪吃獨食，舍不得送人，換成我，我也不送！哈哈哈……”
張獻忠笑罷，意味深長地盯著單雄信，語重心長地道：“我看出來了，老單你動了真情！”
“嘿嘿，沒啥真情不真情，老了，懶了，玩不動嘍！”
“不錯，不錯。”張獻忠臨別，還回頭看了花蕊幾眼，說聲“走了”，瀟灑而去……
下一批交貨的日子，轉眼就到。
按照之前的約定，張獻忠派親信前來，通知了交貨的具體時間、地點。
單雄信猶豫再三，還是決定通知馬超。
派最得力的伴當任杰，親自將消息通知馬岱。囑咐任杰，務必謹慎小心，千萬不可別人發現。
江湖再大，也僅僅是江湖。
和天下相比，江湖太小太小。
雖難忘江湖，但主公劉芒交付的重任，事關天下，何取何舍，單雄信分得出輕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