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命，為將大罪。
周圍人曾向建議劉芒，斬了裴元紹，以儆效尤。
劉芒之所以沒下這道命令，和其前世經歷有關。
劉芒最重義氣。裴元紹棄城而出，是為救援程咬金李秀成，所為的也是義氣。
這一點，劉芒很能理解。劉芒想過，如果換了自己，也可能像裴元紹一樣沖動。
殺他，于情不義，于心不忍。
不殺，軍法難容。
“老程只求少主，饒他一條狗命吧……”
“老程！”劉芒厲聲道，“他是他，你是你，饒他還是殺他，和你沒關！我警告你，以后少整負荊請罪，替人求情這種事！”
程咬金自追隨劉芒以來，第一次見少主如此嚴厲。天不怕地不怕的程咬金，竟然嚇出冷汗。
“起來！跟我出去！”
劉芒大步走了出去。
裴元紹被五花大綁捆著，跪在外面，頭埋在胸前，臉色慘白，兩頰清晰可見幾個巴掌印。
不用問，劉芒也知道。能這么扇他巴掌的，除了程咬金，沒有別人。
“裴元紹，你抗命，知道什么后果嗎？”
“……該殺……”裴元紹隨即流出眼淚，哽咽道：“某情愿受死，只求少主……放過家人……”
劉芒冷冷地盯著裴元紹。
裴元紹身后，那群跟著他棄城而出的屬下，一起跪了下去。
“少主……”
“閉嘴！”
剛有人要出聲求情，劉芒立刻厲喝一聲。
現場死一般寂靜。
程咬金站在劉芒身后，急得眼淚直流，沖著肅立在一旁的徐達使勁眨著眼睛。
徐達是堅守陽曲的大功臣，程咬金覺得，只有他出面，少主才會給面子。
徐達卻像沒看到一樣，肅立如初。
周圍的寂靜，讓裴元紹徹底絕望了。“……少主……某……愿受死！”
還真是條漢子！
劉芒長吐一口悶氣。“我說了要殺你嗎？！”
身后的程咬金立刻瞪大眼睛。少主這話，裴元紹的命算是保住了！
“你的罪，誰求情都救不了你！先不殺你，只為你明知是死罪，還能把手下帶回來領罪。”
“……少主……”裴元紹重獲生機，淚如雨下。
“先不殺你，也是因你抗命之后，還能想到擾亂敵軍。”
“……少主，放火擾亂敵軍，是手下兄弟黃羽出的主意……”
裴元紹并不為求生而冒功，也是難得。
跪在一旁的黃羽趕緊解釋：“放火擾敵，是徐隊率囑咐的……”
盛怒之下，聽到裴元紹黃羽如此答話，劉芒稍感欣慰。
“裴元紹，你臉上的巴掌是誰扇的？”
“屬下該死，自己扇的……”
“放屁！”
劉芒一腳將他踹翻。
“大罪未免，還敢撒謊！”
程咬金趕緊跪倒。“少主，是老程氣急了，扇的……”
“來人！把裴元紹拖下去，打二十軍棍！打完，關起來，嚴加看管！”
“諾！”
看著裴元紹被拖下去挨打，程咬金終于長出一口氣。裴元紹的命算是保住了！至于打軍棍，劉芒不下令，程咬金都想揍他呢！
“老程，裴元紹抗命，你也有責任！”
“屬下知錯，甘愿受軍法。”
“裴元紹所部，以后就不要你帶了。裴元紹先關一段再說，他那一部，暫時由黃羽代統。”
“諾！”
裴元紹所部，乃黃巾降眾。這隊人，性本頑劣。程咬金平日嘻嘻哈哈，吹吹乎乎，和這群人關系雖好，但一直讓他帶這隊兵，這群家伙的匪性怕是改不了了。
劉芒早有將裴元紹部從程咬金手下調離的想法。
處理完裴元紹，劉芒才轉向徐達，沖他點點頭。“天德堅守陽曲，有功。一會，我們一起吃飯吧。”
劉芒臨時決定讓穆山給自己準備飯菜，也是有意考察下他。
看到穆山端來的飯菜，劉芒滿意地點點頭。
剛才，劉芒吩咐說，不讓穆山特意準備，只按他平時吃的飯菜就好。
如果穆山真的端來自己平日吃的粗米粗菜，那這個家伙就是腦子不轉彎，沒啥前途。
如果穆山刻意鋪張，弄來大魚大肉，那這個家伙就是個巴結鉆營貨色，不是個好東西。
穆山給劉芒準備的，就是自己平日吃的飯菜，只是做得更加精細。
恩，這穆山，既實在，腦子也還靈活，值得一用。
和少主一起用餐，徐達既沒表現得受寵若驚，也沒得意忘形。
一邊吃著飯，劉芒隨便和徐達聊著家常。
徐達比劉芒大兩歲，出身很普通，只是自幼習武，喜兵戰之事。
閑聊是為了觀察徐達。
徐達思維敏捷，反應很快，分析事情，不拘泥于常態，的確是大材之人。
不過，劉芒也注意到，確如楊延昭所說，徐達的思維太開闊、太不受約束了，既敢想又敢干。這樣的人才難得，但如果早期不多加約束，以后只要惹事，一定是大禍。
邊吃邊聊，劉芒對如何使用徐達，已經有了主意。
“天德精通兵法，可有師承？”
“屬下只是喜歡研讀《孫子兵法》，并無名師指點。”
“哦？我也在看《孫子兵法》，可是，總感覺領會不到其中精要，天德可否指點一二？”
“屬下豈敢。”徐達謙虛地回答，卻不矯情。“屬下以為，兵法是死的，人是活的。孫子之謀，在于大戰略、大智慧，不可拘泥于小伎倆小花招。”
兵法深邃，非三言五語可以講透。
“天德，秀成將軍說，你有統兵之才。你原來在秀成手下，掌管的是精銳之師。如果給你一支缺乏訓練的隊伍，多久能訓練成精銳之師？”
“屬下不才，斗膽承諾，旬日成隊，仨月成型，半年可成精銳，三年攻而克戰而勝。”
“好！我將原裴元紹部，及新歸順的晉陽所部交于你，你就暫駐陽曲練兵。”
“屬下決不辱使命！”
“還有一事，”劉芒笑道，“你練兵的時候，我隨時觀摩，你可不要藏私啊！”
“我主親臨指教，榮幸之至。”
“欸……”劉芒擺擺手，“我不喜歡這種客套話，我是真心想討教。”
“屬下竭盡所能。”
陽曲諸事安排完畢，劉芒命大軍暫住陽曲，自己帶著劉伯溫高寵和一隊宿衛，趕往盂縣狼孟前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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