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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東西,對別人而言,是犯罪,而對時遷來說,卻是門藝術。
前幾天,當李巖和他商量,讓他在八月十七半夜偷太守印信時,好久沒小試身手的時遷著實興奮了一陣。奉命偷盜,最好玩了!
時遷偷盜,是很講究的。事前要進行踩點、望風和潛伏等一系列準備。
可是,當時遷踩過點后,就大失所望了。
晉陽太守府,雖然加了值夜守衛,但還是太沒挑戰性了。
時遷覺得,如果按常規套路,翻墻鉆洞進入太守府的院子,對他簡直是侮辱!
對時遷而言,驚險而刺激的過程,才能享受偷盜的最大樂趣。
戌時,晉陽城里,太守府外黑漆漆的大街上,瘦小的時遷使勁搖晃著膀子,走得很是囂張,只是沒發出一點聲音。
來到府外墻邊,時遷背靠著墻,手指輕輕在墻上摸索著,找到踩點時刻畫的記號。
時遷好像對自己很滿意地點點頭,掂了掂手里的石塊,向后一揚,石塊飛進院里。
“咚……”
石頭準確地落入院內水缸中,在寂靜的夜晚,聲音格外清晰。
“啊?啥聲?”
大門里,兩個值夜的守衛從瞌睡中驚醒,不情愿地起身往聲音傳來的地方走去。
時遷“嗖”地一下躥到門口,手中柳葉刀插入門縫,用力一劃,門栓松動,時遷順著狹窄的門縫,溜進大門,回身又將大門栓好。
“嗖!”
時遷閃身到暗處。
兩個守衛沒發現什么異常,嘟囔著回來大門口,坐下,繼續打起瞌睡。
時遷確認安全了,一閃身,鬼影子般飄向正堂。
熟門熟路摸到存放印信的柜子前,伸手探去……
時遷的冷汗下來了,印信,沒了!
這下玩大了!
踩過幾次點,印信一直放在這里,絕無問題,怎么會沒了呢?
時遷慌了!
印信沒了,就無法控制晉陽的軍隊!晉陽軍隊一亂,整個太原攻略都將受到影響,這一點,時遷是懂的。
時遷胡亂搜找著……
如果不托大,早些趕來,潛伏起來,盯緊印信,只要知道在哪,時遷就有把握拿到!
王柔這個老家伙,把印信放哪了呢?
咦?王柔……
時遷眼珠一轉,悄悄向王柔的臥室摸去。
被雁門劉芒鬧得,王柔本就有病的身子,更加虛弱了。
食不甘味,夜不能寐。
孫兒王輝繼承了王氏傳統,對爺爺極為孝敬,生怕奴婢們照顧不周,王輝親自照料爺爺,晚上也睡在爺爺的房間。
這時,祖孫二人尚未休息。
時遷摸到房后,看清屋里的情況后,像個大耗子一樣,悄無聲息爬上屋頂,藏身在房梁上。
室內光線雖暗,但時遷那雙黃豆眼可不是白長的,聚焦極準,最善發現錢財或重要之物。
只快速掃視一圈,時遷的目光就落在王柔枕邊一個紅綢小包裹上,印信匣子!
時遷暗暗叫聲僥幸。
發現目標就好辦了,時遷悠閑地躺在房梁上,等待一個合適的時機。
雖然躺著無法看到下面的情況,但時遷的耳朵不時微微急速抖動幾下,屋里屋外的一切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耳朵。
屋外一陣腳步聲,奴婢送來剛煎好的湯藥。
王輝接過湯藥,讓奴婢回去,端起藥,自己先喝了一小口。
“太公,藥有些燙,孫兒吹涼些,再服侍太公喝藥。”
“呃,我孩兒最孝,不枉太公疼你一場,不負我王氏孝賢之名。”王柔甚感欣慰。
王輝小心翼翼地,輕輕吹著藥湯。
機會來了!
時遷手指尖在房梁上一抹,沾些塵土,輕輕一捻,搓成一個小小的土球,手指輕彈,土球飛出,撞上另一根房梁,跌落下去。
“吱吱……”
隨著時遷學的老鼠叫聲,土球落入藥湯,嚇了王輝一跳。
“呃……太公,孫兒無用,老鼠屎掉進藥里,孫兒去給太公重新煎上一碗。”
王輝出去,帶上房門。
時遷從百寶囊中掏出一個布老鼠,抖開后面拴著的長長的細繩。
“吱、吱吱……”
“吱吱吱吱……”
房中立刻響起兩只老鼠追逐打鬧的聲音。
“碩鼠碩鼠,無食我黍;三歲貫女,莫我肯顧……”王柔念叨著,即是表達對房中碩鼠的無奈,也是表達對世事的無奈,對各路虎視眈眈的諸侯,尤其對雁門劉芒的無奈……
“吱吱吱、吱吱、吱吱……”
“兩只老鼠”越鬧越兇……
時遷一抖手,黑影一閃,布老鼠像真老鼠一下,嗖地從房梁上躍下!
燈被布老鼠撲滅,房間瞬間漆黑一團。
“唉……”王柔無奈嘆息一聲,閉上眼睛,愁眉不展。
時遷溜下房梁,滑到榻側,一探手,勾過印信匣子,解開紅綢,取出印信,把備好的石頭塞進去,系上紅綢,放回原處。這一連串動作,幾乎在一眨眼的瞬間便已完成!
輕輕一滾,仰躺在地,雙腳在地上一蹬,手在房門上輕輕一拽,身子順著窄窄的門縫,飛射出去!
臨出門,也沒忘“吱吱”兩聲,向王柔告別……
李巖早就等急了,見到時遷回來,連忙問道:“事成了沒?”
時遷抖抖老鼠須,隨隨便便把印信一遞。
“哎呀!太好了!時兄遲遲未歸,巖實在擔心時兄出什么狀況?”
“狀況?”時遷很不滿,“我鼓上蚤出手,會出狀況嗎?”
時遷黃豆眼使勁往上翻著,老鼠須使勁往上勾著,很有小覷天下群賊的意思……
卯時。
李巖的屋里,或站或坐著幾個人。除時遷和史姓軍官外,還有一個低級屬吏打扮的年輕人。
“小乙到底行不行啊?”時遷抓耳撓腮,很是著急。
“小乙哥行事穩妥,不會有事。”李巖雖如此說,但他心里甚至比時遷還要著急。
倒是那年輕人,一直穩穩地坐著,絲毫不動神色。
“來了!”
話音未落,紅娘子推開房門,燕青將一人帶進屋中。
那人雙手被縛,口中塞了麻布,滿臉驚恐,正是王柔的愛孫王輝。
李巖上前一步,確認無疑,道:“王公子莫慌,吾等絕不會加害與你,只是事關重大,不得不先委屈王公子了。”
說罷,李巖伸手將王輝腰間玉佩拽了下來。
王輝早已嚇得面如死灰,只有不停地哆嗦。
李巖沒空和他解釋。
“分頭行動吧!”
史姓軍官捧起印信,信心十足地點下頭,大步走了。
李巖轉頭對燕青、紅娘子道:“小乙哥,你們在此照顧王公子;離兒,通知少主!”
“李兄,我們去見王叔優。”
年輕人點點,兩人昂首向王柔府邸走去……
黎明的晉陽城,一羽白鴿,直飛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