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前線送回了情報!
而且還是鴿子帶回來的!鴿子飛回到張萬鐘的鴿舍,張萬鐘親手捧著鴿子來的!
“太守啊,鴿兒帶信回來了!”雖然確信鴿子一定能成功帶信回來,但這畢竟是第一次長途飛鴿傳書,張萬鐘激動得熱淚盈眶。
細小纖薄的竹管,里面小小的紙片,印封完整,上面簡單的幾個字:“沙陵、北進、大捷、追敵”!
劉芒的手激動得不停地顫抖,他看信時,并沒有回避眾人。
“大捷啊,大捷!”
圍觀眾人,無不雀躍歡呼。張萬鐘更是激動得眼淚鼻涕橫流……
“低調點,不要聲張。”劉芒囑咐著,但他清楚,這個消息很快就會傳遍雁門、傳到太原,甚至傳遍全國。
這都在計劃之中。
飛鴿傳書,只是初步嘗試。大軍動向,是絕對的機密,要嚴格保密。為防止鴿子被敵人射落,暴露大軍動向,信中的字,都是劉芒和蘇定方劉伯溫事先商定的簡單暗語。沙陵在云中郡西部,實際代表著大軍抵達了東部的武進;北進,代表大軍暫駐,清剿當地匈奴殘部;大捷,代表小勝;追敵,代表大軍后續將謹慎前進。
雖然是小勝,但毫不影響劉芒的興奮。
他的拳頭,始終緊緊地攥著。
這些天來,寢食難安,劉芒不知道自己在擔心什么。現在,他終于想通了,他什么都不擔心,他只是缺乏一份自信!
太原攻略,太復雜,變數太多,他總是擔心出現意外。
如今,重拾自信,劉芒堅信,太原攻略,一定會勝利達成!
“襲兒,燒水,我要舒舒服服泡個澡!”
“哎!”少主終于重現活力,襲人開心啊,用大大的聲音回應著……
雁門的初秋的晚上,已經很涼了。
劉芒坐在浴桶里,熱水浸泡,挺過最初那段火辣辣的熱燙感覺后,就是深入四肢百骸的舒坦。
蒸騰的熱氣,在小小的房間中彌漫,仙境的感覺。
少主終于回歸原本的狀態,襲人開心啊。穿著清薄的紗裙,不停地往浴桶里添加熱水,以保持溫度。
“少主,我給你搓搓背。”
“不要搓背……”劉芒抓住襲人,濕漉漉的胳膊,將襲人的衣服打濕,緊貼在身上,更添誘惑魅力。
兩個人的第一次,就是在浴桶中。
襲人臉頰緋紅,卻沒有順從,而是俯身在劉芒臉上柔柔啄了一下,輕聲耳語道:“少主先舒舒服服泡個澡,等一會啊……”
溫馨的臥榻上,無盡溫情……
太原郡,晉陽,太守王柔府邸。
這里也有溫情,祖孫溫情。
王輝端著藥碗,輕輕吹著,用嘴唇嘗試,感覺溫度合適了,才小心翼翼地端給爺爺王柔。
“太公,吃藥吧。”
王柔慢慢撐起身子,滿含溫情地看著這個心愛的孫兒。
王家兒孫雖多,但王輝是王柔的嫡親長孫。這個孫兒,他從小帶在身邊,繼承了他們王家溫良恭謙讓的性格,像王柔一樣孝敬尊長,是他最疼愛的孩子。
“我孩兒如此孝順,不枉爺爺疼你一場,也不愧我王氏孝賢之名啊……”話到動情處,王柔渾濁的老眼中,泛起淚光。
“孫兒無用,不能替太公分憂,孫兒不孝啊……”王輝也繼承了王柔的煽情,陪著爺爺哭了起來。
“不怪我孩兒,我孩兒還小,才剛剛過了十六呢。”王柔抹了把淚,把孫兒拉過來,慈愛地撫摸著孫兒的手。
“太公,孫兒聽說那雁門太守劉絳天也才十六歲,為何這般厲害?”
“咦?孩兒也知道劉絳天?”
“城里孩童,唱的童謠都在說劉絳天的好,孫兒知道太公就是因他而煩憂。”
“唉……”王柔嘆口氣。劉芒,確是他的心病。
王氏一門,雖非世族大家,但祖祖輩輩定居在太原,以孝賢家風聞名鄉里。
王柔做太原太守這個官,并不是為了二千石的俸祿。
王家三代人,都曾坐個太原太守這個位置,這個職務,已經成為一種象征,在王柔心中,擔任這個職務,是對王家孝賢之名的認可和褒獎。
雁門劉芒,年輕氣盛,兵強馬壯,又是朝廷任命的名正言順的太原太守。王柔何嘗不知,劉芒早晚會想方設法奪取太原。也有幕僚謹慎地提醒,委婉地建議他讓賢。
但這個職務已經成為一種象征,成為王家孝賢之名世代傳遞的圖騰。
如果屬下用別的詞匯勸說,王柔也許還會考慮,但屬下偏偏用了“讓賢”!
王柔以“賢”聞名,讓他“讓賢”,豈不是承認自己“不賢”?
血可流,頭可斷,王氏賢名,決不能丟!
王柔不想讓出太原,還有一個原因,他很希望這個最想自己的孫兒王輝能將王氏賢名傳承下去,而傳承的標志,就是這個孫兒也當上太原太守。
可是……
“唉……”每每想到這里,王柔就不禁嘆息。這個孫兒,哪點都如意,就是不喜功名。
這個年代,沒有科舉制度。王柔及其父、祖,都是通過察舉孝廉的途徑得以進入仕途,并最終當上太原太守。
王家不是公侯高爵世族,無法世襲官爵,但祖孫三代均被察舉為太原郡的孝廉,王家可謂天下獨一,是無比的榮耀。
察孝舉廉,通常每年每郡只有一個名額。而且,并非只要孝就能被察舉,還需要被察舉者飽讀經書,是要經過考核的。
孫兒王輝,孝比先輩,經學也深得家傳,只要不出意外,待達到可以被察舉的年齡,一定不會辜負王柔的希望。
王柔很希望這個光榮的傳統延續下去……
可是,世事無常。到了東漢后期,不僅察舉孝廉考核越來越松弛,甚至賣官鬻爵已經大有取代察舉孝廉的趨勢,察孝舉廉,已經距離王輝越來越遠,王柔更擔心的是這個啊……
當然,雁門劉芒的出現,給王柔更添煩惱。
“這個劉絳天,到底想干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