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江航寒暄完，莫楓快步走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的王清源面前，腰微微一彎，向王清源笑著問候：“王老好！”
王清源這一晚上應該也沒有睡好，從他那略有些憔悴的神色中便可以看出，自己堅守了半輩子的中醫無用論的城堡，竟然被一個毛頭小子用一支市價不過一塊多錢的板蘭根針劑給戳了個洞，擱誰誰也睡不踏實。
王清源一晚上都在糾結一個問題：自己是不是真的錯了？
見莫楓跟自己打招呼，王清源臉部肌肉微微抽搐著，半天才堆出一個極其不自然的笑容，嘴巴翕動了好幾下終于艱難的吐出了一個字：“……好！”
這“好”字一出，站在一旁的江航等人不約而同的長出了一口氣，這氣氛實在是太壓抑了。
在場院領導的都是人精，他們都看出了王清源對待莫楓的態度比起昨天來有所松動，這是好事啊，莫楓是正牌中醫出身，他即代表中醫，可以說，王清源對待莫楓的態度就是對待中醫的態度。
解鈴還須系鈴人，王清源是這次剿滅中醫運動的發起人之一，如果他的態度有所轉變的話，說不定這場浩劫就消彌于無形了。
江航作為一個心血管專家，他學的可是根紅苗正的西醫，之所以對中醫如此上心，是因為他是站在常務副院長這個位置上考慮問題的。
在健民醫院的帶動下，省人院的中醫科也是大有起色，那些沒有多少成本的樹皮草根在近段時間著實給省人院創造了不少利潤，這只剛養大的會下金蛋的小母雞江航可不愿就這樣被人殺掉。
打過招呼后，接下來的事就順利了，莫楓從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一個裝丸劑用的白色塑料小瓶，擰開瓶蓋從里面倒出十余粒綠豆大小的褐色藥丸，在眾人的注視下來到了病情最嚴重的那個患者床前。
這個患者昨天上午已經進入半休克狀態，服過幾次板蘭根針劑后人便清醒了過來，雖然精神還是有些萎靡。但比起昨天來卻是天壤之別。
在得知莫楓便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后，這個四十歲左右的患者用無比虛弱的手死死抓住莫楓的胳膊，流著淚好一頓感謝，最后還是莫楓告訴她靜心休養不能激動才有利于臉上的傷口復原時。患者這才總算松了手。
待患者平靜下來后，莫楓示意護士將她的床頭升起四十五度，然后親自把藥丸送到了她的嘴里，最后用水送藥咽下……
十二個患者莫楓竟然用了半個多小時才算忙完，每到一個患者床前。莫楓都會收到一大堆感激的話，特別是昨天那個求莫楓一定要救救她的年輕女子，激動得竟然要下床給莫楓磕頭，嚇得莫楓好一通勸才算作罷。
“莫大夫，患者體內的多蘭球菌多久才能消滅？”這次問話的是王清源，從實驗室最新發來的培養基報告中王清源了解到這些患者血液中還有少許沒有被滅活的多蘭球菌，雖然數量極少卻不容忽視，因為每一個多蘭球菌都可以視為一個定時炸彈，引發一場災難只需一個多蘭球菌便已足夠。
“這些藥丸對多蘭球菌的針對性很強，如果不出意料的話兩個小時便能見分曉。”莫楓知道這是能夠使得王清源改變立場的關鍵所在。因此說話也沒有含糊其詞，直接告訴了王清源具體的藥效時間。
“好好，真是太好了，這些患者總算是有救了！”王清源一反剛才的古板和冷峻，一臉激動的搓著手連連說道。
“看來這老家伙也不象想象中的那樣討厭。”望著為患者著急的王清源，莫楓對他的印象頓時改觀了不少。
“莫楓，你剛才給患者服的藥丸真的能徹底清除他們血液里的多蘭球菌嗎？它的原理是什么？”望了一眼監護室內靜靜躺著的一群患者，王清源一臉疑惑的沖莫楓問道。
莫楓聽聞，稍微思索了一下，然后笑道：“呵呵。王老，不是我故意賣關子，患者現在還在那躺著，即便是我說的天花亂墜又有什么用。我看不如咱們還是等下午化驗室結果出來以后再討論這個問題好不好？”
王清源對中醫的成見由來已久，可以說是根深蒂固，莫楓知道絕對不是一句兩句話就給讓其放棄以前的主張的，這些事無法操之過急，更無法只用理論來說服他，事實勝于雄辯。既然他信奉實驗室數據，那還是用化驗結果還證明中醫的價值比較好。
“好，好。”王清源破天荒的拍了拍莫楓的肩膀，面色有些落寞的說道：“既然是你的這些藥丸不能根除患者體內的毒菌，你也比我強啊，至少能使患者達到目前這種情況，我自問做不到。”
莫楓不知道曾聽哪個圣人說過，在取得了一定社會地位后還敢于自我批評的人絕對不可能是奸佞之輩。看來柳老說的沒錯，王清源對于中醫和西醫只是學術之爭，并不涉及個人喜好以及人品道德方面的問題，這樣的話就好辦了！
“王老，您可千萬不能這么說，先前小子就說了，這些只是碰巧而已，醫學方面您是權威，您在血液病方面的成就可是在世界醫學界都有著很高的影響力……”
“好了，別拍馬屁了！是不是碰巧我心里明白，你可是銀州新近崛起的大神醫，你總不能每個病都碰巧能治好吧？”王清源難得的笑罵了一句，然后神色一肅，說道：“下午四點鐘應該能出結果，到時咱們再在這碰頭吧！”
“那好，王老，咱就這么說定了？”昨天的事發生后，王清源不可能不調查自己，因此莫楓也不為自己辯解，遂應口答應了下來。
“嗯，說定了，忙你的去吧！”王清源沖著莫楓揮了揮手，背著手便朝著江航給安排的休息室方向走去，王清源年歲畢竟大了，一晚沒怎么睡，現在也有些撐不住了。
“莫楓，這是個機會，如果王清源能夠站起來證明中醫，不，哪怕他保持中立，這場聲勢浩大的中醫浩劫就有可能因此出現轉機，一定要想辦法盡力爭取。”不只是柳清野，就連凌雪嫻和凌岳也都這么認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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