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千四百七十二：追憶之殤

章一千四百七十二:追憶之殤

子午食院抱菊舍

故地重回，望著眼前皚皚白雪中熟悉的小小庭院，望著那微微有些斑駁的牌匾，秦羽一時間感慨萬千。

他記得，自己第一次來這里的時候，對著牌匾上抱菊舍三個字吐槽了半天，還被小白撲倒在地嚇得夠嗆，世界觀第一次被顛覆。

他記得，龍玉陽無論風霜雨雪，每日清晨舞劍的俊美身影。

他還記得，洛洛聞到龍玉陽的藥膳就吐舌頭的樣子，龍玉陽靜靜篩選花茶的樣子，洛洛和小白上躥下跳的歡樂樣子。

時間啊，永遠都是那么殘忍，帶走現實，留下回憶，它又是那么溫柔，將回憶拉得好長好長，變成一根細細的絲線，在心頭反復纏繞，纏/綿不斷，讓人歡喜，讓人流淚。

忽然間感覺鼻中微微酸澀，眼前些許模糊，秦羽轉頭看向慕容雪，發現慕容雪也是一副懷念的樣子，唯獨洛洛和小白異常興奮，迫不及待歡呼著沖了進去。

“秦羽哥，我們以后還離開嗎？”慕容雪擦了擦眼角，用充滿希冀的眼神望著秦羽。

“也許吧，但無論我們去哪里，經歷什么，這里都是我們的家！”秦羽握住慕容雪溫暖柔軟的手，微笑著說，“走，進去吧，收拾收拾一起做飯。”

“恩！”聽了秦羽的話，慕容雪立刻喜笑顏開，用力點頭和秦羽一起并肩朝里走去。

石姬和清漪相視而笑，她們對抱菊舍沒有太深的感情，換言之沒有一個可以定義為家的羈絆。對石姬來說，家在妖界，對清漪來說，家族是家族，錦衣閣只是一個住的地方。所以對她們而言，家的定義是移動的，秦羽在哪里，哪里就是家，至于別的都不重要，哪怕浪跡天涯都不重要。

然而，走進院子，眾人卻登時定住，率先沖進來的小白和洛洛和愣愣地站在那里，呆呆望著站在院中的白衣青年。

白衣青年面無表情，甚至連眼神都沒有，那種木偶般的木然，比什么呆滯空洞都更讓人揪心。他只是定定地站著，一動不動，眼都不眨，宛若一尊用冰雪雕刻而成的美麗雕塑。

龍玉陽！

龍玉陽真的回來了！

秦羽記起離開眾圣殿前霍圣的話，龍玉陽會得到命令先一步回子午食院等候，可他沒想到，龍玉陽竟然會直接出現在抱菊舍的院子里，這是巧合嗎？如果不是巧合，這意味著什么呢？是不是意味著龍玉陽還殘留著那么一絲絲意識，至少也殘留著一點點本能？

“玉陽大哥你……”秦羽心中升起希望，剛想開口就見洛洛和小白突然從呆滯中驚醒，激動地撲了上去，他想阻止都來不及。

小白保住龍玉陽的腳踝不撒爪子，吐著舌頭呼哧呼哧叫喚個不停。洛洛則抓住龍玉陽的袖子狠狠拽了一下。

嗤啦一聲，袖子被直接扯破，洛洛仰起頭怒氣沖沖地說：“快說，你跑哪玩去了，快點說啊，洛洛很生氣你知不知道！”

龍玉陽毫無反應，依舊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連眼睛都沒有動一下。

看到這一幕，秦羽只覺得鼻子猛地一酸，龍玉陽的事情他還沒有說出來，自從離開稷下食宮他就在琢磨該怎么告訴慕容雪和洛洛，慕容雪還好，畢竟心智成熟，洛洛就不好辦了，如果得知龍玉陽的情況，洛洛能受得了嗎？

可是，受不了又能怎么樣呢？事實如此，受不了也得受，這就是現實。

“玉陽大哥，你怎么了？”慕容雪也發覺了龍玉陽的不對，試探著剛想走過去，卻被秦羽一把拉住。

“先別過去。”秦羽低聲道，他還記得眾圣殿外龍玉陽突然爆發出的冰冷殺意是多么可怖，雖然龍玉陽沒有對洛洛和小白動手，但在還沒確定情況的前提下，他不敢讓慕容雪冒險，否則以龍玉陽現在的實力，如果給慕容雪一下，慕容雪鐵定香消玉殞。

便在這時，讓秦羽震驚的一幕出現了，洛洛見龍玉陽不回答，氣的使出壓箱頂的絕招頭槌，用腦門去撞他的肚子。

結果，撞是撞到了，卻沒有將龍玉陽撞出去，反倒把自己撞得哎呦一聲差點跌倒，就在她差點跌倒的一瞬間，龍玉陽突然伸手抓住了她的小手。

龍玉陽終于動了，而且動的不只是身/體，還有眼睛，雖然還是沒有眼神，但他的雙眼的確轉了過來。

看到這一幕，秦羽震驚之余隨即大喜，龍玉陽非但沒有攻擊洛洛，反而在洛洛跌倒的瞬間拉住了她，這是不是意味著龍玉陽還殘留著更多的意識或者本能呢？是不是因為洛洛和他生活的最久，刻下的烙印最深，留下的記憶更多呢？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洛洛就有可能成為喚醒龍玉陽的關鍵，龍玉陽就擁有重新恢復意識的可能！

“你放手，不然信不信我咬你！”洛洛呲出可愛的小虎牙朝龍玉陽示威，她還沒有發覺龍玉陽出了問題。小白卻發現了問題，松開爪子坐在地上，仰起頭用擔憂的眼神望著龍玉陽。

“唉，洛洛別鬧了，進去再說吧。”秦羽走過來輕輕拉住洛洛，同時試探著碰了碰龍玉陽，龍玉陽并沒有再流露/出殺意，他這才放下心來，看來諸圣給龍玉陽下的命令不止一條。

洛洛雖然不愿意，但也只能跟著秦羽進屋，眾人進屋之后，慕容雪和清漪趕緊取水找來抹布，將大餐桌和椅子擦了一遍，然后燒水沏茶，沏的就是龍玉陽當年進行篩選的花茶。

一人一杯清香撲鼻，整個房間都洋溢著淡淡的花茶香氣，連帶著屋里冷澀的空氣也變得溫暖了起來。

“都坐吧，洛洛你也坐好，有件關于玉陽大哥的事情，是時候告訴你們了……”秦羽讓眾人圍桌做好，捧著滾燙的茶杯，將稷下食宮中省點錢霍圣告訴自己的那些事娓娓道來。

龍玉陽沒有坐，他依舊站在院子里，站在雪地中，靜靜地，靜靜地……

仿佛那就是他的歸屬，那就是他的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