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登州城外的登萊軍和叛軍的交戰簡直成了笑談,也算是歷史上的奇葩一朵。火
當尤世祿統領戰兵主力三千人同叛軍戰力最強的騎軍主力激戰時,一旁的壓陣的張燾所部中數百遼人竟然陣前投向叛軍,這真是讓登萊軍將風中凌亂的節奏。
登時,登萊軍陣腳大亂,叛軍趁勢掩殺,登萊軍大敗逃向鎮城,幸得鎮城上弓弩和火銃手掩護,這才撤入城內。
總鎮尤世祿身中三箭,退回水城,好在有重鎧護身,只是輕傷,但是心內憋屈無比,他從來沒吃過這般敗仗,就是同建奴死拼也沒說這么短短時間敗下陣來,他只能慨嘆不是自己的嫡系部下就是不給力啊。
此戰三千登州戰兵折損近千,可謂傷筋動骨,已是不可能出城決戰了。
孫元化聽聞一聲長嘆,天不佑我啊,他原想尤世祿勝上一陣,他乘勝同孔有德商議招撫,他料定新敗后的孔有德有八成把握能降,誰知明軍還是大敗,他不禁大罵尤世祿你也就是個耍嘴炮的。
他即刻命令水師派出船只前往靖海衛,沒法子,只能讓趙烈出馬剿滅叛軍,如今盡快擊敗孔有德收拾局面是他唯一能做的了。
王僉豈敢怠慢,即刻派出船只前往靖海衛,這不只是頂頭上司的急務,也干系他的身家性命,今日大敗讓他肝膽俱裂,如今只能拜求趙烈收拾局面了。
船只是派出去了,也帶去了孫元化唯一的希望,可惜他看不到了。
深更半夜,混入敗軍返回登州的奸細三百余人暴起控制了城門,孔有德大軍突入登州城。
登萊知府孫元化、監軍道王徽、副將張燾、都司都指揮同知楊景堂等盡皆被俘。
登萊城內四千余軍兵也是一同被俘,還有十余萬餉銀,數十門大炮,幾十名葡萄牙鑄炮師以及數百名炮手一同被俘獲。
半夜紛亂吵雜的登州讓登州水城也亂成一團,尤世祿和湯謙先后登上水城督戰,不用太復雜的頭腦也曉得登州完蛋了。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守住水城,畢竟通往外界的官道都被叛軍占據,水城通海是他們同大明朝廷聯絡的唯一通道。
當冬日里白晃晃的陽光升起時,登萊水城外叛軍近萬耀武揚威的整隊鼓噪。讓水城的大明軍兵噤若寒蟬。
耿仲明眼神復雜的看著這一切,心中微動。
尤世祿下令全城備戰,將祭廟和戲臺和一些民居拆毀,儲備滾木擂石,以備長期堅守待援。他曉得登萊戰局短期內沒有可能結束了。
朝廷的流程他門清,內閣接到登州急報,傳送天子,天子同朝臣商議,定策,出旨意調集援軍,等到派出援軍,援軍到達,最快也得三月有余,在此之前。他只能統領不足兩千的戰兵和青壯困守愁城了。
晚間勞碌了一天疲乏不已的耿仲明回到水城的宅中,剛剛用過晚飯,護衛稟報有人自稱故人求見。
耿仲明心中一動,躊躇片刻,還是讓人進來。
“耿大人別來無恙啊。”來人進來后大禮參拜。
耿仲明抬眼一看真是不能再熟的熟人了,正是孔有德的護衛頭目龐豫,此人身材不高,但是極為健壯,弓馬嫻熟,頗有心計。被孔有德因為心腹,說實話放出去就是游擊一流。
“哦,本官還當何人,原來是龐豫。你可知現下登萊都是通緝你等的嗎,還敢入得我府上,當真膽大。”耿仲明面沉似水。
“哈哈哈,”龐豫大笑道,“談什么登萊,如今登萊就剩下這個水城而已。我家都元帥之所以不強行攻城,就是因為在意城中水師戰船,否則小小水城旦夕可下。”
“哦,你家大人大可放手攻城,看看如何旦夕可下。”耿仲明冷笑道。
“耿大人所言差矣,旦夕可下許是虛言,不過我軍全力攻城,數日可下大人必不會否認吧。”龐豫拱手道。
耿仲明笑笑沒有言語,攻城分怎么的攻法,如孔有德象建奴那般驅趕百姓攻城消耗城內守軍的滾木擂石,待守軍滾木擂石耗盡,大軍趁勢攻城,估摸水城失陷也就是早晚的事。
至于孔有德是不是會如此做,據耿仲明看來孔有德肯定會,這個人為了目的不折手段,已經是反了,還會在乎一兩萬百姓的性命嗎。
“大人,此番戰船能不能保全,都在大人身上。”
“真是好笑,本將乃是登州標營參將,呵呵,你等乃是叛賊,今日我也不斬你,滾吧。”耿仲明一擺手道。
“大人向來多智,此番卻是如此不明,可嘆啊。”龐豫急道。
“耿大人同我家大人相交莫逆,此番我家大人不滿沿途狗官克扣怠慢不得不反,大人雖說是沒有同我家大人一同反了,但是在有心人眼里你同我家大人都是一路的,現下耿大人正在守城還好說,待勢頭過后有心人看中了耿大人的職位,使出些手段,呵呵。”
耿仲明心中一沉,他如今最怕的也是這個,現下守城同舟共濟,沒人顧及他這個,但是一旦平定叛亂后,有人看中他的職位,小小的使些手段,一些清流風評一番,有心人再推動一下,到時同耿仲明丟官去職都是輕的。
“何況,我家大人要是讓人攀咬一下,也是很容易的事情。”龐豫陰陰的來了一句。
“你,”耿仲明氣極,這是往看中他身下位置的人手里遞刀子,這干人還能放過嗎,一個參將也是位高權重的武將了,多少守備游擊都是瞄著,遇到這個良機豈能放過。
“哈哈,我家大人向來顧全好兄弟,也向來依仗耿大人的才能,萬望大人不要讓孔元帥失望啊。”龐豫笑道。
耿仲明太曉得孔有德狠毒的個性了,如果他不從,孔有德定會使出殺手,他就是一個寧讓我負天下人不讓天下人負我的性子。
“耿大人放心,我家都元帥此番也不是真的反了,不過是讓大明軍兵曉得我等遼兵的厲害,不敢逼迫我等去遼東,最后讓朝庭不得不招安。”龐豫循循誘導。
耿仲明天人交戰,左右是個死,與其糾結被秋后算賬,不如奮力一搏算了。
凌晨冬日里的水城暗黑一片,西城門上搖動著三個火把,突然,外面一里外也搖動起三個火把,城上和城下微弱的火光相映是那么詭異,而火把中心烈紅的顏色就像剛剛流淌出的鮮血。
千斤閘在吱吱嘎嘎的聲音中被絞起,城門大開,外面的叛軍無聲的沖向城門,只有兵甲相撞的金屬聲響響徹了黑蒙蒙的原野。
當千斤閘被打開時,尤世祿手下的親將就已經知道出了內賊,急忙稟報尤世祿,等到尤世祿聞訊披掛整齊帶領六百家丁趕往西門時,無數叛軍正沿著大街沖向總兵府。
兩軍在主道相遇,即刻展開廝殺。
叛軍的數目遠遠多過尤世祿的親信家丁,但是尤世祿臨危不亂,利用主道不寬,叛軍兵力施展不開同叛軍殊死搏殺。
兵甲相交的聲音和死傷者嚎叫聲瘆人的回響在街道上,叛軍利用人數優勢不斷沖擊家丁的防線,尤世祿麾下軍兵漸漸不支。
尤世祿全身魚鱗甲負手注視著陣線離他愈來愈近,他卻是紋絲不動。
“大人,屬下在此擋住叛賊片刻,大人即刻從水門來開,再遲就來不及了。”一個親將跪下道。
“尤泉,不要多說了,如今日我從這里逃走,我整個尤家都會為此蒙羞,我兄長也會為我為難,好了,你帶領愿意走的即刻上碼頭吧。”尤世祿拿起手里的長柄馬刀。
“大人,屬下不會走的,屬下也是無顏見大老爺啊。”親將流淚道。
“好,那就同我一同殺敵,走。”尤世祿拿起長柄馬刀同身邊幾十個親兵殺向前方。
尤世祿帶領軍兵如同瘋虎般不顧生死殺入敵群,手里長刀過處人甲俱碎,身邊的家丁也是奮勇拼殺,他們大多是寧夏尤家的家生子嗎,如果同尤世祿戰死,身后自有尤家安置,如是臨陣脫逃,即使逃回去,家里一大家子也是被尤家處置的結果。
尤世祿又是一刀砍倒了一個叛軍頭目,這個頭目也給尤世祿的左臂砍了一刀,這一刀破了甲,讓尤世祿左臂鮮血直流。
尤世祿大吼一聲,鼓起全身氣力輪圓大刀沖向下一個敵手,這個叛軍嚇得肝膽俱裂,他沒有捅刺尤世祿,而是將長槍格擋,馬刀卡的一聲,將木桿砍斷,連同叛軍被斬為兩段。
尤世祿哈哈大笑著如天神般沖前,就在此時,弓弦響處,幾支羽箭飛來,尤世祿急忙格擋,還是有一支弩箭從他肋下破甲而入,入肉逾寸,鉆心的疼痛讓他身形一頓。
前方一個叛軍大刀趁勢砍來,就是想撿個便宜,建個大功,這可是明軍主將。
尤世祿勉力一閃,沒有全部讓開,左肩甲片碎裂,血肉翻飛,尤世祿痛哼一聲,單只右手用力揮下馬刀,從叛軍脖頸砍入,幾乎將其級砍掉,但是單手氣力不足,刀還是脫手了。
渾身浴血的尤世祿不甘的向后面的叛軍大吼了一聲,嚇得對面兩個叛軍肝膽俱裂,急急向后閃避。
此時又是幾支羽箭向尤世祿飛來,尤世祿笑著看著箭矢,腳下紋絲未動,他已經沒有氣力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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