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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沉默了一會兒，沒有理會張玨那一問，繼續說道：
“你看見王康健背后的紋身，你算出了那副紋身日后必定有大用。所以你看他的命，看出了王康健會因為這副紋身，而飛黃騰達。你看見了結果，所以你需要一個完美的過程來解釋這一結果。”
張玨悚然一驚：“你在說什么啊？”
“黃半云的出現，達到了推波助瀾的目的。但是你不覺得這一切真的很巧么？就在你被圍攻的時候，恰恰王康健和你走散了。他不用走的，他為什么要走？你明知道那些人不敢傷害王康健，可你還是讓他走，讓他和你走散。你不是一個蠢人，而你之所以要讓他走，卻為了什么？”
張玨怒不可遏：“你不要血口噴人，為什么說的我要害他？”
“你自己知道這一切是為什么。因為王康健和你走散了，他才會被黃半云抓住，被黃半云抓住，他才有機會通靈。只有他通靈了……”
‘啪’
老者一拍桌子，收斂了笑容：“只有他通靈了，他才可以看得見黑白無常！”
張玨抱著腦袋，痛苦的喊道：“你胡說！”
老者呵笑一聲：“他被黑白無常抓走，才有機會飛黃騰達，在九死一生中飛黃騰達。但在之前，王康健背后的紋身是你一直掛念的。當你們被黑白無常堵住的時候，你脫身了，他卻伏誅了。你其實心里清楚，如果那個時候你告訴黑白，王康健身后有紋身，他怎會被捉下地府？”
張玨拳頭捏的咯崩作響，牙關緊咬。緊張不已，心驚不已。我害了王康健？不，這一切到底怎么回事啊。
“只有他被抓進地府。他才會飛黃騰達，你是知道這個事實的。難道你想不到在陽間露出那紋身。會救他一命么？你如此聰明，素有急智，怎會偏偏在那個時候給忘記了這一點？而你又不覺得，黑白無常收他做兒子，有點太過草率了么？”
“黑白無常在地府之中是最老的一代，他們的勢力比你祖師道加起來還要強大。如此兩位狠人，卻因為一副圖案，草率的就收了王康健為義子。忽略內心深處的聲音。表象的你，覺得這一切正常么？換位思考，如果你是黑白無常，你會因為一副圖案，會因為一個他是崇拜你的人，便收他為義子，從而對他好的無微不至，簡直已經到達了完美的親情。你會么？”
張玨深吸一口氣，猛地一嘆：“不會。”
“對！他們不會這樣，你自己也清楚。上位者根本不會如此草率。也不會自戀，愚蠢到了這個地步。你知道這一切。呵呵，哈哈哈哈。”
老者仰天大笑。忽的站起身來，沉著臉看著張玨，一字一頓的說：“現在呢？你懂了么？不，你想讓自己懂了么？”
張玨眼神躲閃片刻，忽的又變成滿臉茫然：“我依然不懂你的目的，叫我來，只是想要用一切一切牽強的解釋，來讓我認為我錯了么？你的世界為何遍布陰謀詭計？你到底是誰啊。你想做什么啊？”張玨再度落淚。
“唉，你仍然在裝睡。”
老者嘆口氣。言語之間竟然頗為傷心：“為了結果的成立，你給了自己無數牽強的過程。固執的人吶。睜眼看看吧，這個世界如此美好。你為什么非要沉浸在你自己的世界之中？黑白無常真的收了王康健為義子么？你又真的收了林韻么？你做的這一切的一切，你分明知道你想干什么，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老者情緒激動了起來，一把掀翻了桌子，指著張玨鼻子呵斥一聲：“當你從草堰縣走入江北的那一刻起，你已經不是你了。發生的一切，都是你提前設計好的情節。你知道所有的結果，所以你給了無數牽強的過程。事情的進展，即使磕磕絆絆，可卻依然看似漏洞頗多的進行到了現在。張玨！”
張玨起身后退一步，瞇著眼睛看了看老者，沒說話。
老者上前一步，鼻子貼鼻子，惡狠狠的說道：“而你之所以設計出這一切，其實只是想給你下地府的行為，給這一個牽強，而又合理的解釋……”
張玨依舊沒說話，半晌，紅著眼睛歇斯底里的吼叫了起來：“你他媽到底是誰啊，我又到底是誰啊，這到底是哪里啊，到底發生了什么，我又錯過了什么啊！”
“附耳過來，既然內心深處的你，不想讓表象的你知道這一切，你自己不敢讓你自己知道這一切。那么，我便索性將這一切都告訴表象的你吧。即使你仍然會選擇遺忘，即使你依然會不相信，但我但愿這一切能夠讓你的表象清醒一會兒，就一會兒！”
“別……”
張玨下意識的拒絕，可眼里突然閃過一絲懷疑，我為什么要拒絕？
“告訴我。”
老者趴在張玨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張玨猛地后退，尖叫一聲：“不，不可能！”
言罷，臉色煞白，眼中閃過濃郁的驚恐之色……
黃泉路。幽都外。
王康健和張玨默默的向那里走去，兩人的面色出奇的一致——驚恐，不可置信。
王康健三番兩次回頭看看張玨，每每欲言又止。眼中神采閃爍不定。
張玨三番兩次回頭看看王康健，每每語言又追，眼中恐懼之色閃爍不定。
“玨哥。”
王康健啞著嗓子，終于打破了僵局。
“呵呵，怎么啦？”張玨笑道，笑的很溫和。
王康健語氣有些低沉的道：“你是不是怕我？”
“沒有啊。”張玨笑著說，可卻掩飾不住眼中的恐懼。
王康健嘆口氣：“不用反駁了。我知道你怕我，因為我現在也怕你了。”
張玨深吸一口氣，沒有作答。
王康健繼續道：“我知道了所有。我也知道，你一樣知道了所有的一切。我不相信，我知道，你也不相信。”
張玨語氣有些苦澀：“別聽他的話，做好你自己。”
王康健卻噗通一聲跪在了張玨面前，磕了三個頭，眼神里有絕望之色，也有驚恐之色，語氣顫抖的道：
“玨哥，還陽吧。出去找到你的真相。同時，也求你，求你幫我找到我的真相。”
張玨神色有些飄渺，呢喃一聲：“世界上怎么可能有真相呢？康健啊，你怕么？”
“怕。”
“你怕的是什么？”
王康健流淚了，哭的稀里嘩啦：“玨哥，我怕這個世界本就不存在，我怕一切其實都不存在。我怕的是，世界不一樣了，我卻還是原來的我。”
張玨黯然：“我怕的也是這個。”
言罷，張玨踏上黃泉路。
看著張玨的背影，王康健再次磕了個頭，喊道：“玨哥，救我！”
張玨點點頭：“救你，同時也救我自己。”
張玨的身影消失了，而王康健卻忽然一個機靈，上下打量自己一遍，疑惑的道：“我跪在地上干什么？這是哪里？”
王康健起身，茫然的看著周圍陌生的環境，一拍腦袋：“我怎么變得如此健忘？玨哥昨天還陽了，我心里不舒服，又沒他陪了，心里不舒服跑到這里來散心？哦，對，是散心。”
呢喃自語著，王康健慢慢走向半步多：“得快點回一方城啊，我老婆還在家等我呢。唉，得抽個時間回陽間去看看了，走了這么久，我爸媽得擔心死了吧？希望玨哥回去給我報平安吧……”
走出黃泉路，張玨回頭看了眼那石碑。提了一口氣，狠狠吐出一口唾沫；
“呸，這該死的鬼地方啊。再也不回來了。”
看向前邊一片虛無，一抹安心浮現臉上。穿過它，便是陽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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