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戈隆和血屠兩個人的動作,血羽也禁不住對之前已經私下里觀察的膩歪了的蘑菇生出一股好奇,提起爪子從鳥巢里走了出來,往跟前湊去。
她剛走了兩步,卻突然發現戈隆右邊的腦袋上有一雙眼睛正在看著自己,烏黑的眼球如同精致的玻璃珠一樣,在曲線的邊緣折s出一道明亮的光澤。
血羽小嚇了一跳,朝前邁去的爪子停在半空中,仔細一看,才發現這個雙頭食人魔腦袋上站著的正是一只羽毛漆黑的烏鴉,此時正歪著頭一動不動地盯著自己。
她眨了一下眼,確定自己沒有出現幻覺之后,慢慢地想起來戈隆之前腦袋上不知從何時開始一直頂著這個鳥,只是她之前沒有注意而已。
“血屠,怎么樣?”
戈隆的詢問一下子吸引了血羽的注意力,她的目光從烏鴉那宛如融入黑暗的羽毛中移開,焦急地想要從兩個龐然大物的身體后把自己的腦袋探進去看個究竟。
“沒問題,酋長。”
血屠把自己的身體挪開一些,戈隆在血羽憤怒地目光中湊上去重新堵得嚴嚴死死,而他們這一次行動的目標也終于露出了廬山真面目。
這是一種看上去口感很厚實的蘑菇,通體黑色,如同小孩子用泥土笨拙地捏出來的作品一樣,蘑菇的菌帽和菌桿都非常的飽滿,表面卻有種粗糙的感覺。
“這些是那些熊人帶來的?”
戈隆問了一句廢話,不過血屠還是敬業地給出了答案。
“沒錯,酋長。這是他們從他們家鄉帶來的,聽說是白熊人的薩滿祭司專門培育出來的一種菌菇,生長周期較短,而且生命力也不錯,比較容易成活。事實上如果不是那兩個地精生病了,這些熊人才留了點蘑菇種在了雪人的山d中,他們帶來的儲備幾乎已經吃完了。”
“你們在說什么?”血羽不耐煩地撲棱著翅膀,完全聽不懂兩個食人魔之間的對話讓心高氣傲的鷹身人女王很是不甘心“你們是要吃這些叫做蘑菇的東西么?我也要。”
“所以說這些是你從那個山d里面刨出來。然后種在這里的?”
戈隆回憶了一下,然后發現血屠的確有這個作案動機。當初他一發多重龍息術差點把自己的大腦烤熟,后面長時間處于昏迷狀態。他只知道在這期間血屠獨自完成了雪地巨魔搜救行動這一壯舉,暗影氏族現在有一大半的戰士都要受他的救命之恩。至于類似這樣的小事。也沒有人敢在戰后那種緊張的氣氛中來打擾他。
不過就目前來看,這倒是一個意外之喜。鷹身人這個種族,可以說是全民懶癌的種族,并且任性到了極點。能激發她們的興趣做點正事,部落的各項犯罪率都要大幅度縮水。
“血羽。這些蘑菇你感覺怎么樣?培育它們麻煩嗎?”
“嘖。”血羽不爽地抖了抖身子,舒了個懶腰,顯然剛才戈隆沒有搭理她的舉動已經被她記在心里了“當然麻煩了,每天都要把水澆上去。這個東西真的好吃么?”
鷹身人女王看著一個個傲然挺立地蘑菇,圓滾滾的菌帽看上去相當地樸素,頓時鷹身人天生的多疑出現在了她的心中。
“既然這樣,血屠,多摘點蘑菇,我們走吧。”戈隆直起腰桿“對了,你準備怎么做?”
“你們現在就要吃?”血羽頓時跳了起來“我去讓我的女兒把蘑菇全部都摘下來。”
“閉嘴。你老老實實地跟著就行了。”戈隆訓斥了一聲“蘑菇都摘完了我們以后還吃什么?”
總而言之,在戈隆的鎮壓下,血羽只能老老實實地和他在山d外面等著血屠的采集。值得慶幸的是,因為時間還早,加上鷹身人們的生物鐘正處于待機狀態,戈隆和血羽站在外面大概有半個小時左右,整個后山都靜悄悄的一片,連根鳥毛都看不見。
戈隆忍不住想到了之前開開心心結伴下山的那群小鷹身人,然后看了一眼蹲在旁邊蹲著蹲著開始咬牙切齒,不斷用爪子抓著地面的血羽。他真的難以把那些毛絨絨的毛團和這只兇殘的掠食者聯系在一起。
他悄悄地攤開手。之前化身憤怒的小鳥的小鷹身人正仰面躺在他的掌心,因為后面有著尾巴的原因,兩個爪子高高揚起。戈隆伸手用小手指碰了碰,幫她翻了個身。
“裂魂者。你要我的女兒干什么?拿去吃么?”
戈隆堅信這是表面上的意思,于是他坦然地回答道:“不,自從加入了奧西姆之后我就不吃人了。”
血羽轉過頭,兩個狹長的眼睛打量著他的兩個臉,又重新轉了回去,冷哼了一聲。
血屠紅色的身影一搖一晃地從山d里出來之后。戈隆很是松了兩口氣,被言靈束縛的血羽還好,要是被其它的鷹身人圍上了,總會遇到各種神奇的麻煩。他親眼看過一個鷹身人在降落的時候被一塊石頭絆倒,回過神來之后勃然大怒,毫不猶豫地對著石頭發動了自殺式的沖擊,把自己撞暈了過去。
這等的小心眼,和食人魔轉頭就忘的淳樸秉性,簡直就是兩個極端。
在只有食人魔的時候,血槌營地還是非常清靜的,除了不知道為什么但就是互相追著跑來跑去的小食人魔,成年的食人魔一般都在發呆和睡覺。然而現在,營地盡管還是那么空曠,但真的算的上清靜的地方就只有戈隆的祭壇……的廢墟旁了。
興許是戈隆他們回來的動靜太大,米波五兄弟睡眼惺忪地從石塊中爬了出來,親熱地圍上了戈隆,一邊的血羽看到這個情景,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口水。
血屠神奇地變出了幾套餐具,然后手腳利索地在原地搭起了一套巨大的烤盤。戈隆幫不上忙,但在一邊看的有趣,五個小狗頭人已經自覺地爬上了他的腦袋。
是不是又重了一點?
戈隆在心中衡量了一下,感覺自己的兩個頸椎還沒有壓力之后,便任由他們去了。
“你這是要燒烤么?”
“是的,酋長。”
血屠的獨眼觀察著面前巨大的石頭烤盤。在他的身邊逐次擺放著裝著蘑菇的籃子、裝著各種調味粉末的小布包,盛著亮晶晶的油和一些鮮r的石碗,以及一個上面躺著各種各樣器具的大石塊。
戈隆探過腦袋看了看,這些器具的種類并不多。基本上有石刀、小石槌、木片這三種,能夠完成切、砸、夾、挑這幾種功能,至于組合起來的效果怎么樣,估計就只有血屠自己知道了。
“酋長,火。”
血屠用自己的獨眼瞅著戈隆。戈隆也用自己的三個眼睛嚴肅地瞅著血屠。
一般來說,烹飪用的火焰都是食人魔勇士用食人魔獨有的擦木取火法來獲得的。不過,如果有施術者在場餓的話,直接利用魔法來取火自然是最方面的選擇了。
唯一不妥的是,這個施術者是戈隆。
戈隆有些糾結,他自己的魔法他最清除,凡是成功釋放出來的火球,就沒有不爆炸的。雖然這樣一來的殺傷力更強,但現在只是點個火,他總不能一發炎爆術丟過去吧。
火苗的話。應該沒有關系吧。
戈隆定了定心,在所有人的注視中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捏碎了一個魔力水晶。魔力如同流水一般順著他的手臂匯聚到他的掌心,一陣魔法的波動隨之出現。
血羽隱隱地感覺到不妙,她的天賦雖然強大,但完全是憑著本能使用。沒有鍛煉過的精神力只是比普通的鷹身人強一點,所以戈隆身上毫不遮掩的龐大魔力她只是隱隱有些感覺。
不過此時此刻,面對戈隆的施法,她只感覺自己胸腔中的心臟不爭氣地開始狂跳起來,當下猛地振翅。朝著身后躍去。
“嗚嗚嗚嗚嗚嗚!”
五個小狗頭人上蹦下調的躁動起來,咬著戈隆的四個耳朵拉扯著讓他停下來,然而作為一個優秀的食人魔祭祀,他釋放出來的魔法也就只能勉強指個方向。
更怕的事情發生了。戈隆的兩個腦袋之間仿佛有個堵住的通道被猛然打開了,他只感覺自己的大腦一片清明,對于精神力的掌控在這一瞬間達到了一個巔峰。當然,此時此刻戈隆的心中半點喜悅都沒有,滿滿的是玩脫了的無力感。
天賦.多重施法
戈隆藍色巨大的手掌上漂浮著的火苗突兀地抖動了兩下,隨后猛然竄出了幾點火光。緊接著火苗在短短的一秒鐘膨脹成了一團不斷跳動的火焰,一縷縷火焰如同發狂的蟒蛇一樣糾纏在一起廝斗,暴躁而紊亂。
必須脫手了。
顧不得說話,戈隆轉身直接朝著身后的一處空地扔去,火球如同炮彈一樣飛了出去,轟然落地,彭的一聲,泥土如同雨點般落下。
“你瘋了嗎!裂魂者?”
血羽氣急敗壞地在原地跳了起來,沖著戈隆尖叫。
戈隆尷尬地咳嗽了兩聲,對于眼前的這個結果,他心里已經有了準備,這也是他施術前為什么猶豫地原因。
之前他誤打誤撞地靠著多重施法將死不瞑目……好像還沒死,但依然沒瞑目的精靈法師從天上轟的跟死鳥一樣墜落下來,戈隆一度以為自己在魔法上有了重大的突破。不過,等他認真地實驗了一下之后,他不得不悲哀的發現,這種多重施法的天賦對于他來說是不可控的。
他猜測是因為自己有兩個腦袋的原因。雖然同為一個意識c縱,但兩個大腦的精神波動還是有著微弱的不同的,一旦施法,兩個腦袋的精神波動很有可能會差半拍,讓他對魔法的c控能力大幅度下降。
后來戈隆靠著快速施法這種充滿著食人魔邏輯風味的粗暴做法來削弱這種影響,但也只是削弱而已,這是他種族所帶來的硬傷。
不過,和雙頭精神波動不搭拍帶來的負面影響像對應的,戈隆的兩個腦袋也會“偶爾”合拍一次。
一旦合拍,戈隆的魔法c控力就會暴漲,施法中大量逸散的魔力會被組織起來,因為這種合拍往往只有一到兩秒的時間,所以他會下意識地重新組成新的同樣的法術,多重施法因此出現。
綜上所述,究竟會不會多重施法,戈隆全憑信仰。
劇烈的爆炸讓血羽一同炸毛了,而血屠的臉上則是不變的傻笑。
“安靜。”戈隆聲音低沉地讓血羽老實下來,他沒有生氣,只是他的臉被米波扯著,嘴巴漏氣“你去把火給升起來。”
“愚蠢的食人魔。”
血羽大罵了幾聲,鷹身人的神經比較纖細,剛才那一下可是驚得她爪掉了自己不少的羽毛,好在她的雙翅看上去并沒有什么異常,這才來到了柴火堆邊,撲騰了一會翅膀,給木柴點上了火。
真是太弱了。
看著血羽費了半天勁才放出了魔法,戈隆忍不住在心中嘆息了兩聲,作為鷹身人的女王,血羽的天賦比起某個已經不知道名字的狗頭人祭祀來說也不相上下,現在這樣一個外強中干的樣子,實在是讓他這個實際上的庸才感到痛心疾首。
有了火之后,血屠立刻展現了他身為食人魔特級廚師的強大技巧,憑借著惡魔體質不怕火的特性,他直接伸手到火焰中,把木柴調整好,然后洗了洗手,拿起了一邊的器具。在戈隆和血羽發直的眼神中,那一雙石槌般粗的胳膊展現出了蝴蝶在花叢間嬉戲似的靈巧,預熱、涂油、放上食材、翻擺、撒粉,簡簡單單地一系列動作流暢而自然,配合上那巨大的體形,巨大的反差帶來的是無比的驚艷感。
烤盤的青石上鋪滿了一層晶瑩的熱油,不斷跳躍著滋滋的油花,鮮紅的r輕輕放上去,伴隨著長長而動聽的滋啦聲,r與油便舞起了誘人的探戈。血色漸漸退去,r的顏色漸漸化為了柔和的灰色,用蒼白的石刀切開,就會露出淺紅的內里。
就在r香開始撲鼻的時候,血屠捏著兩個木片,夾著一個洗凈的蘑菇,移到烤盤的上方,松開了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