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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名打人的宮女,估計是金妃身邊專門干這個的,技術還真不錯。雙掌都是準確地打在謝才人的雙頰之上,眼眶啊,耳朵啊,下巴啊,統統沒有波及。
而且前后加起來三十多快四十下打完,絕沒有破皮流血的慘象,兩頰十分均勻地紅脹起來。
“怎么?你不謝恩么?”那宮女一邊質問,一邊打量著謝才人的臉,似乎在盤算著還能在什么地方下手。
謝才人瑟縮地往后縮了一下身子,費力地張開嘴,一絲血跡順著嘴角流了下來。
“妾身知罪了,謝金妃娘娘教訓。”
話說得十分艱澀。俯首在地的謝才人只覺得從頭到腳被憤怒填塞得滿滿的,幾乎忍不住想要跳起來,沖金妃那得意洋洋的臉上也來上幾巴掌。
不過心底尚存的理智卻是清楚知道,這樣的做法是沒用的。別說雙膝冰涼刺痛,根本跳不起來,就算能起來,不等自己的手指尖兒碰到金妃的汗毛,就會被一大堆的宮女太監攔下來。
膽敢對高位分的宮妃動手,那結局,絕不是掌幾下嘴的事兒了。
“讓她在這兒跪一個時辰,好好反省反省。”金妃輕飄飄地留下一句話,被眾人簇擁著去了。
謝才人看著金妃的背影,只覺得心底一陣陣的絕望。
金妃打自己,當然不是為了所謂的一二三四五樣罪名。巴掌打在自己臉上,其實更是打在謝貴妃的臉上。
難怪進宮之前,母親千叮嚀萬囑咐,在宮中務必慎言慎行。
如今事到臨頭,才知道為什么在宮里。人人都是如履薄冰。
稍有不慎,就會被拿捏住,往死里教訓。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主子被罰了,跟著的宮女太監們也都在謝才人身后陪著跪著。
這么幾個人,就在御書房不遠的地方跪著,當中一名小主兩頰通紅顯然被打過,還是挺醒目的。
不過無論是靜靜侯在外頭的皇上和金妃的儀仗人員。還是本就在御書房周圍當差的侍衛宮女和太監。抑或后來走過的抬著御膳的太監隊伍,都好像沒看見他們。
太常見了。
高級小老婆欺負低級小老婆,不說天經地義也差不多。
再說。誰知道將來誰在上誰在下?
宮廷重要的守則之一,就是該聽不見的時候,一定聽不見;該看不見的時候,也一定看不見。
要是多看了兩眼。讓謝才人記住了,將來有一天她翻了身。那豈不是要倒霉?
并沒人給看著一個時辰什么時候到,謝才人自己估摸著差不多了,或者說,只多不少了。才艱難地吩咐兩名宮女扶自己起來。
大家都在涼地上跪了這么久,要起身還真是不容易。
兩名宮女掙扎了爬起來,要去扶謝才人。偏生兩人都是一樣的膝蓋疼痛兩腿酸軟,根本用不上力。好半晌才終于將謝才人弄起來,忙亂著拍打裙子上沾到的污跡。
御書房那邊卻又傳出了動靜。
謝才人立時就重新跪了下去。
剛因為怠慢挨了打,可不能再給人把柄了。
這次卻是皇上和金妃一道出來了。看來金妃之所以到這邊兒來,是被皇上傳過來一起用午膳。
大概是剛用過膳的緣故,皇上沖身邊服侍的太監說了兩句,那太監便讓步輦撤了下去,只有幾名得用的人,跟著皇上和金妃遛彎兒。
謝才人的位置實在太近,皇上想看不見都不行。
只是謝才人被打得皇上已經認不出來是誰了,又跪了這么久,人都快凍僵了,嘴唇哆嗦了半天,勉強說了幾個字,意思是給皇上和金妃請安。
皇上剛露出有點兒奇怪的表情來,金妃便搶先說道:“這是個才人。剛才見臣妾過來,居然不趕著避讓,問她話也不好生回答。臣妾一生氣,就罰了她兩下子。”
“哦。”皇上的腳步在謝才人面前停了一下,并沒有多看兩眼,當即走了開去,隨口道:“大概又是個想見見朕的。你要罰她,何苦在這路上,給人見了說你嚴苛。讓她到靜心宮領幾板子就完了。”
謝才人半張著嘴,無法相信自己耳中聽到的話。
皇上怎么能這么偏心!
金妃卻立時嬌笑道:“皇上說的是,臣妾知罪了。”說著回頭沖后頭的宮女吩咐道:“沒聽見皇上的話么?御書房這樣的地方,是閑逛之所么?把她弄到靜心宮去,領十板子!為后來者戒!”
這不公平!謝才人滿腔憤懣,卻無從發泄,被一名大宮女指揮著兩名強壯的太監,捂著嘴硬拖到靜心宮去了。
靜心宮可不是靜心休養的地方。這是專門處置宮女太監和低位份的小主的地方。
凡是情節輕微、罪名明確、處置簡單的,就在靜心宮;若是復雜些的,視具體情形,就要由內務府乃至慎刑司接手了。
靜心宮在外頭看起來,和一般的宮室沒什么大不同,只是位置偏僻些而已。只是一進去就讓人覺出異樣來。
院子里是跪著等著挨罰的,男左女右。
正殿是行刑之所,大門敞開,以便監察。兩側的宮室則是養傷之用。
謝才人幾乎快要暈去。她想起了宮里處罰的規矩。
也不知從什么時候傳下來的規矩,太監們挨打,可以穿著衣服,還可以叫喊。而宮女們挨打,卻是要跪在特制的刑凳上,下衣盡去,極盡羞辱,而且還不許喊叫。
所以院子里頭,宮女的人數明顯要比太監少得多,只有三四個。顯然宮女們更加害怕責罰,都小心當差。
小主會和宮女同等待遇么?謝才人滿腦子都是這個問題,又驚又怕,雖然明知無用,還是再也硬氣不起來,忍不住對跟在后頭的金妃的大宮女哀求起來。
只是那宮女充耳不聞,只管催促太監們快點兒。
見到一位小主被拖了進來,滿院子的人都看了過來。正在行刑的兩名粗壯老宮人立即加快了速度,三下兩下辦完了,杖下的宮女也顧不得疼痛,趕緊將被撩起來的裙子放下來,匆匆磕了個頭,掩耳盜鈴地拿袖子遮著臉,一瘸一拐地下去了。
“快點兒!”金妃的宮女催促道:“來人服侍謝才人!賞十板子!”
謝才人很快就明白了——小主并沒有優待。或者說,除了優先這一項之外,沒有優待。
等謝貴妃得了消息趕過來,謝才人早已捱完了兩寸寬的朱紅杖,被扔在一件宮室里頭“休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