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樓外面,一名軍士聽見石彥明的詢問,當即回道:“稟將軍,四處都已經搜查過了,沒有發現帶城隍面具的刺客。”
石彥明“嗯”了一聲,沉默不語,不知在想些什么。
那名軍士小心地道:“將軍,整座花蕊殿,只有這間小樓沒搜過了!”
石彥明似乎很生氣,怒道:“混賬,這里是貴妃娘娘休息的地方,怎么會有刺客?”
那名軍士跟隨石彥明多年,知道自家將軍的心思,連道:“是,小的該死!只是那刺客武功高強,萬一真藏在里面,恐怕會對貴妃娘娘不利。”
石彥明沉吟良久,才道:“你說的也有道理,為了貴妃娘娘的安全,不能不仔細一些。”
他上前幾步,站在小樓下高聲道:“微臣欽賜武功大夫石彥明,參見貴妃娘娘。”
見樓上沒有回聲,石彥明頓了頓,還是繼續稟告道:“今夜有刺客逃到貴妃娘娘的寢宮,微臣職責在身,追蹤刺客到此,驚擾了貴妃娘娘,還望恕罪。敢問貴妃娘娘,可發現過刺客的蹤跡,如果見過,請告訴微臣,讓微臣將他捉住,交給官家發落。”
貴妃的臉上現出喜色,但隨即似乎想到了什么,臉色蒼白,一時不知道怎么回答石彥明。
岳無笛附在她耳邊,低聲道:“貴妃娘娘,我讓你開口,你只說沒有見過刺客,可好?”
貴妃玉面蒼白,驚疑不定,嗚嗚地叫了幾聲。
岳無笛道:“你如果同意,就點點頭;不同意,就搖搖頭。”
貴妃既不點頭,也不搖頭。
岳無笛道:“且不說你性命操于我手,就算我不殺你,被那些御林軍闖進來,看見你我孤男寡女同處一室,趙官家臉面何存,豈能容你?”
貴妃臉色變得煞白,眼圈都紅了,身子微微顫抖,似乎內心深處在掙扎著。半晌后,她輕咬銀牙,似乎作出了決定,無力地點了點頭。
岳無笛依言放開捂住他嘴唇的手,隨后五指輕輕扣住貴妃的后頸,以免貴妃以為有機可趁,向外面的人呼救。
貴妃深吸了一口氣,平息自己緊張的心情,她調勻呼吸后,高聲道:“石將軍有心了,但我這里并沒有刺客,石將軍請回吧,若再久留恐怕不便。”聲音悅耳,如大珠小珠落玉盤,叮叮當當,極是好聽。
但石彥明聽來,卻覺得貴妃娘娘的聲音中隱含怒意,似乎對自己冒然打擾,頗感憤怒。而且聽她語氣中并無緊張不安之意,料想是真的沒見過刺客,當下不敢久留,道:“如此,微臣告退,請娘娘恕微臣冒昧之罪。”
貴妃輕啟朱唇,道:“退下吧。”
石彥明道一聲“是”,便率領御林軍退出了這間小院。
岳無笛側耳傾聽,見石彥明一行人并未回頭,似乎是往別處去搜查了,心下略松一口氣,對貴妃道:“今日之事,你知我知,千萬不可泄露給第三人,否則,對你我都沒有好處。”
貴妃知道石彥明等人既然已經走遠,那么這個刺客就已經無所忌憚了,心下正緊張著,此時聽他說出這番話,和自己的想法不謀而合,便道:“我省得。”
她生怕岳無笛殺自己滅口,或是對自己行不軌之事,緊張無比,不敢再開口說話。但她沒想到背后的那個刺客,竟然也緘口不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但愿他不是要對自己不利。
貴妃心中忐忑不安,度秒如年,有心想回頭看看那刺客在干什么,但一想到他冷漠的聲音,以及他夜闖皇宮的潑天大膽,便打了個寒顫,硬生生止住了這個念頭。
一時間氣氛沉默,小院重又歸于寂靜。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貴妃的心里越發的不安起來,背后的那個刺客的呼吸越來越沉重,身體都在顫抖,而且還在不斷地貼近著自己。
她終于忍耐不住,猛然回過頭去,心想就是給這個刺客殺了,也好過被他污辱。她咬著銀牙,杏眼圓睜,似乎已經做好被殺死的準備。
“嗯?”然而眼前看到的情景,卻讓她一愣。刺客臉上仍戴著城隍面具,看不出他的喜怒哀樂,但是透過面具卻能看見他的雙眼。
他的眼中露出瘋狂熾熱的神色,盯著自己,似乎要把自己吃了一樣。然而,沒過多久,他眼中的熾熱竟然漸漸褪去,反而露出堅定執著之色。
這種神色讓貴妃感到心安,這一瞬間,似乎眼前的刺客也不是壞的沒邊了,她怔怔地想著。
忽然,刺客的眼睛又是一變,那種令她感到害怕的熾熱神色又占據了上風,刺客口中“赫赫”作響,他在劇烈地喘息著,似乎有什么難以忍受的痛苦正在他身上發生。
貴妃忽然覺得刺客有些可憐,她輕聲道:“你是受傷了么?”
刺客并沒有回答她,他一動不動,只有眼中熾熱的光芒,和口中粗重的喘息,證明著他是個活人。
貴妃突然有些害怕,她轉過身子,倒退了幾步,見刺客仍是沒有反應,貴妃終于松了一口氣,當下輕輕邁步,向著門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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