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蛇通體晶瑩剔透,如匠作大師妙手雕琢而成的奇珍,漂亮的近乎詭異。
見又是這條危險的怪蛇來襲,小太監嚇了一跳,此時功力幾乎耗盡,身形遲緩,哪里還能躲避得過去?百忙之中只能提起拂塵一掃,但這回勁風已弱,那怪蛇雖被掃中,卻順著拂塵滑到他左腕上咬了一口。
小太監立時感到一股酥酥麻麻的感覺,從左腕向手肘蔓延,到了手肘處還不停止,竟繼續向肩膀處傳遞,不由駭了一跳。當下一咬牙,右手接過拂塵回掃,卷住胳膊,奮力一拉,竟將整條左臂齊肩扯斷!
那條手臂飛出老遠,正落在岳無笛藏身之處附近,齊肩處血肉模糊,白骨森森可見。
岳無笛暗暗心驚,心下頗為欽佩這小太監的果決,他雖然已不是男人,卻又勝過世上大多數男人了。
岳無笛折下兩根樹枝,就地挖了一個土坑,夾起小太監的手臂,就要埋葬。
忽然他心中一突,眼睛怔怔地望著那胳膊手腕處,那里被怪蛇咬過的地方,赫然有一個針尖粗細的小孔。他目力極強,雖在黑夜中,但也看得清清楚楚!
那個小孔,與他父親岳朝尸體上的傷口,居然一模一樣!
岳無笛的眼睛都紅了,燃燒著殺戮的烈焰!
“原來父親并非死于細針暗器,竟然是被白衣蛇王的怪蛇咬死的!”
“是啊,那年父親去追尋九陰真經,白衣蛇王也在搶奪經書——他現在不就正在搶么?以這條毒蛇的狠辣,為了九陰真經,殺個人又算得了什么!”
白天在酒肆之中,他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沒有仔細查看死者的尸體,沒想到竟然錯過了找到殺父仇人的機會。若非今夜在皇宮機緣巧合,好心埋葬小太監的手臂,他將又一次錯過機會,到時只怕終其一生都再也無法找到真兇。
“白衣蛇王!白衣蛇王!我將你碎尸萬段!”岳無笛心里咬牙切齒地吶喊,眼中卻流下激動的淚水。多少個日日夜夜,為報深仇,他不要命地苦練?
如今大仇人就在眼前,岳無笛恨不得立刻沖出去,用他的白蛇劍刺他個千瘡百孔。
可是,他還不能!這里是大內皇宮!
岳無笛強行按捺住心中的沖動,鎮定心神,觀看起場中情景。
那小太監斷了一條胳膊,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劇烈的疼痛讓他的臉頰微微地抽搐著。他站在那里,搖搖欲墜,眼神卻仍流露出堅決執著的色彩。
那名宮女撲倒小太監身前,淚如雨下,悲聲哽咽著扯下外衣,為他包扎傷口。
小太監蒼白的臉上,浮現一絲溫柔之色,用僅剩的一只手掌,顫顫巍巍地撫摸宮女的頭發,斷斷續續地道:“不…不礙事…我本來就是廢人…再斷…斷一只胳膊…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宮女哭得更加傷心,讓聞者落淚。
小太監不再理會宮女,目光逼視明教三王,道:“你們…夜闖深宮…可知…可知是殺頭之罪!”
白衣蛇王冷笑道:“死到臨頭了還啰嗦,也罷,我再送你一程!”
小太監怡然不懼,冷冷的道:“就算殺了我,你們…你們也逃不了!”
青絲鹿王道:“別跟他啰嗦,找萬壽道藏要緊!”
赤睛虎王猩紅的雙眼閃過危險的光芒,道:“我去殺了他!”
白衣蛇王道:“赤大哥你傷勢未愈,讓我代勞!”說完不等赤睛虎王答應,提起白蛇劍就向小太監刺去。
小太監的斷臂之處,仍有鮮血不停地滲出,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像是計時的沙漏,提示他還有多少時候可以活著。
面對白衣蛇王的致命一劍,小太監雖然筋疲力盡,卻仍不愿坐以待斃,他舉起拂塵妄圖格擋。白蛇劍劍勢一變,由刺向他心口轉而刺中他斷臂之處。
小太監悶哼一聲,額頭豆大的冷汗簌簌而落。腳步搖搖晃晃,如風中飄零的落葉,隨時會被吹倒。
白衣蛇王殘忍地一笑,慢慢地抽出他的白蛇劍。小太監讓他的寶貝怪蛇兩次未競全功,豈能輕易而死?
他要讓小太監一點一滴地體會生命的逝去!他要看到小太監臉上流露出恐懼、哀求的神色,那會使他興奮!而不是現在那副堅強不屈的討厭表情,那只令他倍增厭惡!
赤睛虎王眼中兇光一閃,不悅道:“這不是你折磨人的地方,快殺了他!”
青絲鹿王也道:“白二哥,找萬壽道藏要緊!”
白衣蛇王“哼”了一聲,道:“我知道,不必多說。”然后不情不愿地抽出白蛇劍,兩指夾著怪蛇靠近小太監的脖頸,輕柔地道:“寶貝兒,這是你第三次咬他,一定要咬死,你能做到的,對么?”
突然他語聲轉厲,喝道:“要是咬不死他,留你何用!”
那怪蛇似被他嚇了一跳,條件反射一般,向小太監脖頸咬去!
眼看小太監就要死在蛇吻之下,一根樹枝帶著嗤嗤聲響,電射而來,目標正是那條怪蛇!
那怪蛇對危險的感知極為敏銳,閃電般竄出了白衣蛇王的手指,白衣蛇王隨即感到不妙,待要抽回手指,已經晚了,樹枝來勢極快,將他的右手中指打落了一截,去勢仍不停止,遠遠地飛了出去。
白衣蛇王痛呼一聲,捂著手指咬牙不已,口中喝道:“是誰?”
四下無人答話。
岳無笛藏身在樹叢之中,心頭略感快慰,這一下雖然沒殺死那條怪蛇,但斷了白衣蛇王一指,也能勉強算是先收回了一點利息。
本來不到關鍵時刻,他是不愿意出手的,但那小太監無意中對他有指點之恩,他不能見死不救,大丈夫恩仇分明,就算是暴露行蹤那也顧不得了。
赤睛虎王和青絲鹿王齊齊吃了一驚,對視一眼,相顧駭然。
青絲鹿王道:“是昨晚那人?”雖是疑問,但語氣卻肯定無比。
赤睛虎王道:“不會錯的,樹枝的來勢勁道都一模一樣!”
白衣蛇王咬牙道:“什么昨晚那人,到底是誰,竟然敢打斷我手指?”語氣中憤恨不已,斷指之仇,讓他怒欲狂。
青絲鹿王臉色凝重道:“就是昨晚夜闖韓府,打傷我和赤大哥的那人,他武功極高,我們都不是對手。”
白衣蛇王一愣,隨即壓下立刻報仇的念頭,心想逃命為先,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嘴上問道:“現在怎么辦?”
三人之中以青絲鹿王最為多智,他想對方既然遲遲不出來,那便未必想在皇宮動武,便環抱一拳為禮,試探道:“閣下既然出手了,何不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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