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頭，是因為肖驍已經點頭。
命運這種東西，云璃從來都不相信，她更愿意相信事在人為，卻又不得不相信肖驍的選擇。
這一位可以與曲傾城比肩的大預言師，在白塔里守了幾百年，他比她更清楚應該怎樣做，才能解除肖家的危機。
云璃想，對于他來說，肖家是否擁有大地女神的神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家族延續下去。只是，非這樣做不可嗎？
“我記得我以對光明主神的信仰起過誓，我會銘記我的每一句誓言，無論有多難我都一定會做到。”云璃看向肖驍的目光微閃，帶著不忍，“前輩，您真的真的想好了？”
同樣一句話，云璃強調了兩次，就連最遲鈍的木圣玥都明顯感覺到不對勁。
“并不是每一件重要的事，做之前都需要深思熟慮，有時候，趁著那一股勁，也沒什么不好。”
“唔，這樣啊？前輩你有沒有犯過錯呢？有沒有后悔過呢？”喬維娜咬下一塊魔法餅干，含著咀嚼，用含糊不清地聲音問。
“傻孩子啊！我們做每一件事情都可能會后悔，總是喜歡把不幸的癥結歸于當初的選擇，越是不幸就越是會想，如果當初選擇另一條路，會不會是不同的結果，可誰知道另一條路的終點是什么？”
“所以前輩就沒有后悔過？”龍仙兒眨了眨眼睛，她突然覺得這個老頭子很酷。
肖驍只是笑。并沒有回答這個問題，他慢慢托起手中的魔杖，水藍色的星砂、瑩白的月光石、紅色的赤炎晶、綠色的綠螢石……肖驍用這些材料構筑了精致的法術模型，鐫刻出覆蓋整個大祭壇的魔法陣。
云璃的指尖動了動，她的嗓子很干，不知道該怎么開口，這個魔法陣跟云家的生命獻祭法陣很像，但又有所不同。
魔法陣，這是一種跨域種族的語言，不用太美的樂章去渲染它。它一出現就讓人感到沉重。
用耳朵去聽的時候。它寂靜無聲，用心去感的時候，它又好似在低語、在淺唱、在哭泣。
云璃雖然對法術模型和元素奧義的理解還不夠透徹，但這個魔法陣給她的感覺。和生命獻祭法陣很像。她仰望星空。仿佛又回到了那個終結的時刻。
生命獻祭不僅需要布陣，還需要念冗長的咒語，但肖驍的星空獻祭不一樣。他畫好魔法陣之后，將他的魔杖拋向星空。
云璃的契約伙伴都被肖驍安排到了魔法陣的法術模型結點上，肖驍拿出三塊剩下的魔法餅干，嘆了口氣：“我的魔法餅干，可沒有那么好吃哦！”
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被吸進了整個巨大的魔法陣中。
肖驍用魔杖輕輕地再每個人的眉心點了一下，他手掌一翻，又一推，紫色的虛空魔石碎片就撒了一地，四道人影猝不及防地出現。
“前輩，你怎么會做出這樣的傻事！”陳諾握住魔杖的手在不停地顫抖，星空獻祭，他竟然走到了用星空獻祭來逼他的這一步嗎？
云璃的眸子黯淡了下去，怎么一下子會來這么多人？來人正是夜宇，帶著陳諾和微生雨嘉，還有肖瑤。
“真好，真的很好，在我有生之年，能夠見到你們。”肖驍真的很高興，但他并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魔法陣在他手里越來越完善，構筑的法術模型也趨近于完美。
“前輩，我們真的錯了，求您把魔法陣收回去！”微生雨嘉已經淚流滿面，她從來沒有見過這位前輩，但卻因為她，把他逼到了這樣的境地。
她是預言師，他也是預言師，但預言術不是魔法，無知的人想要擁有它，卻不知它是最殘忍的一種能力。
是她的錯，是她一直都以預言術為倚仗，一直算計著肖家，但她忘了，在肖家的內部還有一位大預言師，那一位雖然沒什么名氣，但論實力絕對不再她奶奶曲傾城之下！
這么久以來，無論他們做什么，都逃不過這一位那雙凝視星空的眼，他卻從來沒有追究過她的過錯，她聽到了他說的話，他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見她一面。
這讓她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吶！
“雨嘉，你冷靜一點，不要動，星空獻祭一旦開始，就收不回來了……”陳諾慢慢地走到肖驍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前輩，我錯了，我后悔了，我現在說這句話，還來得及嗎？”
是的，他錯了，他對肖家有近乎執著的恨，甚至立志讓這個家族永遠從這片大陸消失。
那么殘忍的詛咒，那么可怕的宿命，他不敢想象，這一代代扎根在血脈里的厄運，究竟要傳承到什么時候？
但這位老人，卻一直沒有阻止過他那瘋狂地計劃，他一再地縱容，換來的卻是這樣一種結果嗎？
他要獻祭星空，改變命運，他預知到了什么？如果他獻祭星空失敗，是不是就意味著不僅他會消失，肖家的命運也改變不了？
“孩子，每個人都會后悔，你現在收手，還來得及，我怎么會怪你，怎么舍得怪你，你是肖家新一代的希望啊……”
肖驍重重地嘆息聲回蕩著：“肖家很大，直系和旁系血親那么多，你確定你能殺光每一個肖家人？”
陳諾的眼睛紅紅的，他沒有吱聲，他還能說什么？
“就算你能辦到，那你呢？嘉兒呢？瑤瑤呢？就算你愿意自殺，對她們也下得了手？”肖驍搖了搖頭，“你只是想要復仇，想要殺了肖珩，但你已經把怒火燃燒到了無辜的人身上，想要以解救他們的名義滿足自己的私欲。”
除了云璃，其他人都一頭霧水，這沒頭沒腦的對話到底是什么意思？陳諾和微生雨嘉怎么會出現在這里？還有陳諾那瀕臨死亡的姐姐也在這里，肖驍說的話更是莫名奇妙。
云璃突然想起，當時陳諾走的時候告訴她，他的姐姐叫肖瑤，她一直以為是逍遙，但現在，這一切似乎都好解釋了。
他們都是肖家的人，包括微生雨嘉都與肖家有千絲萬縷的聯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