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亡靈實驗室里,各種枯骨散發出濃烈的死氣。蘇珊導師揮動她那把骷髏頭魔杖,一只只血霧蝙蝠化成紅色的霧氣,騰起紅色的煙圈,云璃身旁的骷髏兵很快便重新長出血肉。
“我出去了,能不能成功還是靠你自己。”給云璃開過小灶之后,蘇珊關上了實驗室的骨門。
云璃吟唱咒語,祭出伊伽貝拉之歌,骨棒骨溜溜一轉,血霧蝙蝠便順著骨棒的軌跡飛進這只骷髏兵。
漸漸地,他的皮膚,毛發也逐漸生長出來,幽藍色的靈魂之火也慢慢地具有眼球的雛形。
“女人!快閉上眼睛!”
云璃頭頂的小布丁突然出聲,同時用兩只肉呼呼的耳朵擋住她的眼睛。
不一會,小布丁移開耳朵,輕聲說:“我累了,想休息一下,沒事不要叫我。”
說完,小布丁就化成一縷光飛進了伊伽貝拉之歌。
當云璃再次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男人——高大英俊又體格強壯。準確地說就是那具尸體,她親手劃開了他的皮膚,親自拼湊了他那破碎的靈魂之火。此時,他就有血有肉地站在她面前。除了面部,他渾身纏繞著綠色的藤條,透過葉子的縫隙,隱隱能夠看到縱橫的肌肉。
他的左肩,也有一枚血色的蝙蝠印記,云璃確定。
“主人。”他這樣喚她,卻沒有見他唇角動一下。那雙幽藍色的眸子,映著蒼白的皮膚,此時的他就像一尊完美的大理石雕塑。
明明是她的“私人物品”,云璃還是不習慣這樣的稱謂。她曾經也有身為貴族的優越感,但經歷得越多,她也就看得越淡。
從她匯聚他的靈魂之火那一刻開始,靈魂契約就已經生成,這是一種最不平等的主仆契約,主人可以隨時拋棄他,不會遭受任何反噬。畢竟,對于亡靈法師來說,修復一只亡靈生物比重新召喚一只代價更大。
“你不用這樣叫我,我叫云璃,如果不介意,以后你就叫云藍。打擾了你的安息,我對此感到十分抱歉。”
從心底來說,云璃還是有一分不安,將心比心,誰敢把她在乎的人煉成骷髏兵,她一定會追殺那人到天涯海角!
無論云藍真實身份是誰,就算是最低賤的奴隸,她也沒資格打擾他的安息。前世的獻祭她早已習以為常,如今她重生了,透過時空之門看到形形色色的倒影,也似乎明白了一些從前怎么也不會懂的東西。
“云璃……”云藍幽藍色的雙眸顫動了一下,似乎是感受到云璃實力很弱小,他皺了皺眉,“不用害怕,我可以保護你。”
這次,他說話的樣子就像一個活生生的人。說完,他化成了一團黑色的霧氣,消失不見。
云璃發現,她精神海已經開辟了一片空間,這是一片專屬于召喚師的——召喚空間。
當云璃走出亡靈實驗室已經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漆黑的教室里,透過小小的木窗可以看到尖尖的塔頂,和巨大的時鐘樓。
剛好午夜十二點。
一道閃電劃破長空,電閃雷鳴后,傳來沙沙的聲響,淅淅瀝瀝的雨打在木窗上,冒出一個個氣泡。
“誰在那里?”
云璃輕輕揮動魔杖,四朵亡靈鬼火瞬間點亮了教室,她看到了一張微笑著的臉,在鬼火的照耀下閃動著光輝。
“轟隆隆——轟隆隆——”
又是一道雷聲,整個亡靈教室都在震動。同時,一道響徹天際的爆炸聲響起,整個夜空都變成了橘紅色。云瑛突然察覺到事態不妙:“難道,是森林大火提前降臨了?”
不可能!森林大火怎么可能改變時間!僅僅是因為她重生了嗎?盡管云璃再自信,也自知她不至于招來創世天罰,畢竟,她前世做了再多的惡事,也沒見創世法則懲罰過她。
究竟是哪里改變了?究竟是哪里?云璃百思不得其解。
“是我,千代。”
千代拔出那把陳舊的光劍,刺目的圣光播撒在教室的每一個角落,所有的死氣都在這一刻消散。
“云藍,不要出來,他不會傷害我。”云璃用精神力壓制召喚空間里的云藍,雖說初級光系法術的攻擊力很弱,但它天生是暗系的克星,治愈力最強的圣光對于亡靈生物來說是最可怕的噩夢。
“是蘇珊導師叫我來告訴你,云瑛逃離地牢,不知去了哪里。”千代望著窗外紅透了的天空,喃喃著,“或許,有什么大事要發生了。”
云璃冷笑:“不要再裝了!你明明知道,這場大火對于格蘭森林,對于自由之城意味著什么!”
在后世,誰不知道格蘭森林大火?那場被認定為創世天罰的可怕災難,誰也不知道它為何降臨,甚至沒有任何預兆。
千代愣了:“森林大火?”
“被譽為‘月光精靈圣地’的格蘭森林,一直盛產藥材,月光精靈用露水和鮮果釀造美酒,與人類友好相處。直到一場天雷帶來的大火降臨,森林中的魔獸受到詛咒,群體變異,月光精靈遷往洛蘭,失去了庇護的格蘭森林地區變得異常恐怖,成為僵尸和毒貓妖的棲息地……”
云璃靜靜地訴說著,這段后世對于格蘭森林大火的記載。
千代放下了那把光劍,抬頭望著云璃,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的微笑:“或許你是神降者,也或許是預言師。在藥劑師工會解答那些問題的人也是你?”
云璃一時語塞,看樣子,千代并不打算承認他是重生的。云璃轉過頭,默默地走出了亡靈教室,千代說什么她都沒有再聽。
跑出校門后,她用最快的速度召喚出云藍,云藍用臂彎橫抱住云璃,風一般地刮進了格蘭森林。
云璃到的時候,格蘭森林已經被焚毀了一大半,這里她來過,時間久遠記不太清楚,只能從精神海搜尋記憶。
前方就是后來的毒貓妖棲息地——猛毒雷鳴廢墟,云璃調轉精神力,飛速搜尋云瑛的確切位置。
撕裂般的疼痛從精神海中傳出,云璃一只手撫著額頭,一只手扶住樹干,不受控制地顫抖,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滑落。
精神力反噬——過度損耗精神力,或者肉身強度不夠。這具身體比她想象中的更脆弱,根本不能跟從前那具大魔導師的肉身相比,不可能無休止地散播精神力。
回過頭一看,千代并沒有跟上,想來學院都已經亂成一團,也沒有多少人去關注失蹤的云瑛。
“美麗的小姐,你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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