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點一過,我已經困的不行了,坐在炕沿邊不停的打晃,強撐自己睜開眼看著墻的時鐘,恨不得這個時間快一點,再快一點。請訪問
姥姥看著我的樣子一臉的好笑“丹哪,你睡一會兒吧,一會兒走的時候姥姥叫你啊。”
我的頭搖晃的像個撥浪鼓,算姥姥答應可以帶我去了,那不代表姥姥會叫我起來,大人有的時候說話并不算話,哪一次我爸媽回來的時候,都是趁我睡著的時候離開,他們是這樣對我說,丹,你困了先睡,一會兒我們走的時候叫你,這在我很小的時候留下了陰影,所以,我寧愿強撐,也不愿意先睡。
姥姥見我的樣子嘆口氣,“這次也沒什么好看的啊,是把紙人燒了送走,也不像前幾次那樣了,看不看都是一樣的。”
“不一樣,陳遠是我的同桌,我也想去送送他。”我口氣強硬的回答道。
“好好好,姥姥拗不過你,要不你看一會兒動畫片?”姥姥說著,拿著電視遙控器給我轉換頻道。
那時候的電視節目少的可憐,除了央臺是地方臺,我能看的動畫片只有大風車,動畫城,很早播完了,“這個時候哪有動畫片啊,姥姥,要不咱們現在去黃小強家吧。”我直接開口。
姥姥摸摸我的頭,“可現在去也太早了啊,人家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們不好去打擾的啊。“
我一聽泄氣了,眼皮還重的要命,真怕自己這么睡了過去。
正在迷迷糊糊的,隱約聽見有人喊‘王丹陽’,‘王丹陽’。
猛地一下子驚醒,不會是陳遠叫我吧,姥姥看見我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一臉不解的看著我“丹,你怎么了?”
我瞪大著眼睛一臉驚恐的看著姥姥“姥姥,你聽見了嗎?有人在叫我。”
姥姥一聽我的話,眉毛皺了皺,關掉了電視,我們連坐在屋子里仔細的聽著,除了屋外的一些蟲子的叫聲,在沒有別的聲音了。
“是不是聽錯了?”聽了半天,姥姥一臉疑惑的看著我。
我搖搖頭“不能啊。”那聲音分明是陳遠的聲音啊,我們倆當了一年的同桌,還在一起玩過,他的聲音我怎么能聽錯呢?
正在想著,“王丹陽!”“王丹陽!”院子外傳來喊我名字的聲音,這一次的聲音極大,而且非常清晰。
姥姥看著我“是不是你哪個小朋友小同學找你。”
我皺皺眉,的確,陳遠已經不在人世了,怎么能那么喊我呢,我想著,一下子從炕跳了下來,大步的向院子外跑去。
走出院子,我看見一個我高一些的身影在我家院子門口鬼鬼祟祟的站著,我定睛一看,“黃小強?怎么是你啊。”
居然是他在喊我,黃小強聽見我喊他,磨磨唧唧的走過來,撓了撓頭“王丹陽,我媽說今天是你姥姥去我家救得我,要不然我死了。”
我哼了一聲“是啊,怎么了。”想起他那個仗著自己體格大欺負人的樣子來氣。
“我是來跟你道歉的,對不起,王丹陽,我以后絕對不在欺負你了!”黃小強說著,猛地對我鞠了一躬,我還沒等反應過來,他轉過身一溜煙的跑了。
我失笑的站在門口看著他,原來這道歉也會不好意思啊,可我還沒說愿不愿不原諒你呢。
回過身,姥姥也走了出來,鎖了大門,扯住我的手“走吧,去黃小強家,時間也差不多了。”
我點點頭,抬起臉看著滿天的星光,跟著姥姥慢慢的向黃小強家走去。
姥姥算著時間,走到黃小強家的時候他的父母已經把什么都準備完了,黃小強還是躲在***身后,看見我表情也不是很自然,眼睛不是特別的敢看我,看著他忽然在我的面前那么的老實,我還是真有一股子成感,不知道他媽跟他說什么了,他怎么一下子熊了呢。
我們一行人走到十字路口,黃小強應著姥姥的要求也跟了出來,火光燃起的時候,姥姥讓黃小強跟著她的話念叨,什么‘我已經給你送去一個人了,你不要再來找我了’一些話。
黃小強的媽媽不停的往著火堆里放著紙錢,最后放入了那個紅色的小女孩紙人,我呆呆的看著,看著紙人一點點的燒的成了一個架子,然后慢慢的什么都沒有了。
透過迷蒙的火光,我隱約的看見了陳遠在沖我擺手,他拉著一個跟他一般大的小女孩的手,微微的沖著我笑,小女孩也回頭沖著我笑,我知道他要走了,也慢慢的抬起了手,輕輕的擺動。
“丹,你怎么了?”姥姥的一句話一下子把我拉了回來。
我看向姥姥這才發現自己正在一邊流著眼淚一邊擺手,好像再跟誰道著再見。
在看向黃小強他們一家人,全都一臉驚恐的看著我,他媽媽甚至還害怕的四處張望,好像旁邊潛伏著無數的猛獸,正在伺機而動。
我當然不能說我已經看見陳遠了,那樣會嚇壞他們的,我只是輕輕的搖搖頭“沒有,姥姥,我被火光熏的眼睛疼了。”
姥姥點頭,扯過我的手,看向黃小強的父母“回家吧,不要回頭,直接回家睡覺行了,以后應該沒事了,那孩子也很聽話的,不會再惹事了。”
黃小強的父母一聽,連連點頭,說明日再來道謝,匆匆忙忙的轉身走了,我看更像是嚇得著急回去。
我跟姥姥踩著月光往家走,姥姥看著我“你看見了?”
我點點頭,“嗯,陳遠走了,跟那個小姑娘手拉手走了。”說著,只覺得心里還是酸酸的。
姥姥嘆口氣“都是命注定,希望那孩子早日托生為人吧。”
那天晚,我做了一個夢,我夢見陳遠來找我玩,我看著他說,你是不是在我家喊我了,陳遠點頭,說,你沒出來,我進不去,走了,我說,那你為什么來找我啊。
陳遠說,他要走了,再也不回來了,可是他還欠我一塊橡皮沒有還我,他讓他的爸爸來還我,我說不用了,我有新橡皮,可陳遠是笑,然后漸漸的消失了。
我一個人在一片迷霧不停的跑啊跑,想告訴陳遠不用還我橡皮了,可除了幾聲孩子似的笑,別的我什么都沒有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