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秦舞
十分鐘左右，莫東恒來敲西顧的房門，和沈涼時的電話打了幾分鐘。
西顧基本沒有收拾，不過夜不需要什么收拾，開了門，和莫東恒一起出去。
是曾經熟悉的餐廳，西顧印象中，小時候就和哥哥來這里吃過飯，這么多年，一切早已物是人非，但是這家餐廳，還在。
看得出來，重新裝修了，店面內的環境衛生也更好了，提前訂的位置，菜也是提前訂好的。
和哥哥在一起，許多東西不需要西顧去操心。
莫東恒說，“昨天晚上我來這里吃了一頓，廚師換了，但做菜的味道還不錯，待會你嘗嘗，也許會符合你的口味”
西顧點頭，目光落在窗外街面上，說，“荔城變化也挺大的”
莫東恒點頭，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沒有再言語。
大概是兩個人的長相都太過出眾，不由得引起旁邊一桌幾個人的觀望。
其中一個抱著孩子的大姐好奇心止不住，湊過來詢問道，“二位是來荔城旅游嗎”
西顧搖頭，“不，是探親”
頓了頓，又說，“我們是荔城人”
大姐點了點頭，眉開眼笑，“我就說，我們荔城的水養人，這么可人的一對，一看就是我們喝我們荔城的水長大的”
西顧笑著道，“對，我們荔城的水，很養人”
然后轉過頭看向莫東恒，有些嗔怪的道，“所以啊，哥，你當初離開，真是個錯誤的決定”
旁邊的大姐聽著西顧喊“哥”，有些窘迫，原來兩個人是兄妹，不是情侶
飯菜很快送了上來，都是西顧愛吃的，也有一些是西顧小時候在這家店吃過的。
這么多年，難得哥哥還記得。
這頓飯，吃的不是味道，是鄉情，是回憶。
飯后，兩個人沒有乘車，而是在荔城的街道上步行到酒店，距離不算遠，走走也就到了。
荔城的街道明顯重修了，莫東恒說這幾年荔城的旅游業招商引資效果不錯，許多很古樸純粹的民風被保存了下來，即使幾年后回來，也透著一股熟悉的味道。
西顧點頭，查看四周，好似曾經的許多小吃，小店面，都真的在。
莫東恒道，“你知道對荔城旅游業投資最多的人是誰嗎”
西顧詫異，這個她哪里知道不過哥哥這么問，讓她多少有些好奇，難不成
“是沈涼時”
西顧抿唇，垂了垂眸子，已經猜到了。
莫東恒說，“這么幾年，沈涼時一方面瘋了似得找你，一方面不斷的壯大自己，他所投資的項目基本都能大賺一筆，除了對荔城的旅游業，荔城是一個小城鎮，雖然風景很好，民風淳樸，但許多限制性因素讓無論發展工業還是旅游業都注定不算好投資，可沈涼時做這件事情，卻做得樂此不疲。”
“我還聽說，他每年都會來這里兩次，具體做什么，我不知情，或者他在想，你即使是走了，也一定會記得回家鄉的路，但是當他等不到你的時候的那個心境，我卻不敢想太多，因為總覺得自己，會遭報應”
“哥哥”西顧喊了一聲，阻止他說下去。
過去的一切在她看來都已經不重要，她現在很好，還活著，回到了沈涼時的身邊，一切的一切都重新開始了，她覺得這樣挺好，真的挺好了。
莫東恒笑了笑，“好，我不說了，那邊有賣酥糖的，要不要去買點”
西顧點頭，“好啊”
西顧稱了一斤酥糖，給莫東恒拿了一個，自己也拿了一個，吃在嘴里，笑著說，“味道還和以前一樣啊”
“是啊，總有那么一些東西，是不變的。”
西顧笑了一下，心里也很歡喜，決定等回去的時候買點給母親帶過去，還有許程程和慕葵生家的那兩個孩子，應該都會很喜歡吃。
正準備往前走，西顧發現哥哥的腳步頓住了，她詫異，順著哥哥的目光看過去，眸子閃了閃。
因為，她看見了莫選琪。
附近的一家茶館，莫選琪看著對面的一對兒女，只覺得心中情緒波濤洶涌。
尤其是看到西顧。
女兒瘦了，但是看著精神很好，也長大了許多，和記憶中是一樣的。
兒子成熟了許多，看著也很瘦，好像經常忙著工作顧不上吃飯。
莫選琪看著兒子女兒，西顧也看著莫選琪，父親明顯比以前蒼老了許多，身上的襯衫和西裝都很干凈，明顯來的時候特地換過。
西顧想起來在吃飯過程中哥哥曾出去撥了電話，心里明白，是哥哥讓莫選琪來的。
過去的怨恨也許還是有的，但已經淡卻了許多，家庭破了，家人還在。
而哥哥這樣做大概是不想見到父親的妻子劉沁巧以及父親那個已經十歲的兒子莫子安。
西顧喊了一聲，“爸”
莫選琪點頭，狠狠的點頭，想要應聲一句卻發現嗓子哽咽的不行。
在k城生活的那半年，除了晚上，西顧白天的許多時間都是在福利院度過。
那里面的孩子都是孤兒，年紀很小根本不知道父親母親的概念，有稍微大點的孩子，會和西顧聊天。
問西顧，“顧阿姨，你有爸爸媽媽嗎”
西顧抿唇，點了點頭。
孩子又問，“那顧阿姨怎么不去找自己的爸爸媽媽顧阿姨的爸爸媽媽也不要顧阿姨了嗎”
那個時候，西顧的心里特別的難受，她一方面心疼孩子，一方面覺得自己太不孝。
因為不是她的爸爸媽媽不要了她，而是她背棄了自己的爸爸媽媽
六年前，她昏迷不醒，談易謙制造了她已經死亡的假象，那個時候父母一定承受了巨大的傷心。
六年過去，也許一切的一切都已經塵埃落定，悲傷也變得淡了很多。
可是如果她再次出現，毀了容的她，豈不是會再次給父母帶來傷痛
那些曾經的傷口也會再次流血疼痛
那時候她那樣想，也真的那樣做了，并且覺得自己那么做是最好的。
可是如今看著這樣的父親，她突然有些后悔。
她想如果曾經去世的哪些人，比如外婆，比如顧槐生能夠再次回來，無論多么疼，內心里都一定是喜悅的。
眼淚終是控制不住的掉了下來，西顧說，“爸，對不起，女兒不孝，這么久沒來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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