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開玩笑的話，許朝暮因為近來格外敏感，硬是沒有聽出開玩笑的意思。
她仰著小臉：“要我還給你嗎？行，你說，怎么還？陪你睡？一晚還是十晚？”
“你他媽胡說什么呢！”
他怒了，拽著她衣領的手一用力，將她拽到自己懷里。
四目相對，他看到她咬牙切齒，小臉蛋氣得發青。
他何嘗不是了，整張臉都拉了下來。
“你要是不要，就別再跟我說恩情不恩情的話，八年前，我沒讓沈家領我回來。這輩子，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跟周姨回來！”
她咬著牙，大眼睛里都是倔強。
是啊，如果沒有跟周姨回來，她就不會遇見他了。
這一輩子，愛上他，是她最大的錯誤。愛情，一旦沾染上，就如毒藥般，揮之不去。
她視如珍寶的愛意，在他這兒，從來都不值錢。
他們，未來的路上不可能再有交集。
“我不跟你計較，這話，我當沒聽到！”沈遲板著臉。
如果能順順利利從南非回來，他一定好好治她！他就不信他收拾不了她。
“你可以當做沒聽到，但我就是要說。”許朝暮也是生氣了，手腕被他抓得生疼，“沈遲，你一直都在把我當寵物，我知道，我身份卑微，配不上你。可是，你能不能給我一點尊嚴，把我趕出去了，就不要再招惹我。”
“你懂什么。”沈遲聽了她的話，眉頭皺緊，嘆息一聲。
給我一點時間，等我從南非回來，我會好好跟你解釋。
但在此之前，對不起，我給不了你任何承諾。
“你把手放開！不要跟我拉拉扯扯的！”
“朝暮，自從把你送到學校寄宿后，你這脾氣，一天天見長。是不是再過一年半載，你都能把我罵得狗血噴頭了？”
他是在緩和氣氛，就差低頭跟她賠禮道歉了。
明明不是他的錯，低頭的還得是他。
算了，不跟她計較，哪有跟自己妻子計較的。
“我可不敢罵你，誰敢罵你沈四少呢？沈遲，我發現一件事。”
“嗯？”
“我越來越討厭你了，真的。”
她的臉上浮現出來的，確實是討厭的神色，她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思。
沈遲眉心一皺，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厭煩。
這是他從來沒有見到過的，他的心頓時就像是被抽空了一樣。
“沈遲，我欠你很多，我知道。其實，我真沒什么能力來還你。要命還有一條，想必你不稀罕。我想，我唯一能還你的，就是陪你睡幾次。”
說完，她什么也不顧了，伸手就去解自己的紐扣。
情婦的名聲，她是坐實了。
可他既然提到“恩情”兩個字了，她總得還。
哪知，沈遲眼眸子里如有火焰噴出，一雙眼睛通紅通紅，就像是嗜血的狼。
他抓住她的手腕，緊緊的，恨不得捏斷她的手！
“許朝暮，誰要你還了？啊？你他媽別自作多情！你看看你自己，要臉蛋沒臉蛋，要身材沒身材，我他媽眼睛瞎了、饑不擇食了才會睡你！”
沈遲是真惱了，話不免又說的重了些。
許朝暮抬起浮腫的雙眼，眼淚在眼眶里打轉，又硬是給吞了回去。
對，她怎么給忘了，他要為白小姐守身如玉的。
他這輩子，也就只愛白曼一個人。
白曼，是他捧在手心里的白月光。
她單手系上紐扣，淡淡道：“那這筆賬就先記著吧，說不定以后，我身材好了，你又想睡我了。”
“你！”沈遲是真被她給氣著了。
“我想走了，你松手吧。”許朝暮抬眼。
“留下來吃飯，管家晚飯已經做好了。”
“我不餓。”
“非要管家親自來請你？”
“我……”
他從來都知道打蛇打七寸，他知道她不忍心拒絕，不忍心拂了管家的好意。畢竟，凌管家對她很好。
“下去。”沈遲霸道地拉過她的小手，將她拽下了樓。
許朝暮被他拽到了餐桌旁，見桌子上果真早就擺放了一大桌飯菜。
凌管家跑來了，笑道：“四少和許小姐慢吃，后面還有很多菜，都是你們愛吃的。我給你們倒上果汁，都是鮮榨的。”
凌管家給沈遲倒了一杯芒果汁，給許朝暮倒上了甜甜的橙汁。
沈遲其實不怎么愛喝這玩意的，男人喝這做什么。
但他想起了很久之前，許朝暮坐在他身邊，蹭著他說過：“四哥，你要少喝酒啊，喝酒傷身體的。年紀輕輕的，可不能不愛惜身體。哦，對了，告訴你一個秘密，喝酒后生的寶寶不健康。這可是薇薇跟我講的秘訣，她是專家。”
以前，他聽到她說這些話，總是冷睨她一眼：“不正經。”
她就嘻嘻笑，仿佛做壞事得逞了的樣子。
這會兒，她只對管家點點頭：“謝謝你，凌管家。”
凌管家笑道：“一家人，客氣什么，你們慢慢吃。許小姐，你往這邊坐一坐。”
凌管家指的是沈遲身邊的那個位置。
許朝暮連忙搖頭：“我就坐這，挺好的。”
凌管家沒有辦法，該說的都說了，該做的都做了。
她嘆嘆氣，又去廚房了。
許朝暮不肯坐過來，沈遲就自己挪了過去。
“好好吃飯，多吃點。我去南非后，你就常來沈家坐坐，我不會再出現了。”沈遲嗓音低沉。
他夾了她愛吃的菜給她，恨不能將最好的都給她。
可這混丫頭，不領情。
但她不領情也正常，畢竟，她什么也不知道。
就連他偷偷領了結婚證，都是瞞著她的。
“沈家……沈家……我不姓沈……”許朝暮低聲呢喃，咬著筷子。
沈遲其實很想說，一個戶口本上的，分什么彼此。
不過，算了吧，再給他一點時間……
許朝暮戳著碗里的米飯，一粒一粒吃著，食不甘味。
“朝暮，羅硯離是你男朋友？”沈遲邊給她夾菜邊問。
“是。”許朝暮淡淡道。
“我找人打聽過了，他家不錯，他爸媽人都很好，家底子也殷實。如果……如果哪一天我沒有辦法照顧你了，你可以跟他在一起。”
許朝暮還以為他又會霸道地跟她說“不準談戀愛”，沒想到，他竟松了口。
她鼻子頓時一酸，沒辦法照顧她了……
他要結婚了，以后，他有妻子、孩子需要照顧，他自然沒有辦法再照顧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