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2.
她不由得加快腳步。余澤堯跟在后頭,看她越走越急,更是不放心,以為是撞得很嚴重。
“景譽,站住!”
景譽沒聽他的,也沒應聲。
他失去了耐心。男人腿長,幾步并做一步,趕上她是相當的輕松。在樓梯上就逮住了她。扣住她的肩膀,有些無奈又有些氣惱的道:“怎么我越讓你停下,你走得越快?”
景譽不肯轉身,也不肯說話,只沉默的掰開他的手。余澤堯哪里能讓她推開?兩手分別扣住她兩條纖細的胳膊,稍微一用力,便將她整個人都掰了過來。
不看還好,一看,呼吸一緊。
此刻的她漂亮的臉蛋上滿是淚痕,哭得特別厲害。泫然的模樣,叫他心疼。
余澤堯從未見過她這副樣子,當初景榮被綁架時,都沒見她哭成這樣。心里一時抽緊,呼吸都重了許多。面對他這么多的眼淚,有那么一刻,他竟然覺得手足無措。
最終,只單手抱住她的頭,將她壓進自己懷里。而后,空出的另一只手慢慢的將她的手從鼻梁下拿下來,“讓我看看。”
連聲音都無比的溫柔。
景譽用力咬著唇,手揪著他身上的襯衫,揪得更緊。能嗅到他身上的味道,還是那股淡淡的男性的清新味道,并沒有來自于其他女人的香氣。
余澤堯不知道她心底此刻如何的百轉千回,只嘆口氣,在她鼻梁上輕輕撫了一下,“莊嚴太不小心,都撞青了。”
他視線落到她捏得緊緊的手指上,“想哭就哭,不用忍著。”
這話一出來,景譽突然將臉埋在他胸口上,當真就哭了。可是,她哭的時候也只是安安靜靜的掉眼淚,強忍著,連抽噎都沒有。
可是,這副樣子讓余澤堯說不出的心疼。
一回來竟然就把她弄哭。恐怕,他不在家的這幾天,她反倒過得更輕松一些。
她哭得眼淚像是止不住的樣子,看來,這次是真撞得太疼。余澤堯只得將她抱起來,準備往他房間去。景譽像是被什么刺到了一樣,身子僵硬了下,低語:“你放我下來。”
因為哭過,鼻音很重。
“不哭了?”
景譽又重復一句:“你放我下來吧,我回自己房間睡。”
原來如此。
余澤堯神色沉了些,薄唇繃緊。好幾天沒見她,他確實很想她。哪怕不同她做什么,但好好抱抱她,同她共眠則是他所想。
只是,很顯然,她并沒有和自己一樣的想法。她不算一個會矜持到矯情的人,她若真想,真愿意,不會這樣拒絕他。
余澤堯轉身將她抱進了她房間,什么都沒說,也沒有再看她,便轉身出去了。
景譽哭得有些狼狽,連她自己都嚇到。鼻涕都快流出來,抽了紙巾擤鼻子,可是,才一碰鼻頭,痛得眼淚就要掉出來。
她站在洗手間里看著雙目通紅的自己,暗罵自己太沒有出息。不過是撞個鼻子而已,實在不至于哭得這么慘。可是,真的只是因為被撞了這一下鼻子?她心里清楚并非如此。
正想著的時候,外面,有響動。門被推開了,她聽到他的腳步聲在外面響起。景譽抽了紙擦掉睫毛上那層濕潤,正要出去,他卻已經到了洗手間門口。手里多了個冰袋,“先敷一下。”
景譽接了,低聲道:“謝謝。”
她聲音里,還是濃濃的鼻音,聽起來無比委屈。
“莊嚴讓我給你再好好道歉。”余澤堯手里拿著些藥膏。
景譽抿著唇,將冰袋壓在自己鼻梁上,只垂目看著門口鋪在地上的小塊地毯,沒說話。兩個人就這么僵持著,好一會兒都無話。房間里的氣氛變得有些低氣壓。最終,景譽開口道:“這么晚了,你不困嗎?”
困什么困?
被她那些眼淚都嚇得清醒了。
“碰成這樣,你能睡得著?”他反問她。
景譽搖頭。
余澤堯指了指床,“上去躺著吧,一會兒給你涂點去淤青的藥。明天還疼得厲害,就去醫院照個片子。”
“不用,沒那么嚴重。”
“沒那么嚴重,你哭成那樣?”余澤堯望著她,“當初景榮出事的時候,也沒像你今天這樣。”
他這話像是戳中了景譽某處。她不說話了,也沒上床,只是拿著冰袋在沙發上坐下。雙膝曲起,下頷抵著膝蓋。
見余澤堯過來,她才低聲道:“你去睡吧,藥放在這,我自己涂就行。”
余澤堯拿著藥的手繃緊些。她一直在趕自己走,他的心思卻總是想在她身邊留一會兒,再留一會兒。顯然他們彼此的心思并不平衡。
自覺無趣,而且是真的有些倦怠——來自于內心深處的倦怠感席卷他,他沒有多留,將藥放下,轉身出去了。
景譽一直僵坐在那,用冰袋壓著鼻子,手都凍得通紅。直到門的聲音被關上,她才回過頭去,看著那緊閉的門,像是無力,將冰袋放下了,人也沒勁的躺倒在沙發上。
余澤堯洗完澡,躺在床上。已經凌晨四點,卻是毫無睡意。透過窗口,往隔壁的房間看了一眼。她窗口的窗簾,今晚閉得緊緊的,沒透出一絲光來,也不知道這會兒是不是已經睡了。
他皺著眉,想著明天一定要交代把她房間里的窗簾徹底換了。太不透光,不是什么好事。
許久之后,翻身起床,穿著拖鞋和灰色睡衣朝她的房間走去。今晚,她竟然沒有鎖門。不用帶鑰匙,順利進去。里面的燈光還很亮,床上沒有她蹤影。他往沙發上看過去,只見她躺在沙發上睡著了。
長發散開,后腦勺枕著沙發扶手,睡得不舒服,眉心皺成一團。穿得如此單薄,身上什么都沒蓋,肯定是要感冒的。
余澤堯很懷疑,這幾天她一個人在家,該不會也是這么不知道照顧自己。
他沉步過去,輕而易舉的便將她從沙發上撈了起來。被搬動,她半夢半醒,睫毛扇動了下,半睜開眼。房間的光線太刺目,她覺得難受,拿手蓋住眼睛。不小心碰到鼻子,疼得‘呲’一聲,余澤堯感嘆:“當心點。”
看樣子,今晚是真的傷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