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多前你還是學生的時候,是不是去過云端沙漠?”
無論大小,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
她只淡然的點頭,“那是在貝思遠的第一個實習任務。云端沙漠天氣很惡劣,而且治安很差,愿意去的多半都是實習生。”
“你就不怕?”
“也不是不怕。”景譽想了想,“那一次有遇到很危險的事。”
“當時我也在云端沙漠執行任務。”
景譽望著他,凝著他俊朗的臉看了好一會兒,到最后又搖頭,“我確認沒有見過你。”
她不記得自己,余澤堯也不生氣,只耐心的勾起她的回憶,“當時你們在直升機上,我肩膀上和腿上受了槍傷,還差點陷入流沙里。是你執意從直升機上跑下來救我。還記得嗎?”
景譽還記得那驚險的畫面。云端沙漠有武裝分子出沒,醫療隊的人都很謹慎小心。尤其他當時身上還掛著沖鋒槍,大家都擔心遇上恐怖丨分子,不敢輕舉妄動。當時是她堅持要把人帶上直升機。
所以……
“當時那個帶著面具不肯取下來的人是你?”
余澤堯將襯衫撩起來,露出手臂上的傷給她看。景譽手指在那傷口上輕碰了碰——他身上全是傷痕,大大小小的,有刀傷也有槍傷,不計其數。
那并非夸張之言。
她稍稍掀起眼皮,抬目看他一眼。余澤堯看到她那雙剔透的眼里有些許的波動,他問:“你在同情我?”
“……你這樣的遭遇是挺值得同情,可我這不是同情。”景譽把手指從他手臂上的傷口上移開。
他瞇眼,眼里有探尋,又似有期待,“如果不是同情,那是什么?”
景譽不接他的話題,轉而似氣憤的道:“當時我要取下你的面具,差點被你砍斷了手。你對救命恩人的態度,真是不太敢茍同。”
“彼此彼此。你對救命恩人的態度也是賞巴掌。”
“我現在總算知道,原來我們是兩不相欠——以后在你面前我不用總有強烈的負罪感,尤其是看到你腹部的傷口時。”
景譽去醫院陪景榮動手術。
景晁臣也被安排在這家醫院里,見到父親安然的躺在病床上,景譽并不意外。她其實并不算了解余澤堯,可是,卻總有種篤定感,覺得這個男人會善待她父親、她的家人。
“副總統先生!”主治醫生穿著白袍,從病房里推門出來的時候,見到門口的景譽身邊的男人時,顯得特別的激動,“您來得太好了,有個好消息要告訴您。”
余澤堯問:“什么好消息?”
“今天我們檢測到景老先生情況有好轉,看護明顯的看到他手指有輕微的移動。如果一直按照這么展下去,遲早景老先生都會清醒過來。”
這是個絕好的消息。
景譽有些激動,“是真的嗎?”
當初在貝思遠時,醫生都說他情況算不得好。她原本以為父親將這么毫無知覺的躺一輩子。
主治醫生卻再次給她打了一支強心針,“是的。我們整個團隊都堅信,景老先生徹底清醒的那天,指日可待!”
景譽激動到眼眶泛熱。得到這樣的好消息時,她下意識轉過臉去看身邊的男人,有種想要將最好的消息和他一起分享,得到他同樣欣喜的回饋的,可是,轉頭卻見男人正暗自沉吟,若有所思。
景譽疑惑的看他一眼,“在想什么?”
余澤堯似這才回神。目光和景譽的對上,回道:“沒什么。”
語態平靜。
景譽沒有從他面上看到她所以為的欣喜的神情,心底莫名的有些失望。可是,又覺得自己這樣的失望很沒有道理。畢竟不是自己高興時旁的人都該跟著高興。
她收起剛剛的期待,扯扯唇,道:“我進去看看。晚點在景榮的病房里見。”
她說完,沒等余澤堯再說什么,就準備推開病房的門進去。可是,才走一步,手被余澤堯拖住。她狐疑的轉頭,就見余澤堯目光深遠而復雜的看著她,“我陪你進去。”
景譽總覺得他情緒有些不對勁。
她走進病房,余澤堯跟著進去。她坐在床邊,他只在不遠處的窗口站著,并不曾說過一句話。偶爾,景譽會用余光看他。現他似乎心事重重。
景譽在父親病房里坐了許久,又去了景榮那兒。
余澤堯太忙,中午之前就走了。離開之前,有一再叮囑讓溫衍之親自送她離開。
傍晚時分,景譽坐溫衍之的車回副總統府。
她在車上和溫衍之道謝。溫衍之還是那套要負責的說辭。景譽對溫衍之有些刮目相看,當初覺得這人吊兒郎當不靠譜,還覺得景榮和他來往會把景榮給帶壞。可是現在看來,卻是他在照顧景榮。
“你照顧景榮比我這個姐姐照顧得還多。”景譽感嘆。
溫衍之開著車,“我平時也沒什么事,景榮那小子不算龜毛,挺討人喜歡的。再說,照顧他我還真算不上,平時那些大小事都是看護做了。”
景譽又說了聲謝謝。
“你也別一直和我說謝謝。景榮好歹是老余的小舅子,沖這一點我也得好好照顧他。”
‘小舅子’這三個字,讓景譽囧了下。
她想了一會兒,才道:“我和他還沒有……沒到那程度。”
‘小舅子’還真遠遠算不上。
溫衍之望著她一臉壞笑,“老余原來這么不行?平日里看著挺能耐的,怎么遇著你,手腳這么不麻利了?”
以為這么一句話定能把景譽打趣得臉紅。誰曾想她竟是反問:“他平日里,對別人都手腳麻利嗎?”
溫衍之被問得一愣。側目過來看她一眼,而后,哈哈大笑。
“你吃醋了?”
景譽:“……沒有。”
她又補上一句:“就是隨口問問。好奇而已。”
“景小姐,恕我直言——”溫衍之正兒八經,“你最后補的這些話,更似此地無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