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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9.
弘旭大婚后的第二天，獨自一人在書房里打開了弘晌讓人送來的木盒。
不大的木盒里竟是一本冊子。
弘旭翻開來，心里就是一熱。一頁又一頁，他翻的很慢，嘴角一直嘬著一絲笑。
這是一本手繪的冊子，和十歲那年從皇阿瑪和皇額娘那里得來的一樣。
不同的是，皇阿瑪和皇額娘的冊子是每個孩子都有的，是記錄他們從小到大一些比較重要的時刻，還有和皇阿瑪、皇額娘一起的甜蜜瞬間。
而弘晌這本冊子，則全是他們兄弟倆從小到大共同經歷的事情。有趣的、打鬧的、傷心的，畫得惟妙惟肖，讓他一看就能回憶起是哪件事情。
“弘晌。”他喃喃的叫了一聲。他面上是個灑脫的人，其實心思比他細膩的多。如果是他，大約送弘晌的大婚禮物就是一些俗物，而不會想到用心去做一本這樣的冊子。
難怪弘晌說只讓他一個人看。這確實是他們兄弟倆才能分享的。
看完冊子，弘旭心里滿滿脹脹的都是感動。小心翼翼的收好這個木盒，他拿筆開始給弘晌寫信。寫他很高興收到這份禮物，寫他也期待他早日大婚，寫他對自己的福晉感覺還不錯。
厚厚的五頁紙全是弘旭的心里話。然而，他卻不知道，他滿心喜悅的事情只會讓弘晌看得更加難過。
兩人之間的信越來越少。弘旭是因為差事的繁忙，也因為跟馬佳氏情投意合，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便沒那么多功夫。而弘晌，見弘旭的信少了，自然也就回的少。
本就是一場不為人知的暗戀。弘旭有情投意合的妻子，他應該為之高興的。
兩年的時光一晃而過，當弘晌在西北待滿三年準備回京的時候，十四爺還生出幾分不舍來。
“或許我該寫奏折向皇上申請把你留下來接我的班。”他半開玩笑的道。
“十四叔，當初可是你勸我多走走的。”弘晌笑道。
“我現在后悔了行不行？”十四爺笑道。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十四叔可不能反悔。”弘晌道。
“去去去，勞資就是跟你客氣一下，還真當我舍不得你了！”十四爺擺手，一臉嫌棄。
弘晌笑了起來，道：“十四叔，說不定我出去走一圈，還是覺得你這里最好，再回來找你。”
“別，你十四叔我可沒打算一輩子奉獻在這里。過兩年，勞資也回京享福去。該是你們這些小輩出來了。”十四爺道。
“十四叔，這次你真不跟我一起回京？”弘晌問道：“當是給我作伴唄。”
“別婆婆媽媽的，走你的！誰要跟你作伴。”十四爺扭頭。
弘晌笑了笑，上前抱了十四爺一下，道：“十四叔，這三年，謝謝你了。”
十四爺正想掙扎，弘晌已經放開，翻身上了馬。
“十四叔，走啦！”弘晌笑著揮了揮手，拍馬走了。
“臭小子！”十四爺笑罵了一句。看著弘晌遠去的背影，他臉上的笑慢慢的淡了下來，輕輕的嘆了口氣。
三年了，這小子磨煉的不錯，只是心結，似乎還沒開。也不知道這次回京面對選秀，他又該怎么辦。
弘晌并不知道十四爺的擔憂。想到要回京城，他心里反倒生出了幾分怯意。
最新一封弘旭的來信是兩個月前。那會他說就要做阿瑪了。這次回京，是不是就能看到他的孩子？他還是記憶中的那個人么？
京中，弘旭正在產室外焦急的等候。
里面傳來馬佳氏或高或低的叫聲。
“貝勒爺，您坐會吧。”一旁的小太監道。
弘旭已經在院子里走來走去了大半天了。
可這會他哪有心情坐。馬佳氏從天未亮就進了產室，至今沒有消息傳出來，叫聲卻是越來越慘。
“福晉，爺就在外面，你要堅持住！”忍不住，弘旭又跑到產室門邊去喊了一聲。
產室里，馬佳氏嘴里含著軟木，臉色蒼白，滿頭大汗。聽到弘旭的喊聲，眼里就放出一絲亮光來。
“福晉用力，已經看到頭了！”接生嬤嬤鼓勵道。
馬佳氏額頭的青筋都爆了出來，咬著牙整個身子都躬了起來。
“再來！就快出來了！”接生嬤嬤繼續喊著。
弘旭把耳朵貼在門上聽里面的動靜，心里也不由跟著緊張了起來。
“哇！”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突然響起。
弘旭呆立片刻，臉上露出喜色來。產室里也傳出接生嬤嬤賀喜的聲音，“恭喜福晉，恭喜福晉，是個小阿哥！”
馬佳氏神色一松，臉上的笑意還未展開就暈了過去。
產室里一片慌亂，門外的弘旭再也待不住，破門而入。見到暈厥的馬佳氏，頓時嚇了一跳。
“貝勒爺放心，福晉只是脫力了。”一旁的接生嬤嬤道。
弘旭這才松了口氣，愛憐的摸了摸馬佳氏的額頭。
“貝勒爺看看小阿哥吧。”孩子此時已經被打包好，送到了弘旭的面前。
他看到那個還未睜眼，嘴一張一合的小人兒，又是激動又是無措，一時間竟還不敢伸手抱，就怕傷到了他。
弘晌進京的時候，弘旭的孩子已經快滿月了。
“你終于回來了。”弘旭看著弘晌，滿是感慨。
自上一次他去西北看望弘旭后，兄弟倆有兩年未見了。此時的弘晌比那時又高了不少，壯了不少。大概是因為在軍營里摸爬滾打的原因，整個人看著有一股英武之氣，和在京城時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了。
“四哥，好久不見。”弘晌也在打量弘旭。他變得更加沉穩，眉眼間是溫和的氣息。一看就知道他這兩年過的很舒心。如今又添了子嗣，可謂是再完美不過。
曾經，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這個男人身上。如今回頭再看，這個男人已經不是記憶中的那個人了。他已經變成了為人夫、為人父，再不是那個時刻護著他的四哥了。
兩人對視，一時間竟不知道說什么好。曾經親密無間，如今反倒有些生疏了。
“四哥，帶我看看小侄子吧。”弘晌笑著先開口，他聽見心里有什么東西破碎的聲音。
(棠梨落月)